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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婚姻,但她失敗了。她現在覺得她就是要說實話,把顧峻川對她的攻擊還給他:“在乎一個人才會希望被高看,不在乎的人就是詛咒我一輩子不能翻身,那又能怎麼樣呢?口出惡語罷了。”

顧峻川眉頭挑了挑,垂眸看著藺雨落,一副你真可笑的模樣。顧峻川本來就對婚姻無所謂,但在藺雨落姐弟深談的時候,他聽懂了在他們遮掩的對話中自己是什麼樣的角色。他們暗喻他是用錢捆綁人身體和靈魂的資本家,是藺雨落被迫走的肮臟的彎路。他們的確沒有直接說出任何一句惡言,但他們那些話,不比惡語傷人輕。

“你說得對。你還喝嗎?離婚酒。”顧峻川舉了舉酒杯。”

“我不喝。”藺雨落將酒杯推到一邊:“我再也沒有跟你對酌的心情了。”

顧峻川仰頭喝了藺雨落那杯,放杯的時候杯底碰在桌麵上,他玩笑似地說了一句:“離婚快樂。”

“離婚快樂。”藺雨落說。

第41章 藺雨落的新時代

顧峻川果然出席了藺雨落和藺書雪的談話。用他自己的話說:結婚時我沒怎麼參與, 離婚時我必須全程都在。他還要嘲笑兩位藺女士:一臉苦大仇深,好像我把你們怎麼樣了似的。

因為前一晚兩個人不歡而散,這一刻他在這裡就多了一點壓迫感。

藺書雪剛找人上門做完指甲, 此時正在欣賞。她預料到藺雨落要跟她談什麼,無非是離婚退錢。更何況顧峻川昨天深夜發瘋,說接受藺雨落得退款就是接受她對他的羞辱。

藺書雪覺得這兩個人逗極了。

她等了很久, 都沒人開口,隻能由她打破僵局,她給藺雨落講了個故事,她自己的。

最早的時候她所謂的生意其實是所謂的“倒爺”。倒爺是什麼?就是從這裡弄出東西來, 在那裡賣出去,再從那裡搞到東西, 來這裡賣。她天南海北地折騰, 什麼事兒都遇到過。有一次她跟一個老板去搞人參, 天多冷呢,老板臨時有事甩手走了, 她一個人去山裡參農家, 好不容易談好了價格替老板交了定金。第二年, 這批參被那老板加價賣給了彆人, 訂金退給了她。

“如果是你你怎麼辦?”藺書雪問藺雨落。

“我不知道。”藺雨落搖頭。

藺書雪當時的想法就是:老娘付出了勞動,你就要把錢給老娘。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呢,差一分也不行。所謂的勞動, 有人付出體力勞動、有人付出腦力勞動,都同理。藺書雪坐二十多個小時殺到那城市,找到那老板, 費了多大力氣把等值的參搞了回來。

“錢這個東西, 隻要不是違法, 賺到就不丟人。”藺書雪看著藺雨落:“如果你非要把錢退給我,最高興的當然是我,我真是賺個缽滿盆盈。決定權在你。”

“多少錢啊?給我得了。夠我揮霍一段時間了。”顧峻川在一邊說風涼話:“人跟人的財富差距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是思維差距。我不要臉,我愛錢,你給我。我買版權給我前女友拍電影,這樣她就沒理由把我寫死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藺雨落一直在聽藺書雪講話,意思她懂了。

“藺姐,謝謝您。”藺雨落說。她心情無比複雜。藺書雪要她把這看成是一單平等的生意,而不是單純的買賣。眼光放長遠,人生還很長,轉換心境,道路就會更寬。

顧峻川在一邊切了一聲,顯然不愛看她們接下來的惺惺作態,丟下一句“我去開尿”走了。

藺書雪對藺雨落撇撇嘴:“他也該吃點苦頭,不然他總以為他最牛逼。”

“什麼?”藺雨落沒聽懂藺書雪的意思,而後者顯然不準備再多說。反而拉住藺雨落的手,翻過來看她掌心,上麵有很多雜亂的紋路。藺書雪倒是不迷信,但每年總要去求燒幾次香,圖個心安。按照廟裡師父的說法,藺雨落的掌紋真稱不上好,好在後半段平順。

“這件事結束了,就讓它過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藺姐的瑜伽還要繼續練,等把手裡一大攤子事處理完,遊山玩水、黃昏戀,一樣都不能少。活一天折騰一天,死了算!”藺書雪拍拍藺雨落的手:“你呢,繼續努力。方柳都說了,你是你們館裡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按照你從前跟我說的計劃去努力,那筆錢你先彆著急給我,就當我先放在你那五年。期間如果你想用就用,不想用你就放那。再過幾年你再回頭看今天的選擇,我相信你會有不同的答案。”

“謝謝您。”藺雨落眼睛紅了。

離開藺書雪家裡的時候時間還早,她臨時約了一個中介看房,地點在王劉莊附近的老舊小區,45平一居室,3000塊錢。房間很乾淨,中介說是一對小夫妻買的剛需婚房,但最近兩個人陸續換工作,公司離這裡很遠,就準備把這裡租出去。

是能看到婚房的痕跡的,那些溫馨的小家具和田園風裝修,讓人有家的感覺。

藺雨落遲疑很久,中介問她三次,她才說:“可以租。”她的心境似乎改變了一點,她覺得她應該像小舟所想的那樣,為自己而活,卸下縛在彆人身上的枷鎖。

前一天工資剛到賬,她的提成有一半拿來付了半年房租。刷卡的時候有一點心疼,但她學會了花錢。她給藺雨舟拍了一張照片:“看看姐姐的新家。”

藺雨舟並沒多問,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天是海邊音樂節的最後一天,藺雨舟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顧峻川的團隊和朋友都還在,他們晚上要集體請藺雨舟吃飯,感謝藺雨舟這幾天的照顧。藺雨舟應允了。

一群人在一起說說笑笑,藺雨舟還是像從前聚餐一樣,安靜坐在那裡,認真聽彆人說話。這一次李斯琳如願坐到了藺雨舟身邊,她喝了點酒,看起來比平常還要開心,在大家的起哄下跳印度舞,腰肢靈活,笑容酣暢。有時故意看藺雨舟一眼,識趣的眾人開始起哄。藺雨舟坐立難安,轉身喝水。

在酒局散了以後,回去的路上,李斯琳突然對藺雨舟說:“小舟,你願意在秋天開始一場戀愛嗎?”

藺雨舟說:“對不起,學姐。我並不太想談戀愛。”

他說的是真話,他不想戀愛,對李斯琳也沒有類似愛情的感覺。他甚至還不太明白愛情是什麼,與愛情比起來,他更喜歡在實驗室裡攻克一個又一個難題。那帶給他無限的快樂和安寧。

李斯琳好像有點傷心,但轉眼她又笑了,挎了一下藺雨舟胳膊,玩笑似地說:“你呀~你呀~”她打了個酒嗝,迅速用手捂住嘴巴,過了會兒對藺雨舟說:“你能幫我買瓶水嗎?”

李斯琳要吐。藺雨舟動作很快,迅速從口袋裡拿出活動後剩的垃圾袋遞給她,轉身跑去買水。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根奶油冰棍,因為店主說這幾天吐的人很多,吃根冰棍能緩解。

陪李斯琳在路邊醒酒,監督她吃完了那根冰棍。李斯琳說:“店家誠不欺你,果然好多了。”

“謝謝你小舟。趁我還有力氣,咱們快回去吧。”

藺雨舟回到民宿把李斯琳送到房間,又自己去了海邊。他很迷茫,他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為此後悔。他的老師總是說他:小舟你解決事情的方法太單一了,如果你對待生活能像對待實驗一樣該有多好。實驗方法有很多,而生活,也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他們姐弟倆,其實都還有很多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很多選擇要做。

“等你回來幫姐姐搬家吧。”藺雨落說:“我現在在買一些必備用品。”

“等你回去陪你一起買,你自己彆累到。”

“沒事,反正我在放假。”

藺雨落去了一趟店裡取電動車,從超市到新家,她折騰了三次。房東這兩天會回來收一些東西,但允許她先買些東西放進去。等她把必備用品買完,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她沒有回顧峻川家裡,而是找了家小連鎖酒店睡下。她不想再單獨麵對顧峻川,以免誰再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

“不回來?”顧峻川說:“婚還沒離呢,你出事我要負責的。”

“我出不了事。”

“隨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後天去取東西,辛苦你幫我開個門。”

顧峻川沒有回她。

顧峻川這人就這樣,他覺得他跟藺雨落之間的牽扯告一段落,就從心裡迅速剝離,連過渡都不需要。他在家裡叫了火鍋,開了剩下的那瓶酒,一邊看電影一邊吃飯,一晃眼就混到半夜,小日子非常自在。

蘇景秋卻在半夜敲他門,拎著新的酒和烤串。進門後看到藺雨落不在,也沒有多問,給自己找了個好地方加入午夜派對。

“怎麼了?北戴河之歌唱完了?”顧峻川問他。

蘇景秋聞言憤怒地摔抱枕:“我!我蘇景秋!商科才子!因為膚淺被人拒絕!”蘇景秋指著自己臉:“我膚淺嗎?”

“可能形容詞用得不對,你不太膚淺,但你這張臉,真的太輕浮了。”顧峻川如實說,還學他咬嘴唇晃腰:“你自己看看。”

蘇景秋哈哈大笑,罵了句操!這麼一看我是真輕浮啊!

“既然我這麼輕浮,不如去開單身派對吧!我猜你也事實單身了。”

“走。”

顧峻川早就想開單身派對,可當時結婚太匆忙,沒有開上。後來說婚禮前開,但婚禮取消了。擇日不如撞日,去蘇景秋的酒吧,男男女女喝酒唱歌。顧峻川真的喝了不少酒,但一直沒醉。有一個姑娘有點喜歡顧峻川,手指在他掌心裡劃,在嘈雜中湊到他耳邊,輕聲問他:“走嗎?”

“走不了,沒離婚呢!”顧峻川掏出結婚證亮了又揣回去:“這婚一天沒離,我一天走不了。”顧峻川的婚姻秩序還在,隻有領了離婚證才能消失。他覺得自己八成是有點什麼毛病。

兩個人下一天都沒有聯係。藺雨落在取東西前給他發消息:“我現在過去可以嗎?”

“可以。”

她和藺雨舟一起出現在顧峻川家門口,按門鈴前她深呼吸一次,叮囑藺雨舟:“如果我們待會兒吵架,你一定要當作沒聽見。好嗎?”

“好。”

她以為會有的吵架並沒來。

顧峻川開門的時候在接一個工作電話,看到藺雨舟也在,就對他點點頭,示意他進門等,藺雨舟搖搖頭,顧峻川也不多說,門開著,他去陽台接電話。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約對方一起吃飯,還說這個發布會真的拜托了。第一次正式出婚紗係列,算是業務拓展吧。最近有人試穿過,效果不錯,我們可以把臉馬賽克了發給你看看,諸如此類。

藺雨落其實沒有多少東西,隻有幾件隨身衣物和洗麵奶牙膏之類,都沒有裝滿一個雙肩背包。她收拾完的時候顧峻川電話還沒打完,看她背著包要走就說:“我晚點再打給你,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