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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畫中的貓

呼吸間,溫度漸漸攀高。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時敏能看清楚駱明鏡的每一根睫毛。

家中老人曾說過,目光對視時,就是兩個人靈魂的交鋒,若敗了,就會被對方的瞳孔吸去魂魄。

時敏向來不信這些,可是今天,她望著駱明鏡眼眸,忽然像拋入浩瀚宇宙,茫茫然迷失了方向。

失魂了。

他眼尾淡淡染紅,眼眸深邃,含笑非笑,眸中如映星光,輕輕灑落在時敏的眼睛中。

時敏心漏跳一拍,暗暗道:“不妙。”

時家做娛樂業起家,自己畢業回國主要接手的也是月鋒娛樂的項目,不管明星偶像還是網紅,不管是天然的還是人工的,她見過的美人多了,早已免疫。可駱明鏡的目光淡淡掃來時,她心亂了。

時敏抬起手,手背緩緩沿著他修長的眉,高挺的鼻梁,遊弋到唇。

駱明鏡便捉住她的手,輕輕%e5%90%bb了她的指尖。

他眼中,分明蘊著情\\欲,像火光一樣,每一次與她目光相融,都攝人心魄。

時敏望著他,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支離破碎後拚命藏起的悲傷。

這半遮半掩在笑眸背後的悲傷對於時敏而言宛如誘人罌粟。

“好危險。”時敏默默想,“好想知道他的過去。”

她嗅到了一絲悲傷的氣息,妄圖從他的眼眸中汲取更多的,有關過去的東西。

她愛著這種男人,像孤獨的夜行人,經受過風雨冰霜洗禮後,咬著牙支撐著,搖搖欲墜前行到如今,用儘全力活著,竭儘所能來致敬生存。

駱明鏡身上,有這種氣息。

更令她著魔的,是他身上還有一種消不掉的傲氣。

仿佛隻要給他一束光,他就能掙掉枷鎖,張翅飛翔。

時敏手指纏著駱明鏡垂下的碎發,湊上去輕輕%e5%90%bb著,在他耳邊低語:“妖精……”

妖精,勾人心魄的魔物。

駱明鏡愣了一下,隻是尚在迷蒙中,分不清是幻聽還是她真的說了句妖精。

氣氛大好,接下來或許可以趁兩個人都神魂顛倒的時候順水推舟了。

然而沒想到,駱明鏡剛吸口氣,欺身上去,忽然一陣天旋地轉,咣當一下,小小的單人沙發翻了個底朝天。

這下,剛剛曖昧的氣氛分崩離析,碎成了渣。

駱明鏡趴在時敏身上,而他背上,是那個從舊物市場淘來的單人小沙發。

時敏笑出了聲,她把駱明鏡推開,坐了起來,順手將臉前的頭發捋到了腦後。

總裁即便是摔了,坐起來之後,依然是總裁。時敏單腿支起,手撐著額頭,側過臉,一雙鳳眸帶著無奈的笑,淡淡看著駱明鏡。

駱明鏡起身,伸出手,把時敏拉起來:“咳……差點。”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臉上尚有淺紅未褪。

差點就失身了。

說不清心裡是失望還是慶幸。

其實,不應該這麼草率,說來,這個沙發翻得很及時。

他不能在意識不怎麼清醒的狀態下,稀裡糊塗就讓一個姑娘許終身,雖說總裁姑娘不一定會在意這些,但他得負責才是。

剛剛說完心動,就要順勢而上,吃乾抹淨,等總裁回過味來,肯定也會覺得他騙得多,真得少吧。

時敏笑看著他,不言不語。

看那不怒自含威的眼神,駱明鏡有了個預感,他連忙道:“姐,打住,我知道你現在想把我這間房子裡的東西都換一遍,但是……”

時敏訝然挑眉,似乎沒料到他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駱明鏡說:“我要麵子,你給的東西已經很多了,我不想讓你在破費……沙發我明天就去買個長的,新的,這個我不要了,但你彆再破費了,我還不起。”

時敏既新奇又有些生氣,沉聲道:“隻要是我給的,從不需還。”

“話不是這麼說的。”駱明鏡說,“送禮人雖無讓人歸還的意思,但這世上並沒有白送的東西,拿人的,遲早是要還的,以各種方式歸還,人生到頭來都是一筆賬,不管彆人如何,我這裡不能留下一筆糊塗賬。姐,我怕你一口氣給的太多,我無論是錢還是情,都還不起。”

時敏不置可否:“沒有這樣奇怪的道理。”

“裡屋有躺椅,姐,你要坐的話,就拿那個。”駱明鏡挽袖子抬沙發,“我去扔沙發。”

他長腿長手,單手扶起碎掉一隻腳的沙發,毫不費力地舉起出門。

時敏慢悠悠晃到裡間,打開房間燈,站在裡屋中央環顧著他的住所。

裡間空間不大,狹長的設計,儘頭擱著一張靠牆的床,深藍色的床單,灰色的被子,低調的冷。

床下床邊是一個個整整齊齊的儲物櫃,木製的,無紡布的,材質倒是不統一。

電腦桌放在靠近門的地方,正對著後麵的風景牆。

風景牆是駱明鏡自己畫的,依然是畫室門口的槐樹和他的自行車,槐樹下窩著幾隻曬太陽的貓咪,時敏麵帶微笑,手指輕輕拂過牆壁上的畫。

她的手指撫過畫中自行車的時候,頓住。

時敏一臉驚奇,退後幾步,雙手抱%e8%83%b8,歪著頭仔細端詳著這幅牆畫。

不止一隻貓咪。

樹下有三隻。

樹後還有一隻,露著白色的尾巴尖兒。

車框裡藏著一隻黑白色的貓咪。

車前輪擋著一隻白色的貓咪。

槐樹上,金黃色的樹葉中,隱約能見一隻橘黃色的貓咪。

正直畫室四個字的招牌旁有一隻黑色的正在打哈欠的貓咪,畫室的畫字中,藏著一隻貓咪,露著薑黃色的耳朵尖兒。

“可愛。”時敏眼中儘是溫柔,笑看著這些可愛的小貓咪,心裡想象著駱明鏡畫這幅畫,藏這些貓咪時,嘴角帶笑的表情。

門口的風鈴響了。

“哥——我跟何西來了!”

時敏正要撩簾出去,忽然覺得不妥。

她今天心情不錯,不想浪費口舌跟其他人解釋她是駱明鏡的誰。

好在駱明鏡回來了:“來乾嗎呢?”

“給你帶點生意。”許倩倩說,“我跟何西來挑點畫。”

一個年輕男孩兒的聲音也跟著叫了一聲大哥。

駱明鏡問:“往哪兒掛?”

“……我先挑。”許倩倩似乎不太想說。

駱明鏡沉默片刻,直言道:“你倆是不是在校外租房子同居了?”

這對兒小情侶無聲了。

“……看來是了。”駱明鏡說,“許倩倩,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倆吧……”許倩倩說,“情比金堅。”

何西也幫著女友說話:“大哥放心,我跟倩倩也不是剛在一起的,我自認為我是負責可靠的男人,哥也不是第一次見我了,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這個決定不是一時衝動,我們想很久了。”

何西雖然年紀比許倩倩小,但的確品行端正,為人正直。

但,問題不在他這兒。

駱明鏡問這個不省心的堂妹:“你不是要出國讀碩嗎?”

“不是還有半年嘛……”許倩倩說,“就是因為要忙申請,才不想在宿舍住,大家作息不一樣,真是煩得要死,搬出去才能靜下心準備材料。”

既然她想清楚了,駱明鏡也不乾涉,揮手:“挑吧。”

小情侶歡天喜地挑畫,駱明鏡走到裡屋,撩起簾子,看到時敏倚著他的電腦桌,拿著本書閒閒翻著。

兩個人對視一眼,莞爾。

許倩倩說:“四幅啊,我們走了,紅包轉你。”^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駱明鏡應了一聲:“拜。”

等風鈴靜下來後,駱明鏡低聲對時敏說:“回來見你不在,以為你走了。”

“你還欠我晚安沒說。”時敏抬起眼皮,說道,“沒聽到你說,我舍不得走,今天就沒法結束。”

“我發現你……”駱明鏡笑,“很會撩。”

拐上長安路,何西胳膊底下夾著畫,牽著許倩倩的手,兩人經過廣場時,許倩倩眼前一亮,說道:“何西快看,保時捷卡宴!”

“什麼車?”

“我超想買的車!等我以後成那種國際知名的服設師了,我就買台卡宴,我快愛死保時捷的設計了。”許倩倩咂咂嘴,說道,“大伯家十年前就有,羨慕死人,小時候坐他家車,都不敢大聲說話,那個時候就想要保時捷,流線是真漂亮。”

“大伯?對了倩倩,你這個哥是表哥還是堂哥?”

“堂哥。”許倩倩說,“他就我大伯家的,超有錢。”

“表哥吧。”何西以為她不知道,解釋,“不一個姓的是表哥。”

許倩倩翻了個白眼:“彆把我當白癡好嗎?我爸爸這邊的,我跟駱明鏡一個奶奶,他就是我堂哥。”

何西不解:“你姓你媽姓?”

“哪有,是我大伯倒插門唄。”許倩倩說,“我爸說大伯當年輟學不上,跑到船塢廠給人家打工,勾搭上老板千金了,當時以為就是個開廠的,沒想到是家族企業,現在沿海和國外的那些船,整套東西,包括軸承都是人家家壟斷的……所以我大伯結婚就改姓了,跟老板姓駱,生個兒子也是人家的,所以我倆不一個姓。”

何西總算是弄懂了這家子的關係。

許倩倩說:“你彆看我哥天天哭窮,裝落魄流浪藝人,其實家裡超有錢,隻要他回家去,那不都是他的?”

何西明顯聽出了裡頭有故事:“他怎麼不回去?留在這兒乾什麼?”

許倩倩愣了一下,好久才道:“算了,不說了。反正也挺慘……”

作者有話要說:  喵~來咯。

☆、時董,時總

時敏回到家,時楚瞄了她一眼,說:“嗬,今天不是死人白加吃人紅了?哪個給你化的妝?竟然還卷了頭發……你不適合大波浪,二十出頭的小女孩,裝什麼成熟姐姐!”

聽聽這些形容詞,多麼親切,死人白,吃人紅,敢這麼說她的,絕對隻有親哥。

時敏不喜彆人在她臉上摸來摸去,因而每日妝容都是自己打理。說是打理,其實也就是塗層粉底擦個口紅,噴點定型水,用手把頭發從前麵捋到後麵。

一切從簡。

時敏把這些當做瑣事,瑣事就不需要費精力,因而可以簡之又簡。

當然,時楚和她截然相反,因而兄妹倆經常會因為化妝穿衣的事情相互嘲諷。

往日時楚這麼說,時敏絕對要嗆他兩句的,但今天,時敏心情好,不理他,低低哼笑一聲,上樓。

時楚操控著電動輪椅追到樓梯下,說道:“今天也沒睡?”

時敏後退幾步,探出半個頭,問他:“你為什麼總關心我下半身生活?”

時楚臉不紅心不跳:“你上半身生活我用不著關心。”

“我下半身的生活也不用你關心。”

“你露怯了吧?”時楚說,“我就看你裝深沉能裝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