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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誰若擋我,便彆怪我刀下無情!”

底下眾人麵麵相覷,怯語唏噓。

此時,嶺北王背著手站出來,幽幽來了句:“勸你看清局勢,以一人之力抵擋數萬兵馬,你真的認為自己能逃出生天?”

“嗬。”

將軍應當是看出了嶺北王在激怒他,他冷笑了一聲,仿佛根本不屑理會嶺北王,將軍隻是收回目光,看了夏舒呈片刻,低頭下來在夏舒呈唇角落了個淺淺的%e5%90%bb。

將軍什麼都沒對他說,可夏舒呈卻像是聽懂了。

若不能同生,那便共死。

“不行!將軍!”

夏舒呈立刻掙紮,想阻止,可將軍並不聽他的話,抽了長綾快速的把他綁在身上,與旁邊的秦昭對視一眼,便直接轉身,持長劍衝下了祭壇。

第134章

意識混沌之中, 夏舒呈做了一個夢。

夢裡暮色蒼茫,風雪漫天,目之所及之處, 儘是無邊血染的泥濘,以及遍地被踏碎的屍骨。

而他自己, 則正在無比急迫的尋找。

沿路翻看著每一具已經僵硬的屍體,仔細辨認著每一件幾近碎裂的兵器,內心無比焦灼,舉止異常狂躁。

可是, 他卻並不知道自己具體在找什麼。

他的大腦似乎正處於無限混沌之中,意識淩亂,記憶全無,如同清醒時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自己從何而來, 亦不知自己又該去往何處,混沌中, 關於自己急於找到的是什麼,他也怎麼樣都想不起來。

如是, 他驚慌,無措, 恐懼, 困惑。

直到, 他在腳下的累累屍骨中發現了一具穿著銀色戰甲的身軀, 他下意識的蹲下去,近距離的看到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腦海裡突然轟隆一聲!

所有懸空於虛無中的那些縹緲的意識全部落了地, 記憶便隨之忽然一股腦兒的湧了出來…

“將軍!”

意識恢複的時候, 夏舒呈清晰的聽到自己大喊了一聲,隨即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臟狂跳不止,疼痛劇烈。

睜開眼睛,又發現正躺在熟悉的水晶棺裡,定神片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立刻叩動棺內機關,打開了棺蓋。

放置水晶棺的地方是一間懸於地下的石窖,夏舒呈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爬上地麵,進入了一間院子。

彼時天朗氣清,陽光刺眼,夏舒呈久不見光,到地麵上之後眼睛被陽光刺的生疼,閉上緩了好大一會兒,方才得以睜開。

而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將軍,而是愣在那裡滿臉驚恐的盯著他的秦昭。

“將軍呢?”

夏舒呈顧不上其他,立刻衝到秦昭麵前抓著他的手臂問秦昭:“將軍呢?將軍在哪裡!”

秦昭整個人已經懵了,愣愣的站在那裡,被搖晃著手臂都久久不能回神。

話說,當初夏舒呈告訴過秦昭,自己並非普通人,骨血可再生,靈魂永不滅,即便死去化為灰燼,也還會重生歸來。

可那時,秦昭是並不相信的,畢竟自古長生之說隻是有過傳聞,誰都未曾真正見過。

秦昭自幼同將軍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對將軍的脾性很了解,深知將軍既然已經認夏舒呈為妻,那便一定會選擇與夏舒呈同生共死,若是把夏舒呈一個人留在冰冷的祭壇上遭人淩 | 辱致死,那即便活下去,於將軍而言,後半生也隻會與自責與愧疚為伴。

所以後來在夏舒呈被送上祭壇之後,他從天牢中把將軍接出來,卻沒能忍心把夏舒呈給他的藥偷偷下入將軍的飯菜裡,而是讓將軍自己做了決定,並與將軍並肩作戰,共同去營救夏舒呈。

他當初是真的不相信有朝一日夏舒呈還會回來,所以對於自己當初的選擇與決定導致的後果,他也從未有過後悔。

可這一刻,當看到夏舒呈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質問他將軍現下在何處時,他所堅定著的信念忽然崩塌,精神也隨之崩潰,整個人再也站不穩,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而夏舒呈就那麼看著秦昭的反應,意識到了什麼,心裡的期待戛然而止,眼睛裡的光也忽然便暗了下去。

其實,也還是有些印象的。

當日寡不敵眾,情急之下,將軍便把夏舒呈交給了秦昭,讓秦昭突破重圍先行帶夏舒呈離開,而將軍自己則留了下來,以一人之力抵擋萬千兵馬,為他們爭取了一條生路。

現在想想,夏舒呈仍然能清晰的記起,分彆之際,將軍被萬千利刃困於其中的身影,以及漸行漸遠之時將軍望向他的,那個疼痛不舍的眼神。

“對不起…”

縱然萬般不願開口,但事已至此,秦昭無可回避:“ 是我自作主張,保護不利,害將軍枉死,都是我的錯!”

猜得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知從秦昭口中聽到那個“死”字之後,夏舒呈心臟猛的一抽,眼前即刻眩暈,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

“在哪?”

夏舒呈捂著心口,很艱難才說得出話:“葬,葬在哪?”

秦昭忍著淚水幾番試圖回答,可一想到將軍葬身的地方,便始終沒有能說得出來。

論及出身,將軍生於世家,為將門之後,論及功業,將軍十幾歲便掛帥出征,擊退強擼,收複失地,攻績盈碩,戰功累累,一生都在為守護嶺北的太平與安寧鞠躬儘瘁。

然而功成之後的最後,卻落了個叛亂謀逆的罪名,死後甚至不能葬在自家族中陵墓,而是在東郊的野山上隨處修建了的墓%e7%a9%b4,便給埋了。

隨秦昭來到將軍的墓地前,看著荒涼的墓地,簡陋的墓碑,夏舒呈心裡的疼痛不斷翻湧,融合,發酵,最終全部為了同一種情緒。

恨!

可知,活到現在,夏舒呈遭受過很多次無故的迫害,失去過身邊很多待他好的人,他也曾恨過,怨過,可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特殊的,異於眾人,便會被眾人區彆對待,這便是人性。

而且所有已經發生的事便是既定的事實,再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什麼,做什麼都是於事無補,所以他此前隻是躲,幾乎沒有過要為誰複仇殺人的念頭。

唯獨這一次不同。

至此為止,將軍是在他生命裡出現過的,最為特彆的人,是他心甘情願傾儘所有去愛的人,也是父母除外,唯一願意無條件用性命來保護他的人。

如今將軍死了,他的心仿佛也跟著死了,站在將軍的墓碑前,想到將軍那麼好的人卻為了這樣一個國家拚過命,他為將軍感到不值,忽然有了一種想讓整個嶺北都來給將軍陪葬的念頭。

這樣想了,他便去這樣做了。

在將軍墓前站了一天之後,趁夜裡換防之時,夏舒呈潛入宮中,來到了嶺北王的寢殿。

大抵是虧心事做的多,嶺北王夜裡睡覺膽寒,寢殿內必須點起長明燈,還要有十幾名侍衛在殿外把守。

夏舒呈輕功不錯,避開正門從房頂進入,下去之後先滅了那盞燈,隨後於黑暗之中,掀起了嶺北王的帳簾。

嶺北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夏舒呈那張似笑非笑著的臉的之後,先是一愣,緊接著驚恐的睜大了眸子想要大喊。

而在他發出聲音之前,夏舒呈先一步觸動了手腕處的“長風”,利刃瞬時飛出,直接便削去嶺北王的舌頭。

鮮血從口中湧出,配合恐懼的眼神,使嶺北王看起來十分滑稽,但夏舒呈懶得看一眼,隻是立刻收回刀片掏出帕子把上麵染的血擦了去,他不想讓將軍送他的腕刃沾上臟東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嶺北王呆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似乎是在分辨夏舒呈此刻到底是人是鬼。

夏舒呈自然知道他的疑惑,但並不屑於解釋,刀片擦乾淨收回腕刃中之後,直接拖起他拽到書案前,讓他寫下了當年主張處死將軍的所有官員的名字。

天亮之後,嶺北王的轎子被抬出了宮門,被點名的官員們跟隨其後,去往西郊野山。

原本,夏舒呈是要把他們帶去東郊,讓他們給將軍磕頭賠過罪之後再一並全殺了,可思來想去覺得那應當不會是將軍希望看到的場景,免得臟了將軍的眼,便改為去往西郊。

西郊怪石嶙峋,草木稀少,更為荒涼,繞了大圈之後,選了個相對寬敞些的山坡,車馬停了下來,夏舒呈才從嶺北王的轎中走了出來。

隨行官員與衛兵們看到他時與當晚嶺北王的反應彆無二致,紛紛拿起了刀劍,但聽到他說的話後,便誰都沒有衝上來。

夏舒呈說:“ 如諸位所見,我不隻會長生不老,還懂得如何死後重生,殺了我你們什麼都得不到,可若是自此後聽從我的調遣,活個長命百歲,輕而易舉。”

那些人聽後麵麵相覷一番,便陸續放下了手裡的兵器,跪在了他麵前。

那一刻,夏舒呈心裡難受極了,倒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心疼他的將軍,將軍飽經沙場,九死一生,曾經豁出性命去守護的,竟然都是些這樣的人。

夏舒呈把嶺北王從轎子裡拖出來,扔至眾人麵前,隨後指了指旁邊雜草叢生的荒地,輕飄飄一句:“便在此處,埋了吧。”

嶺北王聽後立刻掙紮起來,企圖用王族的氣勢鎮壓眾人,可他高估了自己在這群狼心狗肺的官員們心中的分量,剛站起來便被人一腳又踹回了地上。

夏舒呈看了眼地上狼狽不堪的人,贈以輕蔑的笑:“為君者不仁,德不配位,天堂墜入地獄便也隻是一夜之間的事。”

嶺北王被割去了舌頭不能說話,但眼神裡傳遞出的東西,夏舒呈看懂了,似乎是在拿將軍對家國的態度說事?

殊不知,他這樣反而更加激怒了夏舒呈。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的將軍為你賣命!”

夏舒呈的輕笑收起,臉色改為陰沉,冷冷的吩咐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官員道:“ 手腳砍下來,燒了!”

“是!”

那幾個官員抽刀湊過去,慘烈的叫聲頓時在整個山穀回蕩了起來。

親眼目睹自己的手腳被信任的朝臣們砍下來,燒成灰燼,嶺北王膽裂而亡。

之後,夏舒呈讓人把嶺北王的屍骸裝入了當初用來害他的那尊方鼎,就地挖坑掩埋,然後以回饋之名,用刀劃刺破自己的%e8%83%b8口,把血兌入了一桶酒中。

當初將軍服下夏舒呈的血後會有什麼反應,在場有不少人是秦眼見證過的,遂沒有一個人遲疑,甚至爭前恐後,所有人全部都喝了帶有他血的酒。

但他們不知道,夏舒呈身上的血也並非全然都有療愈作用,就如心頭血,非但沒有療愈作用,反而還帶有烈性劇毒,無藥可解。

那些人喝下去之後,不過須臾片刻,便全部當場毒發,暴斃而亡。

處理完這些人之後,夏舒呈又去了東郊的山上,那裡有一處泉水的源頭,也是整個都城飲用水的源頭。

泉眼細流涓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