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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49 字 2個月前

事。”馮樂真安撫。

阿葉鬆一口氣?,剛要再問發生了?何事,便看到劉明德瘋了?一樣站在城門口叫囂,卻半點?不敢前進,而城門之外,陳儘安一身的傷,麵無表情站在所有?兵馬前方,腳邊跪了?幾十口老弱婦孺,手裡的長槍上還挑著一個一歲多的稚兒。

阿葉自認手段狠戾,可當看到被高高挑起的小孩時,心裡還是不由得咯噔一下,好在稚兒無事,昏昏沉沉醒來後看到自己親爹,頓時哭得撕心裂肺。

劉明德老來得子,孩子這一哭險些將他的心哭碎了?,他當即便要抓了?馮樂真去換自己的兒子,然而還未動手,陳儘安便已經?緩緩開口:“敢碰殿下一根手指頭,我便殺了?他。”

“你敢!”劉明德眼?睛都?紅了?,“你要是敢碰他,我就將馮樂真碎屍萬段!”

陳儘安眼?神暗了?暗,抬眸看向馮樂真的方向,卻隻能看到一群神色緊張的守城軍。

許久,他冷聲問:“什麼時辰了??”

“回陳少爺,快午時了?。”旁邊的人回答。

陳儘安垂下眼?眸:“午膳時間,劉大人想來也餓了?,可以?給他做些吃食了?。”

“做、做什麼吃食?你想搞什麼花招?”劉明德警惕地問。

陳儘安一言不發,旁邊的人抬上來一口三?人合抱那麼大的鍋,熟練地開始架鍋燒水,劉明德心裡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連聲質問他想乾什麼,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終於,鍋燒開了?,一個兵士直接從跪著的人堆裡拖出劉明德的侍妾,舉起來就要往鍋裡扔。劉明德都?快瘋了?,聲嘶力竭要他們住手。

陳儘安抬手,兵士當即停下,被他舉起的侍妾看著麵前冒著白煙的鍋,嚇得驚叫著暈了?過去。

“……殿下,陳少爺太嚇人了?。”阿葉踮著腳看完這一幕,默默挽上馮樂真的胳膊。

馮樂真倒是淡定,隻是問一句:“他受傷了?嗎?”

沈隨風眼?眸微動。

“沒?看清,奴婢再瞧瞧?”阿葉問。

“受傷了?,”在她要跳起來往外看時,沈隨風突然開口,“身上好幾處傷口,衣裳也破了?,應該是傷得不輕。”

馮樂真頓時蹙眉。

“住手可以?,放了?殿下認罪受伏。”陳儘安抬眸與他對視,一雙眼?睛冰冷得仿佛死人,沒?有?半點?溫熱氣?息。

劉明德打了?個寒顫,也清醒了?不少:“你當我是傻子?”如今他做的事,隨便挑一件出來都?足以?誅他九族,認下之後照樣保不住這一家老小。

他眼?神漸狠,正?要魚死網破之際,馮樂真突然開口:“隻要你以?死謝罪,本宮可以?保下你一家老小。”

聽到她的聲音,陳儘安的眼?底總算有?了?些許溫度。

“我憑什麼信你!”劉明德發瘋。

陳儘安冷一聽他敢跟殿下嗆聲,當即黑了?臉吩咐:“扔進去!”

抬著人的兵士當即把劉明德侍妾扔進翻滾的水裡,侍妾哀嚎著,發瘋一樣從鍋裡爬出來,在地上又滾又哭半天,確定自己沒?燙出個好歹就又昏倒了?。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他說扔就扔,雖然侍妾及時爬出來了?,但將所有?人都?震到了?。

“嘔……”阿葉胃裡一陣翻湧,“不行了?殿下,奴婢想吐。”

馮樂真聞言還未有?什麼反應,沈隨風直接往她手上紮了?兩針,阿葉震驚地捂住手,正?要質問他什麼意思,沈隨風淡定開口:“還想吐嗎?”

“……不想了?。”阿葉乾巴巴回答。

沈隨風:“看在你家殿下的麵子上,不收診費了?。”

馮樂真沒?忍住笑了?一聲。

阿葉:“……”殿下怎麼總喜歡這種古怪的家夥。

一片安靜中,陳儘安冷淡看向劉明德:“再對殿下不敬,下一個烹煮的便是你父母。”

跪在一群人裡的兩個老人家聞言,頓時驚叫一聲暈了?過去。

馮樂真被堵在人牆之內,看不到陳儘安的臉,但聽到他說話,便已經?想到他是什麼表情,一時間眼?底盈滿笑意。

“殿下。”沈隨風突然開口。

馮樂真回神:“嗯?”

“沒?事。”沈隨風一臉淡定。

馮樂真:“……”

大鍋裡的水還在沸騰,蒸騰的水汽重?重?壓在每個人心上,原本還在叫囂的劉明德,在又一次對上陳儘安的視線後,終於頹廢地跌坐在地上。

“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她?”他啞聲問。

陳儘安一臉平靜:“以?殿下的性子,寧可魚死網破,也絕不受人脅迫。”

劉明德荒唐一笑,好半天突然大笑起來。

跟這個人相比,他不夠狠。

而這樣的對峙裡,一旦不夠狠,便意味著徹底輸了?。

槍頭上的小兒被親爹的大笑嚇到,好半天憋出一句:“爹爹……”

劉明德猛然抬頭,對上他懵懂無知的眼?眸後紅了?眼?圈:“好,好孩子。”

“爹爹……”小兒又開始大哭。

守城軍流水一樣分開,仿佛老了?十歲的劉明德出現在馮樂真麵前,與她對視許久後撲通一聲跪下:“殿下當真能保我一家老小?”

“隻要他們手裡沒?有?沾過人命。”馮樂真回答。

劉明德咬緊了?腮幫,半天才說一句:“下官保證,所有?事皆是下官一人所為,他們絕對清白。”

“得本宮的人親自查過才知道,”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但本宮向你保證,隻要他們是清白的,就不會有?事。”

“那下官就……多謝殿下。”劉明德深深俯身。

暗衛上前將人綁走,阿葉冷著臉開始收拾守城軍,城門口頓時鬨哄哄如菜市場一般,沈隨風本打算帶著馮樂真先行離開,誰知劉明德的母親突然嚇出癲癇,他隻好先過去救人。

一片混亂中,阿葉無意間經?過還在冒白煙的大鍋,突然感覺不太對勁……這水好像不怎麼燙啊。她鬼迷心竅,偷偷伸手試了?一下,還真是溫水。

沸騰的,溫水?她蹙了?蹙眉,奇怪地看了?陳儘安一眼?。

馮樂真輕呼一口氣?,抬頭與城外渾身沐血的陳儘安對視後,唇角勾起一點?如釋重?負的弧度。

陳儘安看到她對自己笑,眼?底的冷意頓時褪去,放下一歲稚兒便朝她跑來。

“慢點?。”馮樂真看到他身上的傷口,簡直提心吊膽。

陳儘安卻毫不在意,直到出現在她麵前才猛然停下,一雙眼?睛亮得像明珠:“殿下。”

馮樂真不由得笑了?一聲。

沈隨風遠遠往這邊看一眼?,又很快彆開了?視線。

陳儘安還在盯著馮樂真看,一雙眸子明亮又克製,大有?馮樂真不叫停,便要一直看下去的意思。

馮樂真淺笑:“何時把他一家老小抓來的?”

“借兵馬時就抓來了?。”陳儘安回答。

馮樂真眉頭微挑:“怎麼想到這招的?”

“也是偶然聽說他最重?視親眷,也剛老來得子,才想到西?江城疫症如此嚴重?,他肯定不放心繼續把家眷留在城中,所以?奴才臨時起意,借兵回來時順便去了?一趟他妻子娘家,沒?想到還真的找到了?。”陳儘安回答。

馮樂真:“怎麼沒?告訴本宮?”

“殿下在城內,奴才在城外,隔牆有?耳,便沒?有?說,更?何況……”陳儘安猶豫一瞬,還是答了?,“奴才以?為未必會用到他們。”

誰知劉明德膽大包天,竟然真想對殿下不利,他也隻好將這群人當做後招亮出來了?。

馮樂真知道他的想法,眼?底笑意更?深:“那你又如何知道本宮今日?有?難?城門守衛森嚴,阿葉似乎沒?能給你傳出訊息吧?”

“正?因為守衛突然森嚴,奴才才感覺不對,隻是沒?等到阿葉姑娘消息,便一直按兵不動,誰知今日?守城軍突然調動,奴才猜測他動手了?,這才下令攻打。”陳儘安回答。

攻打原本也隻是敲山震虎,但發現守城軍絲毫不畏懼後,便知道形勢比自己想的要嚴峻,於是才有?了?之後拿人威脅的事。

馮樂真心思通透,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見?他仍有?些惶惶不安,便溫聲安撫:“你做得很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陳儘安一頓:“真的?”

“心思細致,步步為營,”馮樂真淺笑,“陳儘安,你這次做得很好。”

陳儘安的心跳倏然快了?一拍,多日?來的不安、憂慮、難眠,仿佛一瞬間離他遠去,他定定看著馮樂真,突然就倒了?下去。

“儘安!”

陷入漆黑之前,他隱約聽到馮樂真在喚自己的名字,可惜他還未來得及回應,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那些傷儘數包紮好,衣裳也換過了?。陳儘安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半晌突然想起自己昏倒前殿下焦急的聲音,於是當即便要起身。

“你亂動什麼!”阿葉連忙將人按住。

陳儘安蹙眉:“阿葉姑娘。”

“彆亂動,”阿葉掃了?他一眼?,“你想找殿下是吧,她剛剛出去,馬上就回來了?。”

陳儘安聞言,這才慢吞吞躺回去。

屋裡靜悄悄,阿葉反複看了?他好幾次,終於忍不住開口:“那口鍋……”

陳儘安看向她。

“你是不是動手腳了??”阿葉直接問了?出來。

陳儘安:“是。”

鍋裡加了?東西?,看著是沸騰了?,實際上水還是溫的,劉明德那個侍妾也是快嚇瘋了?,才沒?察覺到溫水和滾水的區彆。

“……果然,”阿葉鬆了?口氣?,再看向他時帶了?幾分欣賞,“我就說麼,你這悶葫蘆哪下得了?這種黑手。”

陳儘安沉默一瞬,還沒?來得及說話,馮樂真便進來了?,他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她身上。

“殿下。”阿葉上前去扶她。

馮樂真:“廚房做了?些糕點?,你去吃一些吧。”

阿葉眼?睛一亮,當即就離開了?。

屋裡頓時隻剩下兩個人,陳儘安撐著身子就要坐起來:“殿下……”

“躺好,彆亂動,”馮樂真將他按回床上,“隨風說你是憂思過重?,又不肯好好用膳引起的昏厥,得好好休養才行。”

聽到她喚沈隨風的語氣?親昵,陳儘安眼?眸微動,怔怔看向她。

“本宮臉上有?東西??”馮樂真眉頭微挑。

陳儘安抿唇低頭:“沒?有?。”

馮樂真笑笑,視線落在他透著血色的紗布上:“疼嗎?”

“不疼。”陳儘安回答。

馮樂真睨了?他一眼?:“胡說八道,血肉之軀怎麼可能不疼。”

“真的不疼……”

“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