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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9 字 2個月前

的?楓葉,在大風中越飛越高?。沈隨風靜靜看著她,許久之後才匆匆彆開臉。

馮樂真行?至城牆上,對著下方喊了一聲‘儘安’,不?出片刻便看到陳儘安急匆匆從城牆門洞裡跑出來。

兩人隔著遙遠的?距離相望,馮樂真緩緩揚起唇角:“看到了?本宮沒事?。”

陳儘安遠遠看著她,奔波多?日終於如?釋重負。

第32章

見過陳儘安,就要前往校場了,馮樂真剛坐進馬車裡,沈隨風就跟了上來,她?當即以布覆麵?,不悅地看向他:“滾下去。”

“殿下對著陳少爺就是‘儘安,儘安’,怎麼一到我這兒,就隻剩這三個字了?”沈隨風突然陰陽怪氣。

馮樂真蹙眉:“本宮沒跟你開玩笑。”

“在下也沒跟殿下開玩笑。”沈隨風定定看著她。

兩人無言僵持半晌,最終還?是馮樂真涼涼打破沉默:“沈先生,你太任性了。”

沈隨風笑了一聲?:“在下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能讓殿下多擔待了。”

他說罷,直接將自己臉上的白布摘了下來,馮樂真頓了頓,索性將自己的也摘了……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自己再做遮掩反而小氣。

沈隨風見她?舉動?,笑著從?懷裡取出一小瓶丸藥遞過去:“每日一粒。”

“可以防疫症?”

馮樂真剛接過來,他便奉上了熱茶:“聊勝於無。”

馮樂真笑笑,就著熱茶將藥服下。

馬車繼續往校場奔走,如今少了阿葉在身邊嘰嘰喳喳,馮樂真反而覺得太過清淨。

沈隨風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主動?與?她?說話:“殿下覺得,劉明德是否還?會搗亂?”

“他先前做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無非是為?了阻止本宮將百姓送去校場,如今人已經都?送過去了,也就沒必要再冒險做什?麼得罪本宮的事了,”馮樂真說著,輕描淡寫地看向他,“反正這事兒是本宮提的,若是治不好百姓,他也可以將全部責任都?推到本宮身上。”

“殿下這是給我施壓呢。”沈隨風苦笑。

馮樂真攤手:“本宮可沒有這麼說,隻不過沈先生神通廣大,想來五日內應該可以找到治療的法子。”

“我說過……”

“你是大夫,不是神佛。”馮樂真接下一句。

沈隨風笑笑,不再言語。

馮樂真一整天都?在奔波,現在好不容易得一刻清閒,便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結果剛困意上湧,沈隨風便突然開口:“其實校場有我就夠了,殿下沒必要去的。”

馮樂真抬眸看向他。

“殿下今日為?百姓找到更合適的住處,又?力保他們能得到救治,已算是大功德一件,沒必要再以身犯險,若您怕身上已經染上病氣,大可以尋一偏僻無人處先住著,沒必要跟患病百姓們擠在一起。”沈隨風又?道?。

馮樂真:“你覺得,本宮不該去?”

“我看殿下心向高峰,沒必要以身犯險,若是折在此處……”沈隨風話隻說了一半,剩下一半要她?意會。

馮樂真笑了一聲?:“昔日馮稷要修運河,本宮執意反對時,亦有人勸本宮後退一步。”

聽?到她?直呼當今皇帝大名,沈隨風一臉淡定,顯然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兒。

“本宮沒有,所?以有了這次營關之行,”馮樂真直直與?他對視,“人人都?道?本宮權傾朝野,是因為?有先帝撐腰,可本宮若是為?了一己之利無視百姓之人,就不會以女子之身得今日地位,既受百姓供養,自該為?百姓舍命,這是老馮家百餘年立國之本,亦是本宮所?學?為?君之道?,更何況……”

她?勾起紅唇,笑得意味深長?:“如今的校場,還?真不是有你一人就夠了。”

沈隨風眉頭微動?,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當天晚上,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這段時間都?是我們給牢裡送藥,百姓們情況如何,我們比你更清楚,憑什?麼你說換藥就換藥?”這是大夫。

“我也是病患,身上疹子都?快連成片了,還?又?餓又?暈,怎麼乾得了照顧其他病患的活計,我沒力氣,我要休息!”這是症狀稍輕的年輕病患。

“大夫,大夫我這疹子真不能曬太陽,一曬我就全身癢癢,我們以前起疹子,都?是抹城隍廟牆根下的土,有城隍爺保佑,抹完一兩天就好了。”這是執拗不聽?勸的老人家。

隻短短半個時辰,沈隨風頭都?快炸了,若是達官顯貴如此不聽?勸,他大不了扭頭就走,偏偏在場的都?是同僚和?窮苦百姓,他是有火也發不出,隻能一個個解釋說服。

也就是這個時候,馮樂真款款而來,圍在沈隨風身邊的眾人連忙下跪行禮。

馮樂真微微頷首,抬眸看向幾個大夫:“沈先生是禦醫。”

沈隨風一頓,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那幾個大夫倒是眼睛都?亮了。

“沈先生是給先帝治過病的禦醫。”馮樂真又?道?。

大夫們驚呼一聲?。

“沈先生服侍過兩代皇帝,本宮親自去求,才讓皇上割愛。”馮樂真說了第三句。

大夫們倒抽一口冷氣,紛紛向沈隨風表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沈太醫恕罪,更是說之後一切事宜都?聽?他的。沈隨風直接氣笑了,等他們離開後才幽幽說一句:“在下的醫術,可比宮裡那些禦醫好多了。”

“他們都?是西江城有名的大夫,平日大多隻給西江城權貴看病,一向以病患身份判定其他大夫的醫術高低,對皇宮裡出來的禦醫可是佩服得緊,至於你……”馮樂真微笑,“野路子,你誰啊?”

沈隨風:“……”

解決完大夫們,馮樂真又?看向年輕病患們:“如今多事之秋,校場內可用之人太少,爾等是否願意為?本宮分憂?”

“殿、殿下吩咐,草民自然是願意的!”眾人一改之前難纏的樣子。

馮樂真笑笑:“如此,那便好好聽?沈先生的話,他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等這次疫症結束後,本宮再行賞賜。”

“是,是!”

馮樂真又?看向執意要去找城隍廟的幾個老人家:“沈先生就是剛下凡的神醫,你們想治好病,就乖乖聽?他的話,他可比城隍廟牆根下的土靈多了。”

……先前勸其他人的理由,還?可以說有理有據,如今勸幾個老人家就未免太敷衍了,他們能相信嗎?沈隨風哭笑不得,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老人們誠惶誠恐地答應了。

沈隨風:“?”

等所?有人離開,他無言看了馮樂真許久,終於忍不住問一句:“你究竟給他們下了什?麼[***]?”

“本宮是大乾長?公主。”馮樂真回答。

沈隨風笑了:“長?公主又?如何,還?能言出法隨不成?”

“於你看來不成,是因為?沈先生長?在大乾第一商的南河沈家,自幼見慣了達官顯貴,皇室中人也沒什?麼稀罕的,可對尋常老百姓而言,平日連芝麻小官都?未必有機會見,更有不少人在家中供奉先帝畫像,本宮這樣的身份,於他們而言與?神祇沒有區彆,本宮的話,他們自然要聽?。”

馮樂真眉頭微挑,頗有幾分挑釁的意思,“沈先生現在還?覺得本宮沒必要來嗎?”

沈隨風無言許久,最後心服口服地闔手行禮:“殿下於校場猶如定海神針,先前是在下淺薄了。”

“知道?就好。”馮樂真轉身就走。

沈隨風看著她?挺直的脊背,不由得輕笑一聲?,結果下一瞬便聽?到她?的聲?音傳來:“忙完之後去本宮房裡,把屋子打掃一下。”

“殿下為?何不叫其他人?”沈隨風挑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馮樂真停下腳步:“本宮的人都?在校場外守著,哪還?有其他人,你總不能讓本宮親自打掃吧。”

“……遵命,尊貴的長?公主殿下。”沈隨風無奈答應,唇角卻始終盈著笑意。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寢房。

沈隨風到來時,已經過了子時,他本來見天色太晚,怕打擾她?休息便想翌日一早再去,但思來想去好一會兒,到底還?是過去了。

馮樂真果然還?沒睡,衣衫整齊坐在房中,顯然是在等他,沈隨風不禁為?自己捏了把汗,心道?他這次要是不來,明日指定要被她?折騰一波。

“殿下要如何打掃?”他問。

馮樂真對著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先把床鋪了。”

“是。”沈隨風認命走上前去。

馮樂真這間寢房,算是整個校場最大最好的屋子,裡頭東西一應俱全,被褥也都?是剛曬過送來的,劉明德如今雖然已經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敢在衣食住行上苛待長?公主,所?以什?麼都?撿最好的送。

沈隨風鋪好被子,便看到旁邊桌案上擺了兩盆蘭花,不由得笑了一聲?:“劉大人還?真是妙人,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想著給殿下送蘭草。”

“大概是從?本宮在府衙的寢房裡搬過來的,”馮樂真走到蘭草前,抬手摸了一下綠油油的葉子,“自從?去年用一盆蘭草討得馮稷歡心後,這混蛋每次送禮都?送蘭草,送到今日還?有,也不知道?究竟種了多少。”

“蘭草養得的確不錯。”沈隨風誇一句。

馮樂真不以為?然,等他鋪好被子後便直接寬衣解帶。

沈隨風微微一怔,回過神後趕緊背過身去,沒好氣地說一句:“殿下未免也太不拿我當外人了。”

“本宮早被你看乾淨了,還?有什?麼可遮掩的。”馮樂真麵?色平靜更換寢衣。

沈隨風刻意忽略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先前皆是意外,在下又?不是故意的。”

“聽?起來你還?挺委屈。”馮樂真笑了一聲?。

沈隨風唇角浮起一點弧度:“是挺委屈,殿下打算如何補償?”

“以身相許如何?”馮樂真問。

沈隨風眼底縈起笑意,正欲開口說話,驀地想起她?白天裡為?了見陳儘安,拎著裙子往城樓上走的身影,於是眼底那點笑意又?散去了。

“算了吧,在下沒有與?其他人共侍一妻的想法。”他淡聲?拒絕。

馮樂真微微一頓,抬眸看向他時,他已經離開了。

“地還?沒掃呢。”她?無奈說了一句,便直接躺下睡了。

翌日一早,天還?沒徹底亮起來,濃鬱的藥味便已經傳了進來,馮樂真沒了睡意,自行更衣後便出去了。

隻短短一夜,校場上便支起了幾十個熬藥的大鍋,源源不斷的藥草從?校場如空送進來,大夫們幫著沈隨風處理藥材,稍微有些力氣的病患按區域給其他病患送吃食,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馮樂真看著遊走於藥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