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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睡……

“駱明鏡快接電話!”時敏忍不住吼了出來。

車幾乎橫著飛進了瓶子胡同,時敏第三遍撥他的電話。

這次,他接了。

“……”

時敏停住了腳步,仰起頭看向畫室外的樓頂,駱明鏡站在正直兩個字中間,眯起眼睛對她笑。

時敏壓低聲音,忍著怒火和不安,對電話裡說道:“你下來。”

“怕什麼,怕我跳下去嗎?”駱明鏡舉了舉手中的那隻小奶貓,“我來抓總裁。”

“駱明鏡,下來。”

“你看見了吧,微博。”駱明鏡蹲了下來,長發在風中飄著,他看著時敏,輕聲道:“時敏,這次,我沒有證據。”

他說:“怎麼辦?沒有證據證明我有罪,也沒有證據證明我清白。”

“但我信你。”

時敏說道:“我信你駱明鏡。我這份信任,是證明你是個好人的證據。下來,現在,你來試著信任我。”

“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她說,“所以我會證明你無罪,用儘一切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幾章碼的好爽。

考慮一下妖精有創傷後應激障礙,不要指責他不跟時敏說明情況了了,他想說也說不出。

會虐渣渣的,不氣哈,沒事的,我已經把最好的給了妖精。

☆、微博長文

時敏站在畫室中央, 抬頭看著牆角的攝像頭。

駱明鏡從樓上下來,放下貓, 順著她的視線淡淡看了一眼, 說道:“是攝像頭, 我裝的。”

“能用嗎?”

“當然, 一直開著, 我以為你知道。”駱明鏡笑了笑。

時敏拍了拍沙發:“坐過來說話。”

駱明鏡坐了過去,瞬間放空。

他沉默著, 剛剛還能維持的平靜笑容瞬間碎裂,被無處安放的迷茫無措取而代之。

時敏說:“你被拘留過?在要大學畢業的時候。”

“嗯, 因為打架, 治安拘留。”

“多久?”

“拘留十五天。”駱明鏡說, “正經的。”

“之後呢?”

“……拘役三個月。”

“什麼理由?”

駱明鏡不語,時敏安慰道:“沒關係, 說不出口就彆勉強自己。”

“……你知道。”駱明鏡忽然開口道, “你是不是知道?你現在講話的語氣……很像那個心理谘詢師。我沒事的, 講不出來不是因為心理障礙,我已經好了。”

假話, 時敏的臉上似乎寫著這樣兩個字。

駱明鏡停了停,慢慢說道:“抱歉, 沒跟你坦白。這個罪名太難聽, 我開不了口。但真讓我開不了口的,不僅僅是這個罪名……三個月的拘役,說是性騷擾成立, 但我從未進過法院,也沒有辯護律師,甚至沒有確切證據,他們其實……是想要我家拿錢。”

海市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呢?沿海省份的沿海小城市,本地基本都是做生意的,婚姻關係混亂,思想遵循‘傳統’非常重男輕女,天價彩禮女人不上桌包乾家務,先生男孩再領證,基本是市民們默認的地方規矩。

這種作踐人的大環境下,海市的公檢法係統更是荒謬的像個笑話。

海市多富二代,這些二代們非常具有海市本地特色,吃喝嫖賭沾染一切惡習,刑法不允許的那些行為,在他們眼中就是行動指南,他們把自己活成了穿皮草的畜生。而海市的公安局,就順應本地特色,也開展起了特色辦公。

海市公安,二代們的交易場所——頭頂法律,兩手交錢,雙方心知肚明。

進去,交錢,出來,如此循環。

駱明鏡從海市公安看守所出來後,長達一年的時間,那些警察的話還會反複不停地在他夢中出現:“怎麼能叫狼狽為奸呢?這是各取所需。駱二代你要怪就怪太不識時務,人姑娘家都說了,可以不娶,但八十萬一分不能少,能私了就私了。”

時敏輕輕拍了他一下,駱明鏡回過神,道:

“是不是很難想象?”

他說:“那是我們的生活常態……一個市,一個沒有多少窮人乞丐,人均財富超過很多一線城市的地方,病態是常態。說出來不會有人信,所以我一直……”

有口難言。

最可怕的就是,你被一件荒謬的事纏上,受儘了它的折磨,而最荒謬的是因它的荒謬,大家都不會相信它真的發生了。

時敏問他:“明鏡,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短暫的迷茫過後,駱明鏡試圖開口,又呆了一下,才慢慢道:“……說我摸她。”

“我發小……發小那年寒假開了間畫室。”駱明鏡輕輕搖頭,從頭開始,低聲給時敏講述,很努力地講,“我們收了一些高中學生,藝考拔高班,我們負責給學生們講課。學生裡有個女學生,我……我對她印象不深,真的……忽然就衝進了一群人砸東西……她爸爸和一些哥哥,說日記本裡我摸她……我在派出所待了一晚,然後他們說,那個女生指認的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我出來……是秋天,從沒見過那個女生。”

駱明鏡斷斷續續把話講完,跳過了很多東西,前言不搭後語,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無法講清,他回避了太多的東西,並非有意,而是說不出。

時敏想起他的病曆上那個刺目的病情初步診斷:PTSD,延遲發作,患者注意力渙散,無法描述事件細節,不能回憶起完整事件,並伴隨中度抑鬱,需藥物介入治療。

時敏默默歎了口氣,開始削蘋果,說道:“駱明鏡,我削皮不斷的。”

還好,他注意力很快就集中了,盯著時敏的手看了會兒,道:“你是左撇子。”

時敏把蘋果遞給他,道:“他們沒有證據嗎?”

“日記本。”駱明鏡說,“……我知道這些舉證很困難,而且不能讓小姑娘站出來講,但真的不能這樣……怎麼就是我了?不是我。我從不會碰女生屁股的,怎麼會呢?我們家是不怎麼樣,破事一堆,海市裡說什麼的都有,但我媽跟那些媽不一樣,我不是人渣,我是人,我媽教過我……摸%e8%83%b8就更不可能了。”

他咬了口蘋果,吸了口氣,平靜了下來,陷入了沉默。

時敏問:“畫室幾個老師?”

“就我和李翔。”

“飛翔的翔?”時敏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小皮發過來的郵件,駱明鏡嗯了一聲。

時敏道:“不是你,就是他。如果那個女生沒有說謊的話。”

“應該不會說謊。”駱明鏡說,“哪個女孩子會拿這種事說謊?所以我不明白……但她最後指認的是我,可能是因為錢的問題。”

“私了嗎?誰先提的。”

駱明鏡這次沒有記憶缺失,他順利說了出來:“我進警局的第二天,那姑娘的爸爸叔叔舅舅們提的。”

“你沒同意?”

“能同意嗎?”駱明鏡忽然笑了一下,“她要嫁我的,她爸讓我娶她,先拿八十萬,再給彩禮,還得給套房,還要供她讀大學,擺酒席娶她。哦……我想起來了,他們就是為了錢。”

駱明鏡像是忽然找到了關鍵點,一掃迷茫,帶著無奈的怒火,說道:“所以他們把李翔給放走了,李翔家沒錢,上麵好幾個姐姐,我就不一樣了,我家有錢,能開口要價。”

“後來呢?你不答應,他們降條件了嗎?”

“……”駱明鏡忽然愣住了,他迷茫了一陣,說道,“應該去找我爸了,這種事也不是我說給就能在派出所寫張支票給他們的……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應該去找我爸了。後來就不再提結婚的事,嗯……之後……好像隻說八十萬私了,讓我給我爸打電話,八十萬就讓我出去,不起訴我。我還記得他們到學校堵倩倩,可能他們找不到我爸。”

為什麼那個時期,找不到駱合強呢?他在忙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為什麼他們忽然不提結婚的事了?

駱明鏡呆了會兒,忽然流淚了。

想起來了,因為媽不在了。

時敏的手機調成了振動,時楚打來電話時,時敏剛把小皮發來的郵件看完。

駱明鏡就在旁邊,蜷在床上睡覺。

幸好他喝了酒,疲倦時還能合上眼睡著。

“爸媽讓你回來。”時楚說,“爸有點生氣,你做好準備。”

“他們看到了?”

“老二,看見微博了嗎?爸媽得多瞎才看不見?”時楚說,“熱門要爆了,你哥一口氣扔了三張王炸都不行,熱度分流不明顯。”

時楚把對家一哥一姐的料拋了出去,儘管很轟炸,但依舊沒能分走多少熱度。

“你想出對策了嗎,時不著急?”時楚道,“想不出就先回來應付爸媽,我頭疼。昨晚一夜沒睡,要被氣死了……”

“我聯係黃律師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讓小皮去找當年那個畫室的學生了,我要等他那邊準備好,才能讓黃律師出來。”時敏說,“重點是海市公安瀆職。”

“……”電話那端沉默了很久,時楚不知是諷刺還是感慨,道,“牛了,敢把焦點放在國家政府機關上了啊,時敏,搞不好一把死。”

“死不了。”時敏說,“早晚都要跟他們嗑。”

“你信他?”

“你覺得他是那種會摸未成年少女%e8%83%b8脯的男人?”

時楚嗬嗬道:“殺人犯還都會哭會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童呢,少來。你還不如去找李翔,拿錢壓著讓他出來認罪。”

果然,時楚沒有乖乖停手,他也在關注這件事,並且看樣子,調查進度和時敏的差不多。

“我正在安排。”時敏說,“李翔今年結婚了,結婚對象海市本地大四生,油畫專業,家中多是海市公檢法從業者,她叫劉蓉,就是當年說自己被駱明鏡性騷擾的姑娘。”

時楚反應過來了,他罵了一句:“老二,下次找男人能找個家庭背景簡單成長環境單純的嗎?他家鄉那地方的人都是些什麼奇葩?!”

“沒有下次了。”時敏說,“我這就把他從複雜環境裡撈出來,給他簡單的家庭環境。”

小皮發來了新的進展:“已溝通,以前畫室的學生願意發聲,我重點跟了三個,晚上發。”

與此同時,Fiona的電話也來了:“姐!!看微博!!妹妹!!妹妹發了長文……”這姑娘吹了個鼻涕泡,“麗麗,給我拿張麵巾紙……姐,你快看!我們公關組要跟進了,這就轉。新話題都打好了,氣人!”

許倩倩。

時敏點開了巧笑-倩兮的微博。

新的動態是篇長文,時敏匆匆掃了一遍,放下了手機,嘖了一聲,雙手揉太陽%e7%a9%b4。

“……不好。”她抬起頭,抽了張紙巾。

差點哭出來。

那條長文的轉發,好多都是駱明鏡的粉絲,也有一直看熱鬨的網友。

“氣哭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