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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41 字 2個月前

誤會,皇上好端端的,怎會殺自己的皇姐呢?”李同苦口婆心地勸,“不如將慶王妃叫來仔細盤問,看她為何要汙蔑皇上。”

“李公公這就料定她是汙蔑了?”馮樂真抬眸看去?。

李同討好一笑:“慶王妃寡居多年,貿然被帶到長公主府,嚇糊塗了說胡話也是正常。”

“哦,原來李公公不是說她汙蔑,是說本宮屈打成招。”馮樂真恍然。

“奴才不敢,奴才隻是覺得僅憑她一麵之詞就冤枉皇上,未免太過草率。”李同忙道。

馮樂真眯起?眼眸:“草率嗎?本宮倒不覺得,公公也知道慶王妃寡居多年,慶王府沒有進項,府中存的值錢物件能賣都賣了,才算能勉強度日,可多日前突然大?辦荷花宴不說,如今還能用高價買通那些亡命之徒為她賣命,顯然是之前有了一筆不小的進項,據本宮所知,這樣一大?筆錢若是出自宮裡,內務府的賬上勢必會有記錄,想確定這份口供是胡言亂語還是有憑有據,不如咱們一同查查這進項是否與?皇宮有關?”

李同皺眉看向馮稷,見他心虛地彆開?視線,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老奴想起?來了,多日前老奴向皇上進言,請他多加撫恤,所以從宮中支了一筆銀子給她……難不成她用這些銀子做了壞事?”李同一臉震驚。

馮樂真無聲笑笑:“皇上對慶王府多年不聞不問,偏偏在?本宮反對修運河之後,給了慶王妃一大?筆銀子,偏偏慶王妃用這樣一大?筆銀子辦了荷花宴,還用自家侄女的清白汙蔑傅知弦,偏偏事情不成後,又?花錢買凶要殺本宮,這麼多偏偏同時?出現,李公公還隻當是巧合?”

“世?上之事,再離奇都不為過,”李同恭敬躬身,“隻要殿下和皇上姐弟同心,什麼挑撥都算不得數的。”

“聽公公的意思,是想讓本宮生受了這次委屈?”馮樂真嘲諷。

馮稷忍無可忍:“朕都說了此?事與?朕無關!”

“皇上。”李同無聲搖了搖頭。

有那筆支出在?先,又?有慶王妃的口供在?後,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隻要這件事曝光,朝中官員也好尋常百姓也罷,都隻會認定是皇帝聯合外人謀殺唯一的血親。

當然,這世?上無人能治皇帝的罪,即便將事情鬨得人儘皆知,也無法傷及馮稷半分,可後世?史?書不留情麵,千秋萬代,這件事都將是他最大?的汙點,任他餘生有多少政績,都抵不過謀殺親姐的殘暴罪名,而他隻因修運河被反對就對皇姐動手的事,也會寒了朝臣們的心。

馮稷雖不算聰慧,卻也做幾?年皇帝了,想通其中關竅便黑了臉不再言語。

“殿下方才說了,是記著自己身份才沒叫大?理寺公開?審理,想來也是不願皇上受人非議的,恰好傅大?人的傷勢已經控製,就隻有請殿下忍下這次委屈了。”李同說著,下跪匐地,將姿態放得極低。

先帝當年在?世?時?,他便是皇宮主管,後來馮稷登基,他也一直輔佐新?帝,可以說他便是馮稷的臉麵,他這一跪,等?於是替馮稷跪的。

馮稷臉色愈發黑了,馮樂真倒是語氣緩和不少:“公公這是做什麼,快請起?。”

“殿下若不答應老奴,老奴就不起?來。”皇宮裡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眼淚說掉就掉。

馮樂真無奈:“公公何苦這樣逼我……”

“殿下!”

“好,本宮看在?公公的麵子上,答應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馮樂真歎息一聲,到底還是妥協了,隻是沒等?李同和馮稷鬆一口氣,便接著道,“隻是這京都城,本宮是待不下去?了。”

“殿下這是何意?”李同忙問。

馮樂真掃了馮稷一眼:“本宮的親弟弟,對本宮已經有了殺心,本宮若再留在?京都城,隻怕要寢食難安心力交瘁而亡了。”

“都說了朕沒有……”

“皇上,”李同皺眉打斷,馮稷冷笑一聲甩袖背過身去?。

李同訕笑一聲,問馮樂真,“殿下不在?京都城還能去?哪?”

“先帝在?時?,許諾本宮及笄之後,可以在?大?乾境內任選封地,隻是本宮一直舍不得離開?他,便沒有動過這份心思,如今倒是覺得該離開?了,”馮樂真緩緩開?口,“嶺南燥熱,漠北苦寒,但都好過人情淡薄的京都城,還望皇上恩準。”

“不可能!”馮稷絕不允許她脫離自己的掌控。

馮樂真垂眸:“那我為了自保,隻能將此?事公之於眾了。”

“你威脅朕?”馮稷不敢置信。

馮樂真平靜回?答:“不敢,隻是怕自己日後不明不白死了,也無人替我伸冤。”

“你……”

“殿下,事關重大?,可否容皇上考慮些時?日?”李同忙問。

馮樂真彆開?視線:“最遲中秋宮宴。”

馮稷拂袖而去?,李同一邊致歉,一邊急匆匆跟了過去?。

秦婉進屋時?,便看到馮樂真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她頓了頓,到底還是打破了沉默:“殿下,慶王妃堅持要見您。”

馮樂真緩緩睜開?眼睛,靜了許久才開?口:“叫阿葉過來,替本宮更衣。”

“是。”

等?收拾妥當來到暗牢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慶王妃虛弱地趴在?地上,旁邊的擺了一杯清澈的酒。酒香不斷在?牢裡蔓延,讓本就乾涸的嗓子愈發難受,她卻碰都不肯碰一下。

“這酒滋味甚好,王妃當真不嘗嘗?”

熟悉的聲音自上方響起?,慶王妃眼皮動了動,耗費極大?的力氣才勉強坐起?來,看到馮樂真一襲華服出現,還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才發難:“馮樂真,你光天化日之下強綁王妃,又?逼著我簽字畫押,真是好大?的膽子。”

馮樂真輕笑:“王妃說得這般委屈,難道買凶刺殺的事不是你做的?”

“是與?不是,自有大?理寺處置,你憑什麼將我關在?這裡!”慶王妃質問。

馮樂真略微俯下`身,看著她充斥恨意的眼睛:“本宮提醒過你要適可而止,不要鬨到最後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你為何不肯聽?”

“適可而止,好一個適可而止……”慶王妃大?笑,眼神又?倏然狠戾,“你憑什麼叫我適可而止?當初要不是你臨時?叛變,慶王早就做了皇帝,又?如何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我又?怎會大?病五年,成了連路都走不了的廢物!”

“臨時?叛變……”馮樂真諷刺地看著她,“你倒是敢說。”

慶王妃呼哧呼哧喘著氣,發出的聲音像破舊風箱:“你不知道吧,先帝崩逝前曾召集餘大?人等?人商談立儲一事,經餘大?人等?人勸說,已經萌生立慶王為太子的心思,要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她想到前塵往事,一時?恨極。=思=兔=在=線=閱=讀=

“你知道的倒不少,”馮樂真直起?身,與?她拉開?些距離,“那你可知道,當時?本宮就在?屏風後,聽外祖他們力薦慶王?”

慶王妃一愣,震驚地看向她。

“先帝初登基那幾?年,後宮一直沒有子嗣,被逼無奈之下才在?宗室子中挑選,你可知道他為何會選上慶王?”馮樂真輕啟紅唇,眉眼溫柔卻說著最殘忍的話,“並?非他天資多好,而是因為他出身最差,人也蠢笨,既可以行權宜之計堵上朝臣的嘴,又?不必擔心將來有了親生的孩子難以甩掉,更不必怕他心生怨恨出手報複。”

“先帝雄才偉略,是千古明帝,唯獨子嗣上不太好,他的存在?於先帝而言,正如一種恥辱,否則先帝也不會在?馮稷出生後,便立刻就將他歸還宗族,也不會在?梁家那麼多優秀女兒裡,挑了最不受寵的一個給他做王妃。”

慶王妃呼吸漸漸加重:“不可能,不可能,先帝選我,是因為我最得父兄疼愛,我是……”

“梁家女出嫁,都會帶走一大?筆嫁妝,你父兄又?給了你多少?”馮樂真突然打斷。

慶王妃激烈反駁:“家中那幾?年頗為艱難,是我主動不要!”

“頗為艱難,卻在?你成婚後立刻給你兄長買了六進的大?宅子,”馮樂真笑了一聲,“或許你真是主動不要,但你想陷害傅知弦,還特意選兄長最寵愛的女兒,當真不是因為嫉妒?你若最得寵愛,又?在?嫉妒什麼?”

“你少挑撥離間!我是月兒的親姑母,為何要嫉妒她!”慶王妃愈發惱怒,卻在?對上她的視線後笑了一聲,“你才是嫉妒吧,即便當時?在?屏風後又?如何,若先帝沒有讓慶王當皇帝的心思,又?何必召來餘大?人他們……”

“那是先帝要讓本宮看清楚,即便馮稷不能登基稱帝,也輪不到本宮做這個皇帝,至少當時?不能。既然本宮做不了皇帝,那自

然要幫著馮稷坐穩那個位子,總不能讓大?乾江山,落到一個外人手裡,至於你所謂的背叛……的確有背叛一事,隻是誰背叛了誰,看來王妃並?不清楚。”

馮樂真眼底流露幾?分譏諷,“宵小之輩,不過因著本宮需要一個傀儡與?馮稷相爭,才能借勢扶搖而上,竟也敢背著本宮結黨營私肖想皇位,當真是愚不可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你在?騙我,你慣會騙人……”慶王妃雙眼漸漸發直,不斷低喃反駁。

馮樂真居高臨下地看了她許久,最後淡淡道:“看在?過去?還算交好的份上,本宮特意來送王妃最後一程,順便解答王妃多年來的疑惑,王妃與?慶王團聚後,莫要忘了替本宮向他問聲好。”

“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我就在?黃泉路上等?著你,看著你落得比我淒慘千倍萬倍的下場!”慶王妃看著轉身離開?的馮樂真,聲音逐漸變得淒厲難聽,“聽說傅知弦身受重傷,身上的血順著車轍從紅山寺流到長公主府,隻怕這黃泉路,他要比我先行一步吧!”

馮樂真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回?頭。

慶王妃定定與?她對視,興奮得臉都扭曲了:“馮樂真,失去?心上人的滋味如何?記住了,他是因為你才落到如今的境地,你日後每一件華美?衣裙,都染著他的血,吃的每一口珍饈美?味,都是他的肉,你要一輩子為他的死自責內疚,到死都不能解脫……”

“動手的人,於幾?十米外準確無誤將箭射進他心口下一寸,你確定自己找的烏合之眾有這種本事?”馮樂真悲憫地看著她,“自責內疚?你未免太看輕本宮了。”

慶王妃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後遍體生寒。

已經入秋,即便是深夜,天氣也熱得厲害,整個長公主府都透著一股燥意,唯有暗牢入口還算涼爽。

阿葉遲遲等?不來自家殿下,便百無聊賴地在?十米外的石牆上劃個十字,撿了些石子扔著玩,石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