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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吃不?完,這整個?一頭,她自己就可以吃完。

她把手中的肉硬塞進了小女孩的手中,拉了旁邊那個?小男孩一起坐到火堆旁,笑道:“來,姐姐教?你烤肉。”

男孩的母親跟著過?來,坐到旁邊。

其他?人見了,才放鬆下來,爭搶著過?來拿了肉,架到火上烤起來。

小男孩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連玉,眼睛裡是滿滿的崇拜:“姐姐,你好厲害。”

他?娘輕拍了一下他?的頭,叱道:“沒規矩,要叫小姐。”

連玉擺擺手,微微笑道:“沒事,叫姐姐就行。”目光迎上小男孩的眼睛,“你長大?了也會很厲害。”

小男孩的眼神落寞下去,喃喃道:“不?會的,我哥哥比你還大?,也沒有厲害。”

“你哥哥?”她剛才可是注意到了,他?們隻有母子兩人,與其他?人看上去並?不?親密。

小男孩的情緒低落下去:“我哥哥死了,被拿著刀的官兵殺死了。”

他?娘連忙去捂他?的嘴,壓低聲音嗬斥道:“彆胡說。”卻已晚了。

“我沒有胡說,哥哥就是被那些做壞事的官兵殺的。娘,你還說,拿刀的都是壞人,以後見了就要躲起來。”

……

帶著刀的連玉……

帶著劍的飛霜……

嗯,他?們六個?人正好都帶著刀劍兵刃。

那婦人立刻跪在地上磕頭:“小姐贖罪,貴人贖罪,都是小婦人胡說八道。”

連玉淡淡道:“沒事,你起來。我們不?是壞人,起來說話。”

那婦人又磕了頭,才從地上起來。

連玉問道:“他?哥哥是怎麼回?事?拿刀的都是壞人,又是有什麼緣故?”

此處,剛過?了兩道的分界線,進入嶺南道境內不?遠,

這些人應該是嶺南道之人,倒是不?知道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連玉在江南道內,沒有見過?這般成群的衣衫襤褸又麵黃肌瘦的民眾。

江南之地富庶,就是如今這樣的世道,民眾大?多生活得也還算安穩。

婦人抬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低泣道:“官兵上門收稅,要糟踐隔壁鄰居家的姑娘,我兒心善上前阻攔,便被……被那官兵給殺了,那麼長得一把刀,生生從我兒的肚子裡穿了過?去。”

“當官的都是壞人!”小男孩叫道。

連玉沒有問為什麼不?報官,他?們的長官不?管嗎,這種問題。

她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路走來,就沒有見過?真正有效的社會秩序。

當街追殺,擄人買賣,惡霸橫行鄉裡,山匪劫掠路人,小賊盜於?街市,大?惡小惡處處可見。

卻唯獨沒有見過?官房衙門裡的人出來主持公道。

當秩序和律令已經不?能保護人們,就會有更?多的人拿起武器來保護自己。

其實連玉本身就是這其中的一員,她一直在想辦法變得更?強,在這個?世界更?容易更?好的活下去。

可是當人人都拿起武器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經變成

了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

當手握鋼刀的人,失去法度與道德的約束,心中的惡就會膨脹。

屠戮不?需要付出代價,掠奪不?需要付出代價,殺人變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被殺則變成了一件更?容易的事。

活著,反而是最難的。

“你們是哪裡人?”連玉轉了轉手中那塊野豬肉問道,肉的表麵已經微焦,烤出來的油脂低落進火中,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

婦人回?道:“我們是合浦縣葵元村的。”

連玉:“你們都是?”

“嗯,都是。我們村子裡隻剩下這些人了。”那婦人點點頭。

連玉繼續問道:“你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兒?”

臘月年關之時,整個?村子裡的人跑出來,必是遇到了大?事。

“唉,我們大?家出來尋條活路。”坐在對麵的一個?老?叟歎息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再不?走,我們村子的根都要斷了。”

“聽說江南那邊的大?官好,地裡的糧食也多,我們想過?去找條活路。”

這老?叟看著像是村子裡有些威望的人,他?這一說話,帶得周圍幾個?年輕點的漢子話也多了起來。

一個?中年男人道:“我們嶺南人實在是太苦了。幾年前皇上給我們這裡派來一個?大?官,就是我們嶺南最大?的官。那真是給我們送來了一個?閻羅王。”

“自從他?來了,我們的日子過?得是一日比一日難,上繳的賦稅一年比一年多。”

“我們這裡的土地本來就貧瘠,一年也產不?出多少糧食來,勉強糊口。靠著男人們去山裡開采石頭補貼一點。”

“這個?姓周的狗官來了以後,壯年的漢子都被征去服徭役。沒有錢賺,還得自己帶著乾糧。”

“這徭役乾的還是采石頭的活計,就是這采的石頭都歸衙門了。”

“誰家要是繳納不?上稅,就去家裡強行搜,一口糧都不?給留啊!徭役要是不?去,那更?是直接砍頭。這哪裡是父母官,簡直是活閻王!”

連玉問道:“都這樣久了,你們怎麼

等到現在才離開?”

她的視線在這些人身上轉了一圈,意思很明顯,怎麼等到就剩這麼點兒人了才離開。

那老?叟回?道:“都說人離鄉賤,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不?到萬不?得已,哪裡舍得走。總是盼著,什麼時候皇上想起來,能給我們換個?大?官。總是還有個?盼頭的。”

“如今是連盼頭也沒有了。”

“現在怎麼了?”連玉疑問道。

老?叟:“皇上今年終於?給我們換了一個?大?官,把那活閻王送走了。”

連玉:“那不?是很好嗎?”

老?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大?家也是這麼想的。可是誰知道,這個?活閻王他?不?聽調令,不?走。被新來的那個?大?官帶著兵打跑了,現在跑到了我們合浦。”

“占領了合浦縣城,四處搜羅糧食,抓壯丁充軍,整合隊伍要重新打回?池州去。”

“這不?是逼著大?家跟他?造反嗎?跟著他?沒有活路,不?跟著他?也沒有活路,逼得大?家隻能離鄉跑了。”

連玉驚道:“合浦現在已經在他?手裡了?”

老?叟點了點頭,道:“這位小姐,看你們來的方向,再往前怕是打算去合浦的吧?老?朽勸你們還是繞個?路,不?要再進城內,怕是會有進無出。那狗官錢多,身邊籠絡了不?少強人。”

連玉點頭,道:“多謝爺爺提醒,各位慢慢吃,我得回?去把合浦的情況跟哥哥說一下。”

老?叟道:“小姐不?要客氣,是我們謝謝您才是。”

連玉把手中那塊已經烤好的肉遞給旁邊的小男孩,道:“這塊給你。”

然後,一抱拳,轉身走了。

連玉回?來這邊,在孟澤深旁邊坐下,開口道:“表哥……”

“都聽見了。”孟澤深打斷了她的話,此時,他?手中那隻最先開始烤的野雞,已經完全?烤好。

外焦裡嫩,鮮香撲鼻,最重要的是竟然還撒了一層調料。

孟澤深撕下來一條雞腿,然後把剩下的整隻雞遞給連玉,淡淡道:“吃吧,吃完再說。”

連玉接過?來,彎起眼睛開心道:“謝謝表哥。”

飛霜看看那隻連玉咬在口中的烤雞,又看看手中正在烤的這隻,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思●兔●網●

被孟公子奪了第一投喂權……

連玉吃東西?一向很快,孟澤深慢條斯理地將那條雞腿吃完時,她的整隻雞已經解決完。

她迫不?及待地問道:“表哥,你知道嶺南那個?姓周的大?官嗎?”

孟澤深拿出一條絹帕,細細地擦著手指上沾的油脂,回?道:“知道,嶺南節度使周顥。”

“他?調任嶺南有五六年了,出身寒微,科舉入仕,本來是個?沒什麼名聲的小人物?,不?知走了誰的路子,越級提拔的嶺南節度使。”

“具體品行如何,沒聽說過?,不?清楚。”

連玉疑問道:“他?都是一道節度使了,你怎麼連品行如何都沒聽說過?,之前你們說到淮南節度使蕭扶城,不?是挺了解的嗎?都是節度使,怎麼還厚此薄彼呢?”

“你這怎麼用的詞?以後多讀點書?。”孟澤深皺眉道,“嶺南跟淮南沒法比,這周顥跟蕭扶城更?沒法比。”

連玉不?解道:“怎麼就沒法比了,人家不?是也做了好幾年的節度使嗎?”

孟澤深懶懶地瞟了她一眼,接著說道:“淮南是大?周糧倉,整個?雲京差不?多都是靠淮南供養。”

“蕭扶城能主政淮南多年,算得上一方梟雄。除非蕭扶城死了,不?然這淮南節度使就永遠是他?,誰也取代不?了。”

“嶺南位置偏僻,土地貧瘠,一半的土地都不?宜居,曆來都是罪囚流放之地。願意來的官員本就不?多,所以才能輪到周顥這種沒什麼根基的小人物?手中。”

“若這些人說的是真的,那周顥也是個?狠角色,嶺南這塊沒什麼油水的骨頭,都被他?榨出油了。”

連玉接著問道:“他?現在攔在合浦,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第53章 我看上你的頭了

孟澤深站起身來, 看了看外麵的?雨勢,回道:“不?入合浦,從外圍繞過?去。”

外麵的?天, 已沒有?剛開始那樣陰沉黑暗, 漸漸亮起來, 雨水卻依然如瓢潑一般往下淌著。

整個蒼鴻嶺都是綠的,在暴雨之下,綠得更加清新空靈。

一陣陣狂風吹過?,樹冠隨風起起伏伏, 猶如綠色的波浪在山間洶湧澎湃。

連玉也站在窗前, 向外看著, 回身?從飛霜手中接過?一串已烤好的?野豬肉, 拿在手中,咬了一口, 過?多的?油脂從嘴角一路流到下頜, 眼見就要滴到衣服上?。

在最後一刻,孟澤深伸過?手來,用手中的?絹帕把那滴清油擦了去。

連玉咽下去口中的?肉, 躍躍欲試道:“我?們要不?要去把那姓周的?狗官殺了?”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孟澤深, 在等待他的?認同。

那眼睛水瑩瑩的?, 很亮,像夜晚天空中最亮的?星星一般閃著光,但那是殺戮的?光。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光, 孟澤深在朔北每一個戰士的?眼睛裡都見過?。

是被戰場激發?出來的?血性?, 是被戰場喂養出來的?狼性?。

這?樣的?眼神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眼睛裡,但連玉似乎從來都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孟澤深冷聲叱道:“異想?天開。你以為殺一個周顥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