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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33 字 2個月前

鎮,除了祁鎮擁兵自重不好掌控外,也是因為這件事一直梗在他心裡,”馮樂真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不過他也不算太蠢,知道沒有證據,單憑本宮一張嘴也翻不了案,所以才放心讓本宮來營關。”

“世子也不知道誰推的他?”沈隨風蹙眉。

馮樂真失笑:“他當時隻顧著蹲在池塘邊看水燈,哪能注意到後麵,他昏迷幾日醒來後,還為了本宮撒謊說是他自己沒站穩掉進水裡,跟本宮沒有關係,可惜那麼多雙眼睛都看到本宮伸手了,他解釋了也無用。”

難怪她?方才說世子解釋了鎮邊侯也未必會信,原來是已經有前車之鑒。沈隨風看著她?此刻雲淡風輕的笑容,很難像她?一樣輕鬆:“那你呢?沒有為自己辯解過?以殿下的才智,即便那時年歲小,也不該毫無反擊之力才對?。”

馮樂真被他問得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嗯……這件事很是複雜,你可能不太懂……即便是意外,也不能簡單看作孩子間的意外,嗯……有時候要為大局考慮……”

她?越說聲音越低,沈隨風直接將人抱進懷裡。

“做什麼?”馮樂真回?過神來,聲音有些悶。

沈隨風抱得更緊了些:“無事,隻是替殿下委屈。”

馮樂真蹭了蹭他的衣領,心底那些煩悶消散了些:“都過去?了。”

“……嗯。”

夜色漸深,窗外的風雪漸小,屋裡一片靜謐。

馮樂真靠在沈隨風的懷中,不知不覺間已經熟睡,沈隨風輕輕將她?放到床上,伸手撫平她?蹙起?的眉頭?。

他坐在床邊,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突然後悔方才提起?這個?話題。

或許是剛剛見過祁景清,又可能因為聊了太多往事,馮樂真罕見地夢見了那個?冬天、地龍燒得很暖卻格外清冷的大殿。

“父皇,兒臣以性命發誓,推祁景清的是弟弟不是兒臣,父皇你相信兒臣!”她?看到年僅九歲的自己跪在地上,委屈得眼睛都紅了仍不肯掉眼淚。

乾元帝三兩步從龍椅上下來,親自將她?拉了起?來:“父皇信你。”

“當真?”她?終於哽咽,可見也是怕的。

“自然是真的,樂真穩重,即便偶爾貪玩,也做不出將人撞進水裡的冒失事,”乾元帝拿出帕子給她?擦淚,等她?情緒穩定些後才緩緩開?口,“但今日的事,你得認下,絕不能叫人知道是阿稷做的。”

馮樂真眼眸微動?,聽見九歲的自己失聲質問:“為什麼!”

“因為阿稷是皇子,是大乾未來的儲君,而祁鎮手握重兵,掌大乾第一要塞營關,若他因此惱恨阿稷,將來因此生出事端,便是大乾百姓之禍。”乾元帝眉眼沉沉,如平時一般仔細和她?講道理。

“那我呢?”

“那我呢?”

馮樂真與九歲的自己同時開?口,眼前的男人隻以為,她?是在質問憑什麼自己要受這份委屈,可隻有她?和九歲的自己知曉,她?問的是馮稷是未來儲君,那她?又是什麼。

誰說她?有天子之相,比馮稷不知要強上多少?,誰說她?有他當年風範,足以做這大乾下一任主人,他現在又說什麼馮稷是皇子是未來的儲君,那昔日的培養與誇讚又算什麼,她?馮樂真又算什麼?

“父皇知道你委屈,可生在皇家,人人都身不由己,隻要大乾能安定昌盛,這點委屈人人都要受得,你自幼跟著太傅讀書,該明白這些道理,”乾元帝蹲下來,為她?整理衣衫,“好孩子,現在去?跟鎮邊侯道歉,直到他怒火平息為止,彆怕,你是公主,他不敢對?你如何。”

他是慈父,也是嚴君,她?即便才九歲,即便自詡受寵,也知什麼時候能放肆,什麼時候該聽話。於是她?點頭?答應,又去?了鎮邊侯在京中的私宅,當著滿院子仆從的麵,跪在了他家的庭院裡。

那年的冬天確實?很冷,池塘水冷,侯府的青石板地也冷,她?跪了一天一夜,跪掉了最後一絲尊嚴,跪碎了最後的妄念與幻想,直到祁景清蘇醒,仿佛老?了十歲的祁鎮才出現在她?麵前,叫人將她?送回?宮裡。

馮樂真看著九歲的自己從被抬上馬車開?始便陷入昏迷,看著乾元帝親自將她?接進宮裡,又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兩天兩夜,直到她?醒過來。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他低聲安撫,就?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父親。

馮樂真坐在床邊,為九歲的自己掖了掖被角,扭頭?看向眉眼疲憊的乾元帝:“有事的,膝蓋很疼,養了將近三年才好,你死之後,祁鎮每年都要上書彈劾我,給我惹了很多麻煩,如今我更是來了營關任人魚肉,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父皇你當年讓我認下罪名時,可曾想過我今日處境?”

乾元帝怔了怔,抬頭?看向她?的方向,馮樂真一愣,幾乎以為他在跟自己對?視。

再次睜開?眼,天光已經大亮。

馮樂真遲緩地眨了眨眼,一扭頭?便看到沈隨風坐在床邊腳踏上昏昏欲睡,她?略微一動?,他也醒了過來。

“殿下。”他緩了緩神坐起?。

馮樂真:“怎麼沒上來睡?”

“在彆人府上,不好對?殿下不敬。”沈隨風勾唇。

馮樂真眉頭?微挑:“既然不好,怎麼不回?自己屋去?。”

“殿下昨晚在外頭?待了那麼久,我怕你夜間會起?熱,索性就?在這裡守著了,”沈隨風淺笑,“還好殿下`身子康健,什麼事都沒有。”

馮樂真聞言笑了一聲:“還得多謝沈先生費心了。”

“殿下客氣。”沈隨風跟著配合。

兩人對?視,俱是笑了起?來,沈隨風眸色溫柔,沒有問她?昨夜夢中為何哽咽。

因為夢見往事心情不好,馮樂真直接派人跟祁鎮夫婦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侯府,一直到回?到自家府邸,她?才想起?還有一件披風落在祁景清那裡。

“忘了要回?來了,”馮樂真很是懊悔,“那件還是你給本宮買的。”

沈隨風失笑:“我回?去?取?”

“還是算了,叫人知道了,猜出本宮昨夜與他見過怎麼辦,本宮可不想擔上帶壞他的名聲”馮樂真直搖頭?,“等日後有機會,再同他要吧。”

兩人說著話往院裡走?,阿葉遠遠瞧見他們?,立刻把手裡的掃帚丟給陳儘安,自己則飛快地跑過來:“殿下!”

“慢點,也不怕路滑。”馮樂真蹙眉。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阿葉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她?,“昨日送來的,說是從塔原那邊來的信。”

“塔原?”馮樂真聽到熟悉的地名,接過信開?始拆。

阿葉好奇地看著她?:“殿下,您又沒去?過塔原,也不認識塔原的人,為何會有塔原那邊的信……不對?,緋戰不就?是塔原皇子嗎?!”

馮樂真眼眸微動?,拆信的手一停。

第45章

阿葉說完,自己先緊張起來?:“不會真是他來?信吧?殿下不是把他出賣給皇上了嗎,皇上能讓他輕易回塔原?”

“怎麼可能是他,”馮樂真拆開信看了一眼,將其中?一張遞給沈隨風,“這是藥方?”

沈隨風接過來:“是。”

“治什麼的?”馮樂真好奇。

沈隨風:“心悸之症,這藥下的?比尋常方子要?猛一些,病患估計情況不太好,但要?好好養著,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馮樂真眉頭輕蹙:“先前隻是風寒,如今怎麼成心悸之症了?”

“十有?八九是後遺症。”沈隨風解釋。

馮樂真歎了聲氣,將藥方從他手裡?抽出來?交給阿葉:“將這上頭的?藥買全了,再準備一千兩現銀,一並交給送信的?人。”

“是。”阿葉連忙接過,叫上陳儘安便去辦了。

沈隨風目送二人離去,才和馮樂真一同往屋裡?走:“生?病的?人是誰?”

“一個?故人。”馮樂真回答。

沈隨風笑了:“殿下的?故人還真多。”

“吃醋?”馮樂真眉頭微挑。

沈隨風歎氣:“有?點。”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這次的?故人,是個?女?人。”馮樂真解釋。

沈隨風一臉真誠:“殿下已?經到男女?通吃的?地步了麼?”

馮樂真:“……”

“不逗你了。”

沈隨風失笑,將手爐塞進她手裡?,馮樂真眉眼柔和,默默挽上他的?胳膊。兩人一夜未歸,院子裡?又積了厚厚的?雪,此刻踩在上頭,能聽到嘎吱嘎吱的?響聲。

“快過年了。”沈隨風說。

馮樂真嗯了一聲:“你打算何時回南河?”

“不回去,陪殿下在營關過年。”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腳下一停,歪頭看向他。

沈隨風也?學著她的?樣子歪了歪頭,兩個?加起來?四十多歲的?人此刻像極了雪地裡?的?兩隻小狗,對視半晌後都有?些想笑。

“那元宵節也?不走了?”馮樂真試探。

沈隨風:“中?秋節都不走。”

馮樂真笑笑,正要?開口說話,沈隨風突然道:“但我有?一個?要?求。”

“說。”馮樂真抱臂,倒要?看看他能提什麼要?求。

沈隨風沒?有?說話,反而是掃了一眼周圍,確定無人後才俯身貼近她的?側頸:“殿下屋裡?的?床太小了,換一張吧。”

他嗬出的?熱氣落在她的?耳垂上,又轉瞬成冰涼,馮樂真明?知他是因為不想將外男置辦的?東西留在她寢房,才故意?這般提及,卻還是順著他的?意?思:“桌椅板凳之類的?要?不要?也?換一下?”

沈隨風一頓,抬眸看向她:“真的??”

“博美?人一笑嘛,這點事算得了什麼。”馮樂真揪著他的?衣領,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親。

沈隨風失笑:“殿下真有?做昏君的?潛質。”

“但是將全套擺設都換了,銀子方麵……”馮樂真故作為難。

沈隨風眉頭微挑:“看來?殿下也?沒?那麼昏。”至少在銀子方麵,美?人也?占不著她的?便宜。

馮樂真熱切地挽上他的?胳膊:“這不是初來?營關,沒?帶什麼積蓄麼,等朝廷發了俸銀,本宮再還你就是。”

“長公主的?年俸,好像還不夠殿下這一身衣裳錢吧?”沈隨風反問。

馮樂真一頓,低頭看一眼自己繡了牡丹與雲紋的?衣裙:“本宮這裙子很貴嗎?”

“以?我沈家曆代經商的?眼光看,很貴。”沈隨風認真回答。

馮樂真想了想:“那你再給本宮買兩套。”

沈隨風:“……”

“你行醫掙了那麼多銀子,給本宮花點怎麼了?”馮樂真自從知道他有?多少積蓄後,每天致力於與他有?福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