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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53 字 2個月前

“當?然是宮裡的太監。”

話音剛落,他意識到馮樂真在套自己的話,眼神登時冷了下來?:“我勸你還是安分些,知道得越多?,你隻會死得越快。”

“本宮不過是跟你閒聊幾句,你怎麼又突然威脅上了?”馮樂真也皺眉。

聞歌冷哼一聲,扭頭進屋去了。

看著突然關?上的房門,馮樂真臉上的不悅一掃而空,仿佛剛才因為他的話不高興隻是一種錯覺。

“警惕心太重,什?麼話都套不出來?啊。”她?搖了搖頭,繼續敲被子。

雖然對馮樂真時不時套話的行為很不滿,但兩個人關?起門來?過日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聞歌隻在屋裡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將這種不愉快拋諸腦後,挽起袖子給?她?做飯去了。

午膳是土豆燜雞,營關?這邊常見?的一種大菜,用?地?鍋一燉味道極佳。自從接連吃了五天蘿卜白菜後,馮樂真還沒說?什?麼,聞歌先夠夠的了,於是這幾日天天出去買菜,今天的雞就是天不亮時趕早集買的。

兩人吃飽了飯,就去院子裡曬太陽,前幾日的倒春寒結束後,春天似乎真的來?了,這幾日一天比一天暖和,趕在晌午時曬一曬,還能曬出細細的汗來?。

馮樂真懶洋洋的躺著,一扭頭就看到同樣懶洋洋的聞歌,不由得笑了一聲:“你現在是越來?越像營關?人了。”

聞歌眯著眼睛曬太陽,聞言也不理。

馮樂真還想再說?什?麼,突然瞧見?他的袖子上有一個破洞,想了想便回屋去了。聞歌雖一直閉著眼,卻也時刻關?注著她?,知道她?進屋後突然覺得無聊,但也沒有立刻起身回屋。

片刻之後,便感覺到她?在自己旁邊蹲下了,聞歌眼眸微動,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然而她?好像什?麼都沒做,隻是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聞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她?第二個動作,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她?垂著眼眸,正在給?自己縫衣裳。

雖是苦寒之地?,陽光卻比京都燦爛,落在她?身上,仿佛給?她?鍍了一身金光。她?就這樣垂著眼眸,專心地?給?他縫衣裳,一針又一針,仿佛紮在他的心上,可紮出的滋味卻不是疼,而是另一種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滋味。

聞歌怔怔看著她?,失神了好長一段時間。

馮樂真沒有抬頭,卻突然問了一句:“堂堂長公?主殿下親自為你縫衣裳,是不是很感動?”

聞歌猛然回神,想說?一點都不會,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半天隻憋出一句:“你怎麼會這個。”

“不會,所以縫得很難看。”馮樂真說?著,將線挽個結咬斷。

聞歌順著她?的指尖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衣裳上歪歪扭扭的縫線。

……縫成這樣,看得出來?是真不會。

“還不如用?漿糊粘一下。”馮樂真對自己的手藝越看越不滿意。

聞歌收回手:“我覺得還好。”

“真的?”馮樂真挑眉。

聞歌:“……嗯,最起碼縫住了,要求彆太高。”

“也是,要求不能太高。”馮樂真笑了一聲。

聞歌抿了抿唇,重新看向自己的袖子,那條歪歪扭扭的線,好像也沒那麼難看。

他正專注於觀察自己袖子上的縫線,馮樂真已經回屋拿了蹴鞠,在院子裡踢著玩了。聞歌看著她?敏捷的身形,眼底泛起笑意,當?即起身從她?腳下搶了過去。

馮樂真氣笑了:“本宮剛幫你縫了衣裳,你便給?本宮恩將仇報是吧?”

“是又如何?”聞歌難得從她?這裡扳回一城,便故意顛著蹴鞠氣她?。

馮樂真眯起眼眸撲了過去,聞歌沒想到她?直接用?搶的,當?即將蹴鞠舉得高高的。他本就比馮樂真高出一頭,加上手又舉著,馮樂真就算跳起來?也搶不到,一怒之下拍了他的腦門一下。

啪!

跟聞歌打她?不同,她?每次出手都下了十足的力,這一巴掌下去,不多?會兒聞歌的腦門就紅了。兩人無言對視許久,馮樂真扭頭就跑,聞歌大怒,拿著蹴鞠朝她?砸了過去。

說?是砸,其實根本沒用?力,還特意往她?旁邊的石磨上丟,誰知蹴鞠突然反彈,又撞在她?的小腿上,馮樂真一個站不穩,驚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聞歌愣了一下,回過神後沒忍住笑了:“還跑啊,怎麼不跑了?”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聞歌冷哼一聲:“少來?騙我。”

地?上的人還是不動,這個長公?主雖然偶爾會展現孩子氣的一麵,但大多?時候都是嫻靜端莊的,就算跌倒了,也絕不會就這樣躺在地?上。聞歌漸漸意識到不妙,趕緊走上前去,就看到馮樂真雙眸緊閉,似乎已經人事不知。

“彆開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笑。”聞歌說?著便去拉她?,結果剛動她?一下,就看到她?後腦緩緩滲出血來?。

聞歌臉色大變,徹底慌了:“殿下!”

馮樂真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她?昏昏沉沉睜開眼睛時,聞歌正站在門口送大夫出門。

昏迷了一下午,嗓子乾得發癢,她?清了一下嗓子,後腦頓時傳來?陣陣痛意。

聞歌送人送到一半聽到動靜,連忙折身回來?:“你醒了?”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半晌,問:“你是?”

聞歌眼神微變:“彆鬨。”

“鬨什?麼?”馮樂真蹙眉。

聞歌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扭頭就往外跑:“大夫!”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靜靜坐在床上。

聞歌緊急將大夫叫了回來?,大夫又是診脈又是掰眼睛檢查的,問了一堆後扭頭對聞歌說?:“許是磕到了後腦,失憶了。”

“失憶?”聞歌眉頭緊皺,“怎麼會這樣。”

“那得問你了,好端端的為何拿蹴鞠砸人家。”顯然,聞歌在請大夫時已經將事情發生的經過儘數告知了。

馮樂真抬眸:“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

“……得多?久能治好。”聞歌刻意無視她?。

大夫撚了撚山羊胡:“說?不好,有的一兩日能治好,有的一輩子都治不好,總之誰也說?不準,你這幾日彆刺激她?,儘可能順著她?些,以免她?的情況更加嚴重。”

聞歌沉重地?看了馮樂真一眼:“好,我知道了。”

大夫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他一走,屋裡又隻剩聞歌和馮樂真兩人,聞歌狐疑地?盯著馮樂真,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什?麼?”馮樂真反問。

聞歌:“你最好不是在騙我,否則……”

“否則做什?麼,再給?我腦袋打破?”馮樂真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還嘴的本事一點沒忘。

聞歌無言一瞬,有些不自在地?彆開臉:“我不是故意的。”

“看出來?了,否則也不會請大夫來?。”馮樂真抬起下頜,臉色雖然蒼白,但氣勢不減半分,“所以你我是什?麼關?係?”

聞歌一頓,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是直接告訴她?是綁匪和人質的關?係,她?會不會傷得更重?

正當?他糾結時,馮樂真自己先想明?白了:“看你這神情,應該不是兄弟姐妹,那是夫妻?”

聞歌:“……”

“是嗎?”馮樂真又問。

聞歌:“你的藥快熬好了,我去給?你端。”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馮樂真看著他倉皇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解。

聞歌很快端了熬好的藥來?,馮樂真一聞到味道便蹙起眉頭,同時又覺得十分熟悉,就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在某個人身上聞到這種味道一般。

“喝吧,喝完好好休息,說?不定這兩天就全想起來?了。”介於是自己還手才害她?受傷失憶,聞歌難得態度不錯。

馮樂真看他一眼,接過碗一飲而儘。

“苦……”

她?剛說?出一個字,聞歌就往她?嘴裡塞了個蜜餞,馮樂真皺著眉頭嚼完,又一次看向他。

“睡吧,我明?早再來?看你。”他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馮樂真:“你不跟我睡一起?”

“……我有自己的房間。”聞歌無奈。

馮樂真點頭:“懂了,是感情不和的夫妻,難怪你會拿蹴鞠砸我。”

聞歌張了張嘴,想到大夫說?的不要刺激她?,又將想說?的話強行咽了回去:“睡吧……”

他又一次離開,屋裡徹底靜了下來?。

馮樂真昏迷太久,此刻一點睡意都沒有,趴在床上試圖從空蕩蕩的腦子裡找出一些回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她?努力許久,腦子越來?越疼,索性就什?麼都不想了。

傷在後腦,隻能趴著,她?又不習慣趴著睡,在床上躺了許久,總算勉強睡去,結果一睡著,便做了一堆光怪陸離的夢。

等到她?從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裡掙紮而出時,已經是晌午時分,她?趴在床上靜默許久,昨日從昏迷中醒來?時的那點不安,此刻已經如潮水一般褪去。

聞歌一直坐在桌前等著,見?她?睜眼立刻過來?:“粥熬好了,你起來?吃吧。”

馮樂真抬眸看向他,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你想起什?麼了?”聞歌忍不住俯身去問。

馮樂真看著他一點點靠近,問了句:“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

“……聞歌。”她?早就知道的事,告訴她?也無妨。

馮樂真:“我呢?”

“你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聞歌麵色古怪。

馮樂真麵無表情:“以前應該是知道的,但被蹴鞠砸了之後……”

聞歌輕咳一聲:“你叫……鈴鐺,小鈴鐺。”

“哦。”馮樂真點頭。

聞歌是為了試探她?才故意說?出這個名字,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便沒有再繼續。

吃過飯,馮樂真在院裡坐了片刻,便往大門口去了,聞歌立刻喚住她?:“你做什?麼去?”

“無聊,出去走走。”馮樂真回答。

聞歌狐疑地?眯起眼眸:“為何想出去走走?”

“不能嗎?”馮樂真反問。

兩人僵持良久,聞歌說?:“不能。”

“哦,看來?不僅我們夫妻關?係不好,你還限製我的自由。”馮樂真點了點頭,似乎想在有限的談話裡得到更多?訊息。

聞歌掃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總之這道門你出不去,你也彆想出去。”

“知道了。”馮樂真倒是平靜,答完就回屋去了。

接下來?一下午,她?都沒有再出來?。

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午飯後和她?一起消磨時間,如今她?突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