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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舒呈有些疑惑:“ 去何處,賞什麼?”

“先不告訴你。”

將軍又笑著用手指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 去了便知。”

“…”

這故作神秘的模樣,倒是讓夏舒呈當真生出了些期待,他這個人,有時很隨意,有時就很講究,難得將軍有閒暇與他同遊,他覺得也不能輕慢對待,便就決定回去梳洗一番換套衣服。

從將軍營帳出來的時候,恰好那群歌舞藝姬剛到,引的許多小士兵們爭相過去圍觀,連秦昭都去了。

凡正常男子,見到美人少不了都是這樣的反應,何況軍中都是糙漢子,難得見到姑娘,多餘的心思他們大約也不會有,但過過眼癮是免不了的,將軍應當也不會例外,若是現在身邊沒有他,估計也會去賞一賞。

如是,夏舒呈打算做點什麼作為給將軍的補償,思來想去,便去找那群歌舞姑娘借了些東西。

將軍那邊早已換裝準備妥當,等了許久不見夏舒呈過去,便到他的帳子這邊來找他,結果掀開簾子看到他之後,人直接原地呆住了。

說起來,以前流浪四方時,夏舒呈曾因被盜匪搶掠導致錢財儘失,為了混口飯吃,不得已跟過一個戲班子,當時的戲班主見他模樣俊俏,身型也纖瘦,便讓他扮演青衣旦角。

遂論及裝扮女子,夏舒呈也算是駕輕就熟,他去那群姑娘那裡借的是一套乾淨的裙子和一些胭脂水粉,洗過澡之後便開始裝扮自己。

此刻輕紗羅裙在身,身姿婀娜曼妙,盤了長發,青絲千回百轉,上了紅妝,麵容玲瓏精致,他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那裡,低眸含笑,不是女子,卻看上去遠比女子更加美豔動人。

將軍手上維持著掀簾子的動作,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整個人都傻了。

儘管預料之中,但夏舒呈還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稍稍背過了些身去。

美人羞澀掩麵,以背影示之,將軍這才從呆愣中回神,放下簾子走到他麵前,上下打量他一番,開口說話時都有些結巴:“你,你這是,為何穿成這,這樣?”

“ 不好看嗎?”

夏舒呈抬了眼眸,看將軍一眼,又垂下,故意道:“ 將軍若是不喜歡,那我現在便去換掉。”

“不必!”

將軍立刻伸手拉住他。“ 很好看,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穿裙裝比你好看的女子,男,男子也沒有。”

“…”

難得看到將軍亂了陣腳的樣子,夏舒呈心中得意又甜蜜,往將軍身前靠了靠,仰眸彎起笑眼看著將軍:“ 今日全營的將士們都去看美人了,唯有將軍要陪我不得機會,想來終歸是有些可惜,便隻好我來補償將軍了。”

“本也無心去看。”

將軍伸手從身後攬著他往身上攏了攏:“ 本將軍隻需看你,便足矣。”

“將軍好會哄人。”

夏舒呈順勢依偎在將軍懷裡,心中甜蜜,語氣便不自覺的嬌了起來:“ 若是將軍喜歡,我日後都打扮成這個樣子也是可以的。”

“ 嗯。”

將軍聽後,溫柔一笑,輕輕為他扶了扶垂下來的長發,對他道:“喜歡自然是很喜歡的,但你也不必為我刻意打扮,無論是男子裝扮,還是女子裝扮,日後我的眼睛裡,都隻裝的下你一人。”

“將軍…”

怨不得世人常道情愛一事,甜言蜜語最能軟人心腸,夏舒呈被甜的鼻子有些泛酸,都有些想掉眼淚。

他仰頭目光戚戚的看著將軍,與將軍深情對望片刻,將軍便抬起了他的下巴。

然而,就在將軍的唇即將觸即他的時,有人不打招呼便直接掀簾子進來,打斷了這個本應濃情蜜意的%e5%90%bb。

是秦昭。

秦昭整個人也傻了,倒不是被夏舒呈的女子裝扮給驚的,因為他進來的瞬間,將軍把夏舒呈藏進了自己懷裡不許他看,遂他根本沒認出那是夏舒呈,反而誤以為將軍背著夏舒呈在帳子裡跟其他女子亂來,驚呆了。

親%e5%90%bb被打斷,將軍也不甚愉悅,直接朝秦昭來了句:“有事就說,沒事趕緊滾!”

“…”

秦昭被吼的從呆愣中回神,方才想起了來的目的是邀請他和夏舒呈一起去看歌舞,誰知撞見了這一幕,頓時就很火大。

礙著當著外人麵不好直接發作,秦昭冷下臉來回話:“ 聽聞今日有出名為‘負心之人定遭天打雷劈’的戲,請將軍去聽聽。”

“…”

夏舒呈差點就沒不住要笑出聲,倒是沒想到秦昭能為他說話到這個份上。

將軍感覺到他在懷裡偷笑,方才的不悅也就跟著散了去,大概知道秦昭沒什麼正事,懶得繼續跟他拌嘴,見旁邊有塊與裙子配套的麵紗,便隨手扯過來給夏舒呈係上,然後直接把人從地上抄起來,抱著出了門。

走出帳子吹了聲口哨,將軍的馬便應聲跑了過來,將軍無視身後秦昭憤怒的目光,抱夏舒呈上馬,直接揚鞭而去。

離開大營之後,夏舒呈終於不用再繼續忍著,放聲笑了出來,他問將軍:“ 為何要故意氣秦副將?”

“誰故意氣他。”

將軍道:“隻是不想讓他看到你罷了。”

“噢?”

夏舒呈不解:“ 將軍可是怕他人說閒話?”

“ 自然不是。”

將軍道:“本將軍的妻,隻能本將軍自己看。”

妻?

夏舒呈愣了下。

將軍笑了笑,隨後湊近他耳邊,溫聲道:

“你不是問本將軍要帶你去何處嗎,現在告訴你,是去找個地方,帶你拜堂成親。”

第123章

馬兒飽足力壯, 出大營之後一路向東,跑的格外的肆意歡脫,仿佛它也知曉, 此行載著主人奔赴的,將是美好。

夏舒呈滿腦子都是“成親”兩個字, 窩在將軍懷裡一路都在走神,忽略了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也沒注意到身邊迅速閃過的風景。

直到他忽然聽到了幾聲鶯啼,聞到了濃鬱花香, 冷不丁的回神,抬眸看向周圍,又頓時目瞪口呆。

話說,嶺北氣候偏寒,春來的遲, 時至四月末,方才到了草長鶯飛的時節。

春意正濃時, 春花也正開的鼎沸。

此刻將軍策馬前行,帶他闖入的不是彆處, 正是嶺北舉世聞名的:長風坡萬畝桃林。

說萬畝,大抵是並未誇張的, 馭馬穿行其中, 前路望不到儘頭, 兩側望不到邊際, 偌大桃林,樹木顆顆粗壯高大, 花枝彎曲纏繞, 目之所及, 漫天遍地都是粉紅色的桃花,可謂明豔燦爛,壯觀至極。

夏舒呈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過的名山大川不計其數,見過的小橋流水也數不勝數,自認世間諸多令人稱道讚譽的風景都看過了,唯獨就是沒能有機會看過如眼下這般無邊無際的爛漫花海。

桃李春風惹人醉。

在沒有預先想到的情況下,忽然置身其中,夏舒呈難免心中驚喜,激動之時,回頭看向將軍,險些又要掉出眼淚。

“嗯?怎的看著像是要哭啊?”

將軍見他眼圈又泛起了紅,低頭笑著問他:“ 怎麼,不喜歡本將軍帶你來的這地方啊?”

“…”

這小崽子近來可是越來越壞了,常常惹的他想哭不說,還總是借機故意取笑他,讓他情難以堪。

不過客觀些想,也不能怨將軍,夏舒呈自己也知道,自從遇到將軍,他確實也變得越來越矯情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概,是因為身邊有了可以依賴的人,便無需再逼著自己像往日那般所謂堅不可摧了吧。

夏舒呈吸了吸鼻子,把眼睛裡的酸澀壓回去,對將軍哼道:“ 將軍就會欺負人。”

“又冤枉本將軍了不是?”

將軍笑著歪頭看他:“ 大好春光,灼灼桃林,本將軍明明是帶你來賞景兒的。”

“將軍變的可真快,方才還說是來…”

夏舒呈經常高估自己臉皮的厚度,有些話說出來實在不好意思,便就隻是小聲哼了句:“ 來成親的。”

但這並不妨礙將軍很清楚的聽到了,將軍聞言臉上笑容更盛,低頭下來在他耳邊低語:“噢,這麼著急嫁我啊?”

夏舒呈:“…”

“哈哈!好吧,既如此,那本將軍這便隨了你的意!”

將軍笑著拉起了韁繩,馬兒應聲駐足,停在了一顆參天古樹下。

那樹的樹乾很粗,得需三五個七尺大漢合力才能攬腰抱上一圈,枝乾綿延伸展,花簇遮天蔽日,被馬兒方才帶來的風吹的樹枝搖曳,花瓣隨之零零落落的飄下來,仿佛在下著一場粉色的花雨。

玲瓏剔透,落英繽紛。

夏舒呈的注意力再次被美景吸引,被將軍抱下馬之後立刻撲進那片花雨之中,張開手臂轉著圈的去接那些花瓣,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滿天落紅之中,美人羅裙輕舞,信手拈花,笑容明豔燦爛,比花甜,比景美。

將軍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落花裡的身影,眼中儘是溫柔與寵溺。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夏舒呈聞聲回眸,便見將軍信步走到他麵前來,微微欠了欠身,湊近他輕聲問道:“你可聽過這句詩?可知其欲表達的是何意?”

“…”

近些年流傳於世的名篇,他怎麼會沒聽過,詩詞之意,桃花爛漫時,美麗的女子要出嫁,願其與夫婿舉案齊眉,幸福美滿。

詩詞大意夏舒呈懂得,將軍問詢之意他心裡也是清楚,想到要成親,頓時臉上發燙,羞赧難言,便抬手在將軍肩頭輕輕打了下。

將軍笑容依然溫柔,把他的手拉過去輕輕揉著,繼續對他道:“ 我身邊已經沒什麼親近的長輩,又出征在外,三書六聘的嫁娶之禮,怕是要遲些時日再為你補上,今日隻能委屈你同我在這片桃林裡向天地與神明跪拜,便算是私定終身了,你可願意?”

私定終身?

聽起來似乎也不錯。

夏舒呈本也不是拘泥於形式禮節的人,此前對秦昭所言不過是尚未想清楚時的托詞罷了,如今他已經決定死心塌地的跟隨將軍,便也已經無所謂是三媒六聘,還是私定終身了。

隻不過跪拜天地可以理解,跪拜神明夏舒呈就不太明白了,他問將軍:“此處有神明?”

“ 自然。”

將軍示意他回頭看身後的那顆古樹,對他道:“此樹為這萬畝桃林中最年老的一顆,也是這片桃林的起源之樹,聽聞已經活了近千年,當地人平日裡有什麼所求所願,常來到此處跪拜請願,據說十分靈驗,便被視之為神明。”

古樹參天,蒼勁舒展,在此屹立千年,經曆數不儘的風霜洗禮,冬夏輪回,刀痕般崎嶇不平的樹乾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纏繞交錯的枝乾上開滿了格外豔麗的花。

天空湛藍,白雲散漫,豔陽透過花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