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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腳丫子,“死了?”

少年?腳往回一縮,清醒過來,察覺到破廟裡來了生人?,打了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

他睜著漆黑似炭的眼睛,戒備地看著牧野,認出了牧野,他行竊的對象。

“你怎麼找到我的?”

牧野輕嗤:“跑那麼慢,找你還?不?容易。”

少年?沉默一瞬,忽然撲通一下,跪在?牧野的麵前,“公子能不?能等?我一天,過了明天我自己去?向官府認罪。”

牧野掐著少年?的胳膊,拎小雞仔兒似的把他拎起來。

“男兒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其他人?跪個什麼勁。”

“我不?拉你去?見官。”

聞言,少年?一怔,楞楞地看著牧野。

牧野從?袖子裡拿出油紙包的包子,扔給少年?。

少年?下意識接住包子,隔著油紙,包子還?是滾燙的,捂熱了他冰涼的掌心。

牧野把買來的衣裳放到那堆乾草上,“這些,還?有你偷走的銀子,都算是你欠我的,以後等?你賺到錢了,再還?我。”

她補了一句,“不?能再是偷來的錢。”

少年?傻傻地站著,還?沒反應過來。

牧野從?破廟周圍撿來更多的枯枝,堆成小山,升了篝火,她回過頭,看見少年?還?呆在?那裡,“趕緊吃啊,裡頭沒毒,衣裳也換上,凍死了我找誰要錢去?。”

少年?回過神來,兩口一個包子,兩口一個包子,把牧野買來的包子全都吃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又?把手上沾的油往乾草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去?拿新衣裳,穿上。

牧野坐在?篝火邊,漫不?經心地挑著火。

少年?蹭到了她身旁,蹲下,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流浪狗。

牧野給了他一丁點兒的好?處,就巴巴地湊上來了。

“叫什麼名字?”牧野問他。

“林越。”

“多大了?”

“十四?。”

“家是哪兒的?”

林越沉默片刻,才道:“我家在?洇城,爹讓媽帶著我和妹妹逃出來了,他自己留在?城裡打倭寇。”

“可今年?冬天太冷了,媽和妹妹都沒能扛過去?。”

牧野抿唇,問:“洇城裡頭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越的眼淚唰一下流了出來。

“都死啦!”

倭寇占領洇城後,將城內的百姓屠殺殆儘,不?論男女老幼。

“……”

牧野不?太會安慰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些她在?燕北見過太多,殷奴人?的手段,一點不?比倭寇的仁慈。

她拍了拍林越的背,就當做是安慰了。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還?有沒有什麼親戚可投奔?”

林越抬起袖子,想要擦眼淚,想起衣裳是牧野新買的,把衣袖掀起來,用裡麵的舊衣服擦乾了眼淚鼻涕。

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去?從?軍!”

牧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你才多大,劍都提不?起來,從?什麼軍。”

林越雙手捂住腦袋,不?服氣道:“為?什麼我不?行?牧將軍也是十四?歲就上了戰場的!”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牧野望著林越那一張青澀稚嫩的臉。

她上戰場,是因為?不?想再有和她一樣?年?紀的孩子,失去?父母,無家可歸。

“既然有牧將軍在?,就不?需要你們。”

林越悶悶地說:“可他不?在?。”

牧野:“……”

林越繼續說:“要是他在?就好?了,我爹我娘還?有妹妹,就不?會死了,死的該是那些倭寇!”

若不?是遇到林越,牧野也不?會想到,南方的戰事原來那麼嚴重,區區倭寇竟然敢屠城。

而傳到朝廷的戰報,卻隻字未提。

牧野緊擰眉,用枯枝在?地上撥弄了兩下,撥出一片乾淨的土地,憑借記憶,畫出了倭寇在?洇城的布防圖,洇城是南方的軍事要塞,易守難攻。

倭寇占領洇城,屬實沒有道理,他們在?海上生存,後方沒有足夠的補給支持,過去?主要以搶奪物資為?主,而不?會去?占據對他們來說沒有用處的城池。

牧野沉思許久,除非,是有彆國在?背後做推手……

她攥緊了手裡的枯枝,啪得一聲,枯枝截斷。

牧野塗掉了地上畫出來的布防圖,然後拿出自己的鬼麵具,遞給林越,“你帶著這個麵具,去?奉鏞城找鄭國公,他會好?好?安置你的。”

林越接過鬼麵具,沉重的質感和他的完全不?一樣?,他翻過麵具背麵,看見了背麵印著的一個“牧”字

他瞪大了眼睛,望著牧野,驚訝地合不?攏嘴。

牧野站起身,走出破廟,夜晚的寒風凜冽,吹起她玄衣的下擺。

林越捧著鬼麵具,盯住她的背影,耳畔隨風傳來牧野的一句話?——

“他在?。”

-

牧野從?客棧牽了馬,拿上行李,連夜出發?,趕去?泯城。

泯城是距離洇城最近的一座城,泯城太守和牧野的父親是舊交。

雖然牧野手裡現在?沒有一兵一卒可以供她調遣,沒有兵的將帥,什麼也不?是,但她還?是想要去?一趟泯城,不?然始終覺得內心有些惶惶不?安。

牧野夜以繼日,軍情變幻莫測,她一刻也不?敢耽誤,馬一天換了一匹,這時候牧野才想起疾風的好?處,雖然脾氣大,但是耐跑。

牧野換了三匹馬,三日加起來,闔眼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終於在?第三日的傍晚,趕到了泯城。

她站在?城門腳下,望著城門口有序進?出的百姓,不?知道為?何,莫名鬆了一口氣。

牧野進?了城,直接去?了太守府找柳淵,柳叔伯。

因為?這會兒正趕上了用晚飯的時間,太守府的門倌不?願意進?去?通報,讓牧野明日趕早再來。

牧野有急事,哪裡還?等?得到明日,自報姓名道:“勞煩你就通報一聲,就說是牧野來拜見。”

門倌瞧一眼牧野,表情平淡,輕哼道:“這一年?到頭,不?知道多少個戴鬼麵具的假冒是牧野將軍,你連麵具都不?戴,裝也裝得不?用心。”

門倌見她講話?客氣,衣著也得體,隻擺擺手:“快走吧,有什麼冤情難處,明日再來,讓我們老爺安生用個膳,休息休息。”

柳淵曾經在?朝廷裡身居要職,後來因為?上諫,說了些承帝不?愛聽的話?,加上本身太過於剛正不?阿,在?官場上無形裡得罪了許多勢力,最後被貶謫到了泯城。

他在?泯城的聲望很高,做了很多為?民利民的政績。

太守府外,還?擺了一個鳴冤鼓,凡是有人?擊鼓的,柳淵都會親自接見,聽百姓訴苦鳴冤。

隻不?過後來柳夫人?嫌柳淵被叫出去?太多次,有時候光吃飯的功夫,就要停下來三四?次,於是規定了時間,每過傍晚便撤走鳴冤鼓,第二日再搬出來。

尤其是近來因為?洇城的事情,柳大人?在?苦想營救的法子,聽裡麵伺候的人?說,好?幾日沒合眼了。

因為?是拜訪柳叔伯,牧野還?是懂得一些規矩的,不?然她哪裡還?找什麼門倌通報,直接翻牆就進?去?了,誰還?攔得住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如何你才能相?信我是牧野。”她無奈問門倌。

門倌上下打量她,“如何也不?能,牧野將軍百步穿楊,力能扛鼎,不?是我小瞧公子,公子這樣?瘦削的身板兒,還?不?如東市賣肉的屠夫像呢。”

“……”牧野左右看了看,正在?想要不?要把太守府門前的石獅子扛起來給門倌看時,府裡走出一人?,雙手負在?後背,身型乾癟瘦高,皮膚黢黑,兩鬢斑白,衣著樸素。

牧野挑挑眉,高聲喚道:“柳叔伯!”

柳淵聽見牧野的聲音,一愣,朝她看去?,盯著她的臉,打量了許久,然後麵露驚喜之色,“小野?!”

牧野笑了笑,點點頭。

柳淵張開雙臂,抱住她,猛拍兩下。

“你來可太好?了,正解我的燃眉之急!”

他拉著牧野往府裡走,又?忽然想起什麼,吩咐門倌道:“夫人?想吃東市的棗糕,我去?不?了了,你替我買回來。”

門倌雙手接過老爺遞來的銀子,眼睛還?直愣愣地盯著牧野看。

他剛剛都說了什麼來著,他竟然敢說大霽的戰神身板瘦削,比不?上東市的屠夫?

門倌咬了咬自己的舌頭,不?停呸呸呸,把他有眼不?識泰山說的屁話?呸了出去?。

-

柳淵領牧野進?了府,直接要往書房裡去?,被柳夫人?看見了,掐了柳淵的胳膊一下,罵道:“你自己廢寢忘食就罷了,牧將軍千裡迢迢到泯城,飯還?沒吃,你就知道拉著聊公務!”

柳淵輕歎道:“洇城的百姓如今忍饑挨餓,我又?怎麼吃得下去?。”

柳夫人?長久無言,不?再堅持要他們用飯,“我讓下人?把飯送到書房。”

一進?書房,關上門,柳淵開口便問:“可是朝廷派你來增援的?你帶了多少兵?現在?安置在?何處?”

“……”牧野對上柳淵殷切的眼睛,抿了抿唇,緩緩搖了搖頭,“柳叔伯,你知道的,朝廷現在?不?敢用我。”

經過圍獵行刺案後,牧野看清楚了,承帝是當真不?放心她,也不?派她帶兵,即使她從?未想過要僭越皇權,取而代之。

更何況牧野一直覺得皇家對她的忌憚很沒有道理,牧家血脈單薄,到她這一輩,就隻剩下她一個人?,能支撐起她什麼野心。

一個人?坐上那高高的位置,住在?寂寥的宮裡,該多冷啊。

聽到牧野說她沒有帶兵,柳淵的眼裡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複如常,他思索片刻,道:“沒事,我現在?手裡守城的兵有五千,你帶的話?,能不?能將洇城奪回來?”

牧野的表情嚴肅,望著他:“柳叔伯,如今的問題,不?在?於洇城,而是泯城。”

柳淵微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牧野走到桌案邊,鋪開一張宣紙,拿起毛筆,畫起了洇城倭寇的布防圖。

柳淵站在?她的對麵,看她每畫出一個關口,標出其中倭寇的兵力,臉色便沉一分?。

洇城周圍每一個關口駐紮的兵力,都不?是區區五千守城兵能夠應對的。

牧野的手指按在?布防圖之外的一個某個點上,看向柳淵。

柳淵盯著她的手指點在?的位置,是倭寇所有兵力最終彙合的方向,正是泯城!

他的臉色瞬間大變。

倭寇的野心竟不?止一個洇城。

牧野見他的臉色凝重,知道是明白過來了,問道:“目前可有其他援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