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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48 字 2個月前

子,若沒有駙馬這層身份,早就該平步青雲扶搖而上,如今卻在這長公主府為本宮布菜,昔日抱負一樣也沒實現,難道不該不甘?”

“殿下是真龍,縱然今日韜光養晦,但將來一朝在天,我又何止平步青雲,”傅知弦看著她的眼睛,“能做殿下的夫婿,是我之幸事,從未有半分不甘。”

“真龍……”馮樂真笑了,“你倒是敢說。”

“難道不是?”傅知弦反問。

馮樂真抬眸,猝不及防闖進他泛紅的眼睛裡。她靜了片刻,伸手撫上他的眉眼:“你若真將本宮當真龍……”

又為何要做懸在本宮頭上的刀?

後半句她沒說,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殿下今日是怎麼了?”他們認識太久,馮樂真有些情緒很難逃過傅知弦的眼睛。

馮樂真垂眸:“不過是想起一些往事。”

“什麼往事。”傅知弦握住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輕輕收到自己的膝上。

馮樂真看向池塘裡的月影:“想起先帝崩逝前,那場特意為本宮準備的鴻門宴。”

傅知弦一頓。

“你可還記得?”馮樂真問。

傅知弦垂下眼眸:“終身難忘。”

馮樂真淺笑:“那一日之前,父皇病重,朝堂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聽令於本宮,本宮便當真以為整個大乾都注定是我的。”

直到那一天,先帝將她的人都召到寢殿中,宣布要立她為皇長女,讓她做大乾第一位女君主,她那些所謂的親信卻突然反對,包括她最敬重的祖父。

“長公主謀略再強,也終究隻是女人。”

“古往今來,就沒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

“若殿下做了皇帝,將來與傅大人成婚生子,豈不是要讓傅家子做儲君?這與改朝換代有何區彆,與其如此,倒不如立慶王為儲君,至少大乾千代萬代,仍是馮家血脈。”

她就站在屏風後,將這些言論一字不差地聽個清楚,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先帝平靜地看著她,她才意識到自己輸得一塌塗地。

“若沒有那日的事,本宮大概會在先帝崩逝前一刻控製皇宮和馮稷,再毀了詔書直接登基。”馮樂真緩緩開口。

傅知弦垂眸:“若沒有那日的事,殿下登基後,慶王會以牝雞司晨的理由,將殿下取而代之。”

“如此說來,倒是該感謝先帝提前讓本宮死心了。”馮樂真說罷,噙著笑看向他,“說也奇怪,先帝那時病到連奏折都批不了,為何對本宮的事如此清楚,那場鴻門宴上叫去的,竟個個都是本宮的心腹。”

“先帝是聖人,知道也不奇怪。”傅知弦舉杯。

馮樂真也拿起酒杯,看著他低下一寸往自己杯子上碰了一下。

“也是。”她笑笑。

傅知弦將酒一飲而儘,捏著空酒杯突然有些失神。

“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馮樂真問。

傅知弦看向她。

“你從一來就不對勁,真當本宮看不出來?”馮樂真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吧,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想借殿下的私印一用。”傅知弦道。

馮樂真一頓,沉默良久後才問:“借私印做什麼?”

“有些賬要平,殿下的私印用起來比較方便。”傅知弦麵色平靜,說出了和前世一樣的理由。

重來一世,她才發現這個理由有多拙劣,可惜上一世她對他太過信任,竟從未覺出一絲不對。也是,認識這麼多年,兩人早已如同一人,相互用私印的時候更是數不勝數,她又怎會突然起疑。

兩人無聲對視,仿佛在進行一場沉默的較量。

許久,馮樂真說:“可以。”

傅知弦淺淺一笑,又為她斟了一杯酒。

兩人的酒量都不怎麼樣,馮樂真的更差,一壺酒下肚後,便昏昏沉沉靠在了桌子上。

“殿下,回屋睡吧,會著涼。”傅知弦低聲勸。

“彆動……”她含糊拒絕。

傅知弦歎了聲氣,俯身便要扶她起來,卻被她突然抓住衣襟。

“傅知弦。”她輕啟紅唇。

傅知弦眸色柔和了些:“我在。”

彆讓本宮失望。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馮樂真卻沒有說,沉默許久後隻是說了句:“本宮已經著人準備煙花,你今年的生辰,我們也要一起過。”

“好。”傅知弦安靜好一會兒,最後低聲答應。

兩人各自懷揣秘密安靜對視,許久馮樂真突然直起身,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傅知弦眼眸微動,一隻手便攬上了她的腰,隻是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便聽到一聲咳嗽。

兩人同時扭頭,便看到沈隨風無辜站在亭子外。

“在下……真的隻是路過,本來無意打擾,但你們不是大夫也該知道,咳嗽這種事實在忍不住。”沈隨風一本正經。

“滾。”馮樂真輕啟紅唇。

“好。”沈隨風扭頭就走,隻是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頗為含蓄地提醒,“殿下,女子縱1欲也極為傷身……”

話沒說完,一隻空酒杯就砸了過來。

第17章

夜裡貪杯的下場就是,翌日一早起來時頭痛欲裂。

傅知弦已經帶著私印離開,馮樂真坐在廊簷下,好似沒骨頭一般靠在柱子上,整個人看起來都有氣無力。

沈隨風從她麵前匆匆經過,又半路折了回來幫她診脈:“殿下不舒服?”

“本宮沒錢給你。”馮樂真把手抽出來。

“殿下這話說得就見外了,在下留住長公主府這麼久,幫殿下免費看個病也是應該的。”沈隨風似笑非笑,將她的手重新拉回來。

馮樂真斜了他一眼,閉上眼睛繼續曬太陽。

片刻之後,沈隨風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給她:“吃了。”

馮樂真接過藥,直接吞了。

“殿下不怕我下毒?”沈隨風看到她這麼乾脆,反而有些驚訝。

馮樂真捏捏眉心:“你沒事給本宮下毒做什麼?”

“說的也是。”沈隨風頷首。

馮樂真緩了片刻,果然感覺頭痛的症狀減輕不少,她這才看向他手裡的藥包:“做什麼去?”

“給暗牢那位送藥去,他所中之毒如今雖然都清了,身子卻是虧空,還需用藥養上一段時間。”

馮樂真垂眸:“交給阿葉就好,你不必過去了。”

“送個藥而已,何必麻煩阿葉姑娘,在下直接……”沈隨風意識到什麼,眼神一冷,“殿下將我的病患怎麼了?”

“治療已經結束,他不是你的病患了。”馮樂真抬眸,平靜與他對視。

兩人僵持許久,沈隨風突然開口:“殿下果然是成大事者,連那樣一個體弱多病的老人都下得去手。”

“沈先生早知他病愈後的下場,也因此獅子大開口要了五千金的診費,如今再來替他打抱不平,未免太虛偽了吧。”馮樂真不解。

沈隨風眼神變了幾變,最後笑了一聲:“殿下教訓得是,是在下逾越了。”

話音未落轉身就走,順便把手裡的藥給扔了。

“狗脾氣。”馮樂真起身把藥撿起來,慢悠悠伸了個懶腰。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結果傍晚時分,沈隨風便收拾好了包袱,前來跟她道彆……順便討債。

“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走?”馮樂真靠在桌旁,慵懶地托著下頜問。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在下叨擾這麼久,也該走了,”他將欠條展開放到桌子上,“殿下當初親口承諾一個月還清,如今差不多到時間了,也該清賬了吧?”▂思▂兔▂網▂

馮樂真掃一眼欠條,起身往外走。沈隨風蹙了蹙眉,拿起欠條就跟了過去。

馮樂真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徑直進了自己的書房,等他出現在門口時,示意他去拿桌上的東西。

沈隨風順著她的提示看去,隻隱約看到是書冊之類的東西,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磨蹭什麼,還不快去。”馮樂真催促。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渾不在意地走上前去,卻在看到書名後瞳孔一顫,猛地將幾本書冊拿了起來。

“聽崔太醫說,你一直在找疫病類的古著,本宮閒來無事,便也叫人去找了找,沒想到運氣還不錯,真找到了幾本殘書。”馮樂真唇角漸漸勾起。

沈隨風快速翻看幾頁,眸色明亮難掩激動,卻在對上她視線的刹那強行克製:“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馮樂真反問。

沈隨風沉默片刻,將欠條遞給她:“兩清了。”

馮樂真失笑:“誰要跟你兩清?本宮這個人喜歡一碼歸一碼,欠條是欠條,古著是古著,不好混為一談。”

沈隨風目露遲疑:“那殿下想要什麼?”

馮樂真抱臂靠在門上,用視線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幾遍。

沈隨風隱約生出不好的預感,正要開口打破沉默,就聽到她好整以暇地問:“以身相許如何?”

沈隨風:“……”

“做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本宮,難道是不願意?”馮樂真問。

沈隨風:“……除了這個,彆的都可以。”

馮樂真笑了,款步逼近,沈隨風連連後退,直到碰到身後的桌子,才因著慣性往後仰了仰。馮樂真輕易用染了蔻丹的手指挑住他的衣襟:“也行。”

離得太近,脂粉香和藥草味混成一團,沈隨風拿著古著的手緊了緊,正要冷聲拒絕,話到嘴邊卻突然愣了愣:“……嗯?”

“本宮想好要什麼之前,還請沈先生再多留個十餘日,啊對了,診金也緩些時日,本宮近來有不少事要做,暫時沒功夫給你籌錢。”馮樂真說著,衣角翻飛已經消失在門口。

沈隨風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她方才所做之事隻是為亂他心神,而她真正想要的,隻是讓他留下,以及一句‘彆的都可以’的承諾。

“卑鄙……”沈隨風低頭看向手裡的古著,愈發覺得自己跟這陰險狡詐的皇城格格不入。

馮樂真逗完沈隨風,便直接回了寢房,一進門看到秦婉在裡麵,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下來。

“傅知弦進宮了?”她問。

秦婉垂眸:“殿下料事如神。”

馮樂真彎了彎唇角,久久沒有說話。

秦婉麵上古井無波,實則一直在悄悄關注她,見她久久不說話,便漸漸生出憂慮:“殿下。”

“嗯?”馮樂真抬頭。

“天涯何處無芳草。”秦婉認真告訴她。

馮樂真無言許久,笑了:“你可真是……放心,本宮沒事,隻是在想接下來要做的事。”

“殿下要做什麼?”秦婉忙問。

馮樂真款身到桌前坐下,秦婉立刻倒了杯清茶奉上,她接過被子慢悠悠喝了兩口,這才淡淡問:“慶王妃那邊可還安分?”

“病愈發重了,幾乎沒出過門,但也不算安分,”沒聽到答案,秦婉也不再追問,隻是將聲音壓得更低,“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