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1 / 1)

推車橫在房間中間一動不動,第一層擺滿了琳琅美食,如果按奈良說的晚上計算時間,他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

可誰也不敢去吃這推車上的東西,剛剛那個服務員從眼球裡流出來的血,還滴在了精致的蛋糕上。

仇春放開禁錮閆慧敏的手,走到祝棄霜幾個人身邊,他們紛紛坐下了,經過了剛剛的事,誰也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

閆慧敏喃喃道:“我們會死嗎?”

無人能回答她的疑問。

仇春坐在祝棄霜旁邊,伸手去夠推車下麵一層的東西。

班儒看了她拿出來的東西一眼,苦笑著捏了捏鼻梁:“我現在還不太想打撲克。”

仇春麵紗下的眼睛若有若無地瞥了班儒一眼,自顧自說道:“在來到這裡之前,我是占卜師。”

李寧低聲譏諷:“難怪神神叨叨的。”

“占卜師,會被稱做離神最近的人。”仇春抽出手裡的牌,對他們示意:“讓神來詮釋我們的命運吧。”

本來就處在無比緊張和焦慮的環境下,閆慧敏憤憤看了她一眼。

李寧對她嗤之以鼻,將頭轉向另一邊。

班儒搖搖頭,滿是歉意地拒絕:“我不信這個。”

祝棄霜為了緩解她的尷尬,隨手從她攤開的牌裡隨便抽了一張。

牌上是一位頭戴寶石冠冕的皇帝,手握權杖,端坐在寶座上。三十三將頭湊過來:“這個是皇帝牌,我認識。”

雖然隔著一層麵紗,祝棄霜仍能察覺到仇春在麵紗後的注視,女人似乎笑了一下,將祝棄霜手裡的牌抽回來,又換了一張給他。

“這張牌才是你的。”

祝棄霜對這些東西可有可無,連問都不問,將仇春給的那張牌掀開,新的那張牌上是一個身穿盔甲騎在白馬上的人。

這回仇春倒是對他主動解釋:“這是死神牌。”

死神,聽上去就不是個好牌。祝棄霜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卻沒說出來。

仇春點了點他手上的牌,緩緩道:“接受屬於你的現實,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

“你什麼意思啊?”三十三顯然比祝棄霜更上頭:“小霜抽到的不是國王牌嗎?”

祝棄霜沒多在意仇春的話,隨手將牌放進口袋裡。

“我也來抽一下。”三十三不滿地擼起袖子,隨手挑了一張牌:“哈,倒吊人,根本不準嘛,你是夜市擺攤的占卜師吧。”

“夠了,無聊不無聊。”李寧打斷他們對話:“我要睡覺了。”

“那就分房間吧。”班儒接話:“就七個人就分三個房間,就左右兩間,不要分開太遠,也好有個照應。”

李寧猶豫了一下,指了指祝棄霜和閻都兩人:“我要和男的睡一起。”

他腦子倒是轉得快,祝棄霜和閻都看上去身手都不錯,和他們一起肯定比和那幾個女生待在一起安全。

祝棄霜淡淡道:“除了和他,我都行。”

李寧臉漲成了豬肝色。

閻都拍了拍祝棄霜的肩:“我和祝棄霜一間。”

班儒隱隱有些猶豫:“那我和李寧……”

閆慧敏這時看了看祝棄霜,又看了看閻都,瑟瑟地走到班儒身邊:“我和你們一間吧,我可以睡地鋪。”

“你睡床吧。”班儒溫和道:“你是女孩子,我們倆打地鋪就行。”

剩下的三十三和仇春一間,也沒什麼意見,三十三倒是想和祝棄霜一起,隻是慢了一步。

祝棄霜雖然沒有反對,但也沒有和閻都這個新室友相親相愛的意思。

閻都眼睜睜看祝棄霜徑直走進隔壁屋子,甚至沒有給他留門的意思,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一手捏住了他了臉頰肉,強迫他轉頭。

閻都手上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祝棄霜的下巴幾乎都要被他掐碎。

閻都興致盎然。

祝棄霜真的有吃這行飯的條件,皮膚白膩,有種宣紙般的脆弱,似乎一碰就碎了,被他捏起的兩邊肉微微泛紅……讓他萌生出一種想讓他死在手上的欲望。

祝棄霜被他挾持,表現也不是很慌亂,纖長的睫毛垂落下來,即使被他強迫著扭頭,眼神也不落在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閻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他,隻是覺得他好看。他的好看,又漂亮、又乾淨,不是那種沾著脂粉的美麗,而是一種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清臒的通透感。

閻都定定地看著祝棄霜的臉,手逐漸往下移,骨節分明的手就要扼住祝棄霜的脖子。

祝棄霜這個人,好像無懈可擊,身上充滿矛盾。既言行溫和,又帶著無法預測的攻擊性。

從第一麵見到他,閻都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令人厭惡的氣息。

那股衝動衝擊著他的大腦,就仿佛身體裡流動的血液,沒有任何理由,又理所當然。他的興味、毀滅欲和厭惡感交雜在一起,控製著他逐漸收攏的手指。

不管祝棄霜是誰,在這裡殺了他,一切就結束了。

閻都冷垂下眉眼,卻看見祝棄霜突然勾起了嘴角,不禁怔了一下。

一陣清晰的刺痛從小腹傳來,閻都驟然鬆開手,發現祝棄霜的一隻手,拿著一把精致小巧的銀製餐刀,顯然和剛剛被他拿來擋住蛇嘴的餐叉是一套。

餐刀的前半截已經沒入了閻都的小腹。

祝棄霜鬆開手,沒有直接把刀拔.出來讓鮮血噴濺,放了閻都一馬。

“彆招惹我,閻都。”

他臉上又恢複了之前冷淡的表情,閻都在這時卻徹底看清楚了他的眼神。

祝棄霜的瞳孔幽黑,像湖水一般從深處透出寶石似的翠微色彩,眼裡含著笑意。

閻都卻在這時,察覺到了從見麵至今祝棄霜對他最強烈的情緒——厭惡。

原來他們都感受到了對方的無端的厭惡,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的兩個人,卻如此厭惡著彼此,就像是天生的流淌在血液裡的記憶。

真是,太奇怪了。

閻都笑了一下,穩住刀刃:“你藏得可真深,剛剛那場麵你都不拿出來,就為了防我?”

祝棄霜冷漠和他錯開身,將門帶上。

閻都搖搖晃晃地跌坐在沙發上,一手隨意摘下臉上的口罩。

祝棄霜用餘光瞥了男人一眼,看閻都種種言行,本以為他會是個滿臉凶相的男人。

但閻都摘下口罩,卻是一張冶豔漂亮的臉。

鳳目淚痣,薄唇殷紅,標準的男生女相,然而他身姿挺俊,骨相鋒利,還能夠得上個帥哥的稱呼,不算過於女氣。

閻都將口罩揉成一團按在自己小腹的傷口上,另一隻手握住刀柄,不帶絲毫拖泥帶水,一把拔出,血色迅速染紅了口罩。

他仰在沙發上,不時嘶一口氣,垂著眼睛看祝棄霜:“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剛剛那個死羊說過,我們的一舉一動二十四小時全程直播,你剛剛捅我可被所有觀眾看見了。”

祝棄霜站在床邊,解開外套放在椅背上:“我知道。”

“那你就不怕人設破滅,明天排名墊底嗎?”

閻都嘴角咧開:“站在這裡的要是那個女學生,估計已經死了。”

祝棄霜在他說話的時候,已經脫掉了外套,身上隻穿著最裡頭的黑色練功背心。

閻都挑釁他:“如果我沒看錯,我和你的cp可是第一名,你今天把我們倆的紅線斬斷了,明天萬一被淘汰,我會傷心的。”

祝棄霜看著閻都,突然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閻都一愣。

據閻都得觀察,祝棄霜很少在他們麵前露出笑容,連譏笑、冷笑也很少,大部分時候,祝棄霜的神情都是淡然的,甚至有些遲鈍的天然感。

但祝棄霜此時唇角微彎,他竟然生出一點不妙的感覺。

祝棄霜靠近他,一手勾住閻都脖子,一隻腿跪在沙發上,另一隻踩著他小腿,跨坐在他腰腹上,將臉湊到他臉前。^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屬於另一個人身上的溫熱源源不斷地傳過來,不算重的力氣壓在他還在流血的傷口上,似乎又撕裂了,閻都一時僵硬。

祝棄霜將額頭抵在閻都額頭上,睫毛掃在閻都臉上:“首先,我認為看到這種節目還不打算報警的觀眾,大概也不會在乎你有沒有被我捅一刀。其次,閻都,你是不是沒有上過網,你不會以為這樣就沒有人磕我們兩個了吧?”

祝棄霜說話直白,閻都臉上嬉笑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

在說話的片刻,祝棄霜已經連身上的練功背心也全部脫掉,露出修長的上半身和精瘦的腰腹。

他雖然偏瘦,身材卻一點都不羸弱。上半身的線條流暢又漂亮,肌肉均勻緊韌,還有清晰的腹肌,細腰長腿,儘是一股含蓄的張力。

白皙緊實的腰腹□□地貼著閻都的衣服,閻都的聲音戛然而止。

祝棄霜耳邊傳來A1的聲音。

“檢測到你身體暴露範圍大於百分之五十,判定為不文明行為,已為你關掉個人直播攝像頭。”

“請錄製嘉賓祝棄霜文明行事。”

這句話一共重複了三遍,但不僅僅是在祝棄霜麵前重複的。

與此同時,每個人的房間裡都莫名其妙響起了客服的電子音。

請錄製嘉賓祝棄霜文明行事。

全場通報重複了三遍才結束。

班儒房間內,李寧直犯嘀咕:“他乾什麼不文明的事了,怎麼沒有閻都的通報。”

閻都也接著被提示個人直播間關閉,這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密閉空間,將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祝棄霜在閻都耳邊輕聲開口,聲音冷淡得像一縷冰上浮起的薄霧:“人設、cp,我們現在不過是被觀賞的動物,隻要讓人覺得有意思就行,娛樂節目的宗旨不就是這個嗎……你覺得呢,我的cp?”

祝棄霜麵不改色地伸手,指尖放在在閻都的小腹上,像是不知道掌心下是閻都撕裂的傷口:“好好相處,好嗎?”

閻都攥緊祝棄霜搭在他身上的手,隨著他的話笑起來。

閻都眼角微微上挑,緇黑的瞳孔裡滿是惡劣,卻帶著笑意:“(樂意奉陪)”

第7章 新希望娛樂公園

明明剛剛還和他劍拔弩張,現在又一副若無其事的禮貌模樣,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甚至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再暴起殺了他。

閻都摸了摸下巴:“那我現在身受重傷,能上床嗎?”

祝棄霜沒有搭理他,保持著躺屍的狀態躺在床上,像是一具蒼白的雕像。

閻都盯著床上從被子上露出的柔軟黑發,他能聞到祝棄霜身上流動著的血液的微妙味道,聽到屬於人類心臟的跳動聲。

人的肢體是很脆弱的,血管、骨骼、內臟,任何部分的扭曲破損都可能導致死亡。

算了。

閻都喊了他一聲:“祝棄霜?”

回應他的是祝棄霜輕到幾乎無法聽見的均勻呼吸聲。

沙發旁的桌子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