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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3 字 2個月前

聽到?緋戰說:“梯子在右邊牆上。”

馮樂真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仰起頭。

緋戰勾唇:“都去參加宴席了,院裡就你我?二人。”

馮樂真懂了,盯著他看?了許久,到?底還是?順著梯子上了屋頂。緋戰在她?動身時便已經在梯子口等著了,一見她?爬上來便立刻伸出手去,馮樂真握著他的手,借力往上一躍,輕輕鬆鬆便落在了房頂上。

“殿下?,喝酒嗎?”緋戰舉起酒壺問,手上胡亂纏著紗布,隱隱還有血色滲出來。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徑直到?他剛才的位置坐下?,緋戰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便坐到?了她?旁邊。

“殿下?可曾見過?這?樣聲勢浩大的篝火晚會?”緋戰喝了口酒,問。

馮樂真抬眸看?向遠處的星星點點,想起什麼目光柔和了幾分:“倒是?有幸見過?一回。”

緋戰一頓:“見過??”

“嗯。”

緋戰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笑問:“同?誰一起看?的?傅大人?”

“一個故人。”馮樂真不欲多說,簡單帶過?。

緋戰恍然:“看?來不是?傅大人,那可奇了怪了,他一向盯你盯得緊,怎會讓你有機會同?彆人看?篝火,莫非是?退婚之後才有的事?”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他何時盯過?本宮?”

她?第二次帶過?,緋戰眼?神暗了暗,麵上卻仍掛著笑意:“自然是?每時每刻。”

“一派胡言。”馮樂真反駁。

緋戰輕嗤一聲,順著她?的視線往遠處看?去:“那位傅大人,可實在不是?什麼大氣的人,表麵上你做什麼都行,實則你多看?誰一眼?,他就會立刻將人處理了,若是?遇到?不能輕易動之的人,也會想辦法讓其無法再出現在你麵前,殿下?身在局中,對他這?些做派自然不太清楚。”

說罷,他突然邪肆一笑,“所以?說啊,早就讓殿下?選我?了,我?可不像他那樣小?氣,殿下?喜歡什麼人,想讓誰伺候,隻?要一聲令下?,我?保證當晚就送到?殿下?的床榻上,若是?遇到?那不配合的,我?替殿下?摁著……”

“酒壺給我?。”馮樂真見他越說越不像話,直接打斷了。

“你不是?不喝嗎?”緋戰失笑,卻還是?將酒壺遞上。

結果剛問完,就看?到?她?將酒壺放到?了旁邊,垂著眼?眸去拆他手上的紗布。

緋戰眉頭微挑,唇角勾起肆意的笑:“洞房花燭夜,殿下?該解的似乎不該是?這?臟兮兮的布條吧?”

“少廢話。”馮樂真一句話給他噎了回去。

她?垂著眼?,神情專注,將沾了灰的紗布一層一層解開,血汙越來越大。緋戰靜靜看?著她?,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似乎也跟著專注起來。

最?後一點紗布解開,猙獰的傷口便暴露在眼?前,馮樂真的視線落在傷口上,突然就不動了。

“心疼了?”緋戰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

馮樂真仍盯著他的傷口:“本宮隻?是?在想……”

“想什麼?”緋戰問。

馮樂真抬眸,猝不及防對上他灰藍的眼?睛。

猶如灰茫茫的陰天裡,光澤不甚鮮亮的大海。褪去習慣性的偽裝之後,足夠漂亮,也足夠危險。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在想本宮冒著危險隨你回塔原,究竟值不值得。”

緋戰:“……”

“蠢貨,知不知道傷口不好好處理,很容易破傷風而亡?你若敢讓本宮辛苦一趟竹籃打水,本宮定要將你的屍首大卸八塊,叫你輪回路上都不得安寧。”

一刻鐘後,被臭罵的緋戰回到?了房中,老老實實讓馮樂真給他清洗上藥。

當冰涼的藥粉落在掌心,原本還在滲血的傷口頓時凝結,連疼痛感似乎都少了大半,緋戰眼?眸微動,好奇地?看?向掌心:“哪來的藥?效果還真好。”

“友人相贈。”馮樂真隻?回了四個字。

緋戰看?了許久,突然笑了:“又是?友人……這?藥比大乾皇宮的禦醫開的都好,看?來殿下?這?個友人不簡單啊,上次來塔原給我?阿母看?病的人也是?他?”

馮樂真拿了新?的紗布來,沒有否認。

緋戰心底突然生起一點煩躁。

馮樂真才無所謂他怎麼想,簡單包紮之後,看?著他手上整潔的紗布,總算鬆了口氣:“行了,睡吧。”

雖然下?午時忙裡偷閒睡了一會兒,但還是?渾身乏累,馮樂真一到?床上便睡著了,反倒是?緋戰,直挺挺躺在地?上,半點睡意也無。

許久,他摸了一下?手上的紗布,才緩緩閉上眼?睛。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兩人按規矩見過?塔原王和駱盈,便去其他妃嬪宮裡拜見了。第一個去處,自然是?女人裡最?尊貴的大妃宮裡,緋曬和兩位公?主?也在,看?到?馮樂真不太好的麵色,了然地?笑了笑。、

“三弟和弟妹還真是?恩愛啊。”他意味深長?道。

馮樂真一臉麻木,緋戰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既然成婚了,自然是?要恩愛的。”

“恩愛就好,恩愛就好,恩愛了才能早些給父王添個孫子。”緋曬想到?緋戰那方?麵的毛病,頓時笑意更深。

緋戰和馮樂真的臉色愈發不好了。

“緋曬,不要無禮。”大妃總算出言製止,配上她?那張嚴肅的臉,頗有幾分嗬斥的意思。

然而要真是?嗬斥,又為何要等到?緋曬說完才開始?無非是?做給他們看?罷了。

果然,緋戰雖然有些著惱,卻還是?強行忍著,對二人又行了一禮。

大妃略微叮囑幾句,又派人送上一個翡翠鐲子。

“這?鐲子是?大乾的工匠所製,想來三王子妃會喜歡的。”她?緩緩開口。

馮樂真接過?:“多謝。”

聽了叮囑,也收了禮,就得告辭去第二家了。

去的路上,緋戰問:“給我?看?看?鐲子。”

“怎麼,連這?個你都同?我?搶?”馮樂真嘴上嘲諷,卻還是?摘下?來給他。

緋戰簡單看?了看?,水色不錯,綠也清透,可也不算什麼極品。

“就給了這?麼個東西,未免太過?小?氣。”他嘖了一聲。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放心,晚上會補的。”

緋戰笑了笑,帶她?進了二妃的宮殿。

相比嚴肅冷淡的大妃,二妃則熱情許多,拉著馮樂真說個不停,緋戰就在旁邊看?著,偶爾跟自家二哥搭搭話。

“馬上就是?秋日了,林中鳥獸正肥的時候,二哥什麼時候有空,就隨我?一起出去玩玩吧。”他笑著邀約。

緋釋不認同?地?看?向他:“父王將離州的布防交給我?了,隻?怕我?沒時間陪你去。”

“這?樣啊……行,那我?自己去。”緋戰訕訕。

緋釋扯了一下?唇角,淡淡道:“父王年紀大了,你偶爾也要為他分憂,總想著玩做什麼。”

“可父王也不需要我?分憂啊……”緋戰嘟囔。﹌思﹌兔﹌網﹌

緋釋睨了他一眼?:“你就不會主?動做事?”

緋戰乾笑一聲,不說話了。

那邊二妃也與馮樂真寒暄夠了,正要送禮物把人打發走,馮樂真突然眼?圈一紅:“我?自從來到?這?個破地?方?,唯有您是?真正關心我?的。”

什麼叫破地?方?,他們塔原哪裡比不上大乾了?這?個三王子妃未免太不會說話了,虧得他們還以?為她?有多少心眼?呢。二妃腹誹幾句,一時更加熱情:“哎呀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若有什麼想不開的,儘管找我?聊就是?,大家要好好相處才是?。”

“多謝二妃娘娘。”馮樂真繼續感激。

二妃看?著她?如同?見到?救命恩人的神情,一時也不好攆人,隻?好問一句要不要留下?用膳。

結果她?剛問,緋戰就不高興了:“還有那麼多娘娘要拜見,你彆磨蹭。”

“我?怎麼磨蹭了?”馮樂真瞪他,“你不讓我?留下?,我?偏要留下?!”

“你……”

“好了,”緋釋突然開口,“吵吵鬨鬨像什麼樣子,既然弟妹想留下?,那留下?用膳就是?。”

緋戰似乎有些怕這?個二哥,頓時訥訥答應了。

塔原沒有下?午拜見長?輩的規矩,兩人在二妃這?裡用了飯,又磨蹭著看?了風景,等出去時已經是?將近兩個時辰後的下?午了,隻?能暫停拜見長?輩的計劃,慢吞吞往日暖閣走。

“二妃可真慈祥,竟然給了我?這?麼多禮物。”馮樂真抱著兩個盒子,心情愉快。

緋戰哭笑不得:“你用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人家,人家好意思不送?”

馮樂真挑眉:“本宮是?為了誰?”

“我?我?我?,還真是?多謝殿下?,將來等我?事成,一定會好好報答殿下?。”緋戰立刻恭敬道。

馮樂真輕嗤,又走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大妃嚴肅,生個兒子十足的輕浮,二妃熱情周到?,兒子卻是?個古板的,她?們兩個確定沒抱錯?”

緋戰笑了一聲:“大哥二哥相差兩歲,如何抱錯?”

“竟然差了兩歲,可本宮卻覺得,你這?個二哥似乎更像大哥。”馮樂真若有所思。

緋戰勾唇:“他簡直是?做夢都想當大哥,否則也不會故意擺出那副嚴肅周正的模樣,逮著機會就教訓人,不過?他確實也有當大哥的資格,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做事了,從不敢鬆懈半分,如今儲君之位聲量最?高的是?他,父王最?喜歡的也是?他。”

“兢兢業業……”馮樂真細品這?四個字,笑了,“帝王之道,可不是?誰賣力誰就能行的。”

這?詞對守成之君或許還算誇讚,可惜塔原比營關還要苦寒,唯有大刀闊斧地?改革,方?能持續百年基業,這?個緋釋,到?底是?還差點意思。

兩人說著話已經回到?日暖閣,關上房門的瞬間,便有奴仆悄悄默默離開,去了大妃的宮殿。

“什麼?”大妃驚站起,“二妃留了他們將近兩個時辰?”

“還送了不少東西呢,三王子妃進門的時候,臉上難得帶笑,奴才還是?第一次瞧見她?笑得那樣開心。“奴仆儘職儘責稟告。

大妃煩躁地?原地?踱步,一邊走一邊低喃:“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阿母,你急什麼呢?”緋曬隨意靠在桌邊,對她?的煩躁不甚理解,“他不就是?在二妃那裡多待了會兒、又多拿了些東西麼,有什麼值得著急的?”

“蠢貨!”大妃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德行,難得忍不住罵人,“你也不想想,緋戰那是?什麼人,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