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1 / 1)

間無法守望相助,死傷慘重。”

花朝肅了臉色說:“大道之行,如逆水行舟,隨時舟裂人翻,被衝入天流。”

“身為修士,確實隨時都準備著死在半路,可是我宗門再雜再弱,也不該是被惡意針對的對象。”

“我宗門修士孱弱力薄,卻也從未放棄任何一個能救下的道友,可是我宗門進入秘境之中數百眾,如今因為惡意分散十不存一……”

花朝端端正正給諸位仙盟尊長行了個禮,道:“各宗弟子與晚輩不過是相互扶助,說來晚輩也隻是遵照門中師長們的教誨行事,這情若要承,晚輩萬萬不敢。”

“可是晚輩想給我宗門那些死無全屍的弟子們討個公道。此事若不能解,那晚輩確要懷疑,我宗門開山祖師姬釧掌門的扶濟蒼生之道,到底是對是錯。”

花朝語調不急不緩,卻字字句句語出驚人。

之前將他們宗門惡意分散的事情,仙盟尊長們就算不是全都知道,那也是大部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事情在曆練之中屢見不鮮,誰讓清靈劍派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雜派呢?

可誰能想到,一次曆練,整個修真界大半宗門都欠了這小小雜宗之情,他們已經想好給些什麼東西感謝,詢問隻是例行施恩,也是施壓的意思。

卻又沒料到,這區區金丹女修,竟是如此不知好歹,口氣如此之狂。

花朝的話步步緊逼,意思很明顯——人我救了,順手救的,師長們教得好。但是我們的人被惡意分散,死了那麼多,你們今天拿不出個說法,那我師長教得就不對。

情我不要,說法如果沒有,往後這種事兒,清靈劍派遇見了也隻會見死不救。

師無射在殿外聽到了花朝這樣猖狂,本來焦灼不堪在原地打轉的腳步微頓,而後驟然失笑。

他就知道,這些老古董,老頑固,獎賞是假,脅迫是真。

各宗的風頭被一個清靈劍派搶個徹底,他們雖然有弟子被救,那也隻是各宗一部分低階弟子而已,不見得多麼緊要。

這群老東西是要給花朝,給清靈劍派下馬威。

他們隻是想不到,應該謙卑恭敬見好就收的花朝,門中尊長坐在上首位都輪不上開口,她卻當殿翻起了舊賬。

還一副你們不給說法,就是“宗宗相護”道貌岸然的嘴臉。

師無射想笑的同時,閉目感受了一芐體內力量。

他的雙眸不自覺變成豎瞳,若是這殿中任何人膽敢欺負花朝,他便絕不會讓那個人落到什麼好。

坐在上位的花良明聞言也不怕事兒大,直接笑了起來,這個什麼狗屁的召見,他今天本就不想來,是怕有人借機欺負他女兒才來的。

沒想到花朝今天的發型衝天,腦袋上還真像是長了一根捅破天的針。

鴻博長老也捋了一把胡須,故作沉%e5%90%9f,實際上蓄勢待發。就連他身邊的司刑長老,也悄悄地把手按在了衣袍上,準備隨時取琴。

不同於鴻博長老和花良明是單純護一個犢子,司刑長老護的是整個清靈劍派的犢子。

他沒料到花朝竟然還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看著花朝他眼中滿是讚賞,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如此少年意氣春風得意之時,她竟不是要各宗之情,不要有助修行之物,不欲借此名揚天下,而是要為了那些死在秘境中的同門做主。

她確實當得上那句: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司刑長老熱血沸騰,掌刑罰的能有幾個怕事兒的?不行就撕破臉,看看最後丟人的是誰!

反正恩將仇報的不是他們!

於是大殿之中氣氛詭異非常,先前那個道貌岸然誇了花朝幾句的,正是把清靈劍派分散的那個罪魁禍首。

抽出去的扁擔被扔回來打在自己的臉上,他一張老臉湧上了靈力都壓不住的血紅。

又不能在這時候對著花朝發作。

於是在這樣詭異沉靜的氣氛之中,坐在上首位左邊的一個金鐘穀佛修開口了。

他看上去像個凡間百歲的老叟,一臉的霜雪苦寒,好像這世間一切的苦,都讓他一個人給吃沒了。

一張老臉乾癟得像是被暴曬後的老苦瓜,但是開口卻是梵音陣陣,如當頭金鐘,令整個大殿為之一肅。

他一身有些磨損的紅金袈裟,看上去像一位遊走在凡間的苦行僧,但實際上他正式當今金鐘穀穀主,佛宗宗主——無業蟬。

“這件事確實該查,小友放心,貧僧定會給小友的宗門一個交代。”

這人一錘定音,坐在正中間的天象門法修側頭看了老苦瓜一眼,沒吭聲。畢竟他們再怎麼靈氣環繞,威壓外放,大多也都是各宗長老。

宗主親自來的就隻有金鐘穀,無業蟬這人……十分喜好普度眾生,最擅長超度。

他們不敢惹。

花朝聞言看向老苦瓜臉,她不認識他。

但是知道他,猜測出了他應當就是金厄的師尊,那個被流民分屍的佛宗宗主無業蟬。

他上一世的結局十分慘烈,以他的修為絕不可能被災民傷到,但是他確實被分食,臨死都在念蒼生難渡。

而他死後,佛宗將這件事情大肆宣揚,說無業蟬是割肉喂鷹的活佛,死了是去了佛界。佛宗因此名噪一時,但是無業蟬真正的死因,據說是被人陷害,修為儘失,而後被饑民活活分食。

之後金厄對佛宗徹底失望,這才會和半妖在一起,去渡他真正覺得值得渡的半妖。

思及往事思緒萬千,卻也隻是瞬息。

花朝見無業蟬出來說話,頓時拱手端端正正施了晚輩禮,道:“阿彌陀佛,金鐘穀憐愛蒼生,定會為晚輩死去的師兄弟姐妹討回公道,眾生本就平等,佛宗兼愛天下,正合我清靈劍派扶濟蒼生之道!”

這就是在明著不給其他宗門臉麵,尊長們個個表情難看。

不過事已至此,佛宗出來挑頭說話,他們也不敢反駁。

花朝很快出了大殿,花良明和鴻博他們也很快出來,卻隻看到花朝朝著師無射撲去的急切背影。

鴻博搖頭,花良明一副端雅的架子有點端不住,唰地抖開折扇,這把扇子作為他的本命武器,他是生平第一次用它扇風下火。

花朝看到門外站著的師無射,快步朝著他跑去。

“是不是等急了?”

師無射接住她撲過來的腰身,搖頭道:“沒有。”

“我已經都準備好了,回山隊伍後天出發,淮崗鎮擺了修者市集,弟子們也要逛一逛,換置一些能用的靈物。我們今夜先去遊附近城鎮,買你想買的年貨。”

“待兩日後再回來同眾人一起出發,路上若經過其他城鎮,我再陪你逛。”

“嗯!”花朝笑著點頭,想朝著師無射身上跳,礙於有其他門派弟子什麼的聚集在這裡,不方便,就隻是拉住師無射的手,撓他手掌心。

她有時候也會撓黑球的爪爪縫兒,一瓣兒瓣兒掰開來撓。

黑球不怎麼喜歡,通常撓幾下就跑了,師無射很快癢得受不了,捉緊了她作亂的手。

師無射朝著幾位尊長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躬身,便帶著花朝跑了。

兩個人直接乘風出了淮崗鎮,正是正午,陽光充足,臨近年關,城鎮上雖然沒有到處張燈結彩,但家家戶戶也都提早掛了紅燈籠。

昨夜剛剛下過雪,正街上隻掃了一條路,風一卷,房梁上雪沫到處飛,像是又下了一場雪。

陽光映在其上,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花朝買的都是一些很常見的東西,稱了臘肉,買了烈酒。

最重要的是各種糖果、糕點、各種掛著的小玩意,甚至還有對聯。

他們兩個穿著道袍,倒也不怎麼打眼,因為這城鎮靠近淮崗鎮,有不少宗門修士過來逛的,他們這些百姓都已經看麻木了。

花朝在前麵買買買,師無射跟在後麵付賬。

他沒有把花朝買的那些東西放進儲物袋,而是都提在手上,掛在脖子上。

好確保花朝一回頭,就能看到她自己都買了什麼,達到她想要的那種滿足。

他像一個無底線寵溺新婚妻子的夫君,整個人被正午的陽光浸染出了暖色,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更是像一對價值千金的琥珀,那裡麵千年萬年,隻凝結封存著眼前的這一個人。

花朝買到快天黑,師無射整個人像個移動的貨架子,頗為惹眼,加之麵上的那傷疤,昨晚上花朝就跟花良明要了駐顏丹給弄掉了。

他此刻身高腿長俊美無儔,麵上不帶半點無奈,儘是寵溺,惹得許多大姑娘小媳婦頻頻回頭,善意掩唇笑他耳根子軟。

被夫人拿捏得厲害。

好容易花朝逛夠了買夠了,兩個人尋了一處酒樓要了個二樓臨窗的包間,師無射把東西收進儲物袋,花朝便開始跟小二點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點了幾個自己愛吃的,又點了好幾樣雞。

煎炒烹炸都來一遍,等菜上來,便一個勁兒朝著師無射碗中添。

“吃啊,你怎麼不吃?”

花朝吃得滿嘴油汪汪,完全忘了自己是個修士,吃凡物還要專門化食。

她上輩子為了修煉吃夠了各種苦,這輩子隻想吃遍人間百味。

可是師無射有點為難。

他從不吃東西。僅有的幾次吃糖,都是花朝硬塞給他的。

“你吃啊,”花朝鼓動他,“我已經跟我爹要了好幾瓶化食丹了,放心吃!”

“咦,奇怪,狐狸不是都愛吃雞嗎?”

師無射看著遞到他唇邊的燉雞肉,無奈一笑,嫵%e5%aa%9a得花朝拿著筷子的手一抖,肉都掉了。

師無射眼疾手快夾住,塞進口中。

然後才含糊道:“不知道,我人身從來沒有吃過……”

但是一吃起來,果然……根本停不下來。

花朝看著他笑,邊吃還邊問:“哎,二師兄,你哪來那麼多凡人的銀錢?”

她方才想著把師無射的錢花沒了,就不買了,反正也是象征性買買。

但是一直買也還是沒有用光。

師無射頭也不抬,埋著頭道:“和大師兄要的。”

“大師兄渡劫時不是東西被儘數瓜分了嗎?哪來的銀錢?”

“大師兄和師尊要的。”師無射含糊道。

“師尊?師尊哪來的錢?”

花朝想起鴻博長老那仙風道骨的做派,帶靈石還有可能,怎麼會帶凡人用的銀錢?

師無射聽到這裡,忍不住抬起頭,忍著笑看著花朝道:“師尊……和明月長老要的。”

花朝:“……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朝故意揶揄:“好小子,有你的!帶著人家的女兒上街,還要花人家親爹的錢!”

師無射被臊得麵紅,停下動作,側頭湊近花朝,用油汪汪的嘴在和花朝同樣油汪汪的嘴上“啵”了一下。

說:“我會還的。”

“回山就還。”

第74章 回山

他們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