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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線之中,獸類的眼瞳泛著敏銳的精光。

“篤篤……”頭頂的牆麵上傳來敲擊。

葭月的聲音從隔壁傳來:“無漾,你睡了嗎?”

無漾:“嗯。”

月光透過隻糊了一層紙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落下一片淺淡的白。四周空寂寂的,顯得葭月的聲音格外清晰,連那裡麵藏著的一絲忐忑也無所遁形。

“你在想什麼?”

無漾知道她?想說?什麼,故作不知,淡淡扯開:“我在想,令黎說?我們方向錯了,那對的方向在何處。”

少女沉默了片刻,悶悶“哦”了一聲。

她?還?以為,他睡不著是因為今日發生的事。

雖然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們今日到底是一同穿了喜服,一同拜了天地,而他們原本就?有婚約……如今卻是連儀式都有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原以為也會在他心裡留下什麼波瀾,沒想他卻如此理智,甚至還?頭頭是道與她?分?析。

“我親自去鎮上查閱過卷宗,也以神力探查過,這些?新娘的共同特征的確就?隻有未婚女子這一條。如果連這都不能引出孟極,那到底要如何才能引它出來?”

葭月心裡失落,勉強打起?精神回道:“那就?不引它出來了,掘地三尺找它?”

“孟極躲在一枕槐安圖裡,連天道都找不到它,若是能找,莫說?掘地三尺,就?是翻天覆地,君上也在所不惜。”無漾歎道,“但確實隻有引它自己出來這一條路可走。”

葭月想了想:“那明?日再?去看看卷宗吧,我們所有人一起?去看,多看幾次,總能看出些?端倪。”

無漾:“也隻能如此了。”

兩人隔著牆,就?這麼在夜裡說?了幾句,最後也沒有互道晚安,又各自默契地睡下。

第二日,無漾是被一陣地動山搖給搖醒的。

猛地睜開眼睛,就?見牆麵坍塌,他一震,立刻坐起?來。與此同時,隻聽“轟”的一聲,屋頂的橫梁斷了,從頭頂砸落。

他連忙滾下床,剛躲開,那粗重的橫梁便砸落在他的床上,將木床砸成了兩截。

他臉色一變,想到葭月還?在隔壁,當下變出原身,九尾狐從窗戶竄出,“咻”的一下進?了隔壁房間。

床上,葭月還?睡得死死的,對這忽如其來的災難毫無所覺。九尾狐氣得重重嗷了一嗓子,竄上前將人叼了出去。

兩人剛到院子,房子轟然坍塌。塵埃四起?,斷壁殘垣之下傳來慘叫與哀嚎。

葭月這個時候也醒了,茫然又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場麵。

明?明?昨夜睡覺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房子塌了?

“孟極出現了?”想到一個可能,葭月拉了拉無漾的袖子。

無漾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目光迅速往令黎和竺宴房間的方向看去。

“他們不在房中!”地麵晃動,葭月站都站不穩,慌亂間轉頭問無漾,“他們去了哪裡?可是追孟極去了?”

地麵裂開了一條縫,那縫隙又頃刻間變大。無漾無瑕多想,立刻抓緊葭月的手飛身而起?,將她?帶離了這院中。

然而外麵的場景讓他眉頭緊鎖,葭月白了一張臉。

“怎,怎麼會這樣?”

放眼望去,整個祝餘村都被夷為了平地。仿佛天災現場,山崩地裂,村民被壓在倒塌的房屋和山石之下,哀叫聲從地下傳來。

此時,天空烏雲聚集,一聲悶雷過後,暴雨傾盆落下。

無漾和葭月漂浮在空中,被淋了一身,無漾轉頭對葭月道:“去找令黎,君上一定和她?在一起?,讓他速來!

頭發黏在臉上,雨水順著臉滑落,葭月大聲問:“那你呢?”

無漾施展神力,試著搜尋被埋在地底下尚有生息的村民。

葭月點點頭:“好?,你等我,我很快……”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忽然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

那腳步聲無比沉重,伴隨著它每一次如鼓點落下,地麵搖晃不止,就?像是就?踩在了他們的心臟上。

遠處,一隻巨大的妖獸朝他們走來。

那妖獸長得似熊,身形卻是熊的十倍不止。它一腳踩過,房屋在它的腳下化為碎屑。有村民艱難地從地下爬出,被它拎起?來,一口吞下。

葭月驚恐地看著這一幕:“那是什麼東西?”

千年前她?見過孟極,孟極不是長這樣的,還?是說?孟極異變了?

妖獸巨大,幾步就?到了他們麵前,無漾將葭月一把推開,自己飛身上前。

“快去尋君上!”

無漾以神力抵擋,然而那妖獸不止巨大,神力更是驚人,根本不懼一個神族,伸手就?將他捏在手心。

葭月立刻飛身去救,又被妖獸一掌打開。

“葭月!”

無漾一急,手中折扇一劃,飛掠過妖獸的眼睛,妖獸下意識躲閃,他趁機脫身,變回原身,將葭月放到自己背上就?跑。

妖獸雖巨大,但九尾狐善奔跑藏匿,無漾和葭月險險躲開了妖獸,卻也被逼到了一處深山之中。

兩人躲在山洞,然而隨著妖獸在外搜尋的腳步,咚咚咚走過,這座山也搖搖欲墜,山石不住地從頭頂墜落。

“坐以待斃,不是辦法。”無漾站起?身,當機立斷道,“我出去引開它,你趁機離開。”

葭月跟著站起?來:“不行,這妖獸太強大了,你們力量懸殊,你根本撐不到君上來救你。”

無漾冷靜地看著她?:“他救不了我,但他能救你。”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樣一句話,明?明?也沒有什麼感情,卻讓葭月的眼淚瞬間湧進?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氣,逼下鼻間的酸意:“你是族長,你血脈尊貴,就?算隻能活一個,那也應當是你活。”

無漾注視著她?,忽然歎了一聲:“我怎會讓你死?”

“我不……”

“葭月,你聽我說?,今日我是在劫難逃了,但我的責任還?在。”無漾手心翻轉,一枚碧瑩瑩的戒指出現在他手中,“這個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青丘族長,我未做成的事,由?你來替我完成。”

葭月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用力搖頭,攥緊手心,就?是不肯接:“不,誰要你替你做事,你的事情你自己做……”

無漾一言不發,硬掰開她?的手心,將戒指塞了進?去。

葭月掙紮之際,忽然用力將他抱住。

無漾身形一僵。

這不是葭月第一次強行抱他,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立刻將她?推開。他站在原地,輕輕閉了閉眼,直到背後手刀落下,他卻仿佛後背長了眼睛似的,一把拽住少女的手,將她?拉開。

葭月淚流滿麵地看著他,無漾也看著她?,手上卻無比絕情,將她?拉開,返身,大步離開。

然而剛走出山洞,他倏地停下。

他震驚地看著外麵。

妖獸踏碎了河道,洪水從遠處奔騰而來,勢不可擋,仿佛從天上倒灌,頃刻間便將整個村莊淹沒。

也就?是他震驚這刹那,洪水鋪天蓋地,灌入山洞,又將他倒衝進?了山洞。

“無漾!”

葭月上前來,本想救他,也一同被卷進?了洪水。

“葭月……”

兩人原本在山洞之中躲避,如今洪水倒灌,這裡卻反而將他們困死。葭月在水中浮沉,他們走獸原本就?懼水,雖有神力,也支撐不了多久。

眼見葭月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無漾艱難地抓住她?,將她?拉過,俯身往她?口中渡氣。與此同時,掌中蓄積神力——

“砰!”

一刹那的神力爆發,無漾生生將山脈劈成兩半,帶著葭月從中飛身脫困。

祝餘村已被洪水徹底淹沒,妖獸卻還?沒有離開,見無漾和葭月出來,立刻追來。

這時,一隻四腳獸忽然之間憑空出現。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不知它從哪裡來的,四周都是水澤一片,它不是從水上而來,也不是從天而降,分?明?就?是從空氣中憑空出現,就?仿佛是將空間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硬闖進?來。

四腳獸形狀像豹,卻通身雪白,隻有額間有花紋。它看著被洪水徹底淹沒的祝餘村,悲憤地仰天嚎叫。

“嗷——”

那聲音響徹天地,飽含著痛苦、憤怒、和毀天滅地的仇恨。下一瞬,四腳獸如箭離弦一般,飛竄向前方那隻巨大的妖獸。

“是孟極!”

葭月認出後來出現這隻四腳獸就?是他們一直苦尋不到的孟極,激動地拽住無漾的手,幾乎喜極而泣:“孟極出現了!我們快走!”

趁著孟極與妖獸打鬥,趕緊脫身。

然而無漾卻一動不動,他看著前方,眼底的衝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透徹:“不必走了。”

都是幻象。

“什麼?”

葭月正正不解,眼前景象忽然一閃。她?下意識眨了一下眼睛,再?睜眼——

妖獸不見了,洪水不見了,滿目瘡痍的村莊也不見了……祝餘村頃刻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荒涼的村落,寂寥的炊煙,遠處,稀稀落落的村民,還?有水牛犁田時的叫聲。

“哞,哞——”

而他們,身處在安靜的田野。前方,竺宴和令黎忽然出現。

令黎坐在獾疏背上,青耕在她?周圍激動地亂飛。他們目光所至,竺宴掌下神力雷霆一擊,凶狠的孟極被他打趴在地,變回人形。

那孟極竟是個十分?俊朗的男子。

丹鳳眼,身量頎長,長相利落硬朗。

竺宴下手極重,隻差沒將他當場碎屍萬段。孟極吐出一口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令黎看了眼孟極,又抬頭驕傲地看向竺宴:“記得言出必行。”

竺宴對上她?的目光,沒說?話,眼神與他出手時的狠辣截然不同。

葭月一頭霧水上來:“這怎麼回事?我們精心籌備了那麼久都騙不了他,你們怎麼將它引出來的?”

竺宴看了眼令黎:“她?的功勞。”

令黎抿著唇笑?。

昨夜和竺宴談妥了條件以後,竺宴問她?:“現在你可以說?如何捉孟極了?你是不是知道那些?新娘身上還?有其他共同之處?”

她?理直氣壯搖頭:“我不知道,我又沒有看過卷宗。”

竺宴:“……”

“那你繼續做夢吧,本君先回去睡了。”

她?連忙拉住他:“誒,你不要這麼沒耐心嘛。”

竺宴心道:我對你還?不算有耐心?你但凡換個人讓她?這麼跟我東拉西扯看看?

“你聽我說?完啊。”

她?仰頭看著他,輕聲分?析:“我們換個思?維,不要總是去想著新娘,那數千個新娘呢,誰知道她?們有多少共同點?現在是我們要去捉孟極,不是孟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