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聲,聲音清越好聽。
“你要是執意加入,可難辦了。”她說,“我們流浪星團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是親屬,不能加入……要知道,我們必須確保基地的安全,外人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投瓊閃爍了幾下,似有話想說,但它跟其他AI相比,更像成了精的,懂得察言觀色。
這番察言觀色下來,投瓊保持了沉默,沒有拆穿主人的謊言。
陸修明皺眉,他懷疑尹星柔是故意的,但又覺得她應該不會無聊到在這方麵開玩笑。
而且他仔細想了想,尹星柔這話也有幾分道理,流浪星團裡多的是被宇宙通緝懸賞捉拿的罪犯,若是隨隨便便讓外人加入,讓帝國的探子間諜也潛伏進去,的確容易出事。
“那要如何?”陸修明道。
“思來想去,也隻有一種辦法了。”尹星柔笑容神秘,就是不說。
“什麼辦法?”陸修明隱約有了猜測。
“婚姻。”尹星柔道,“你找個流浪星團的成員結個婚,成了親屬,由你的婚伴作保,就可以加入了。”
陸修明一臉“果真如此”的表情。
尹星柔說罷,眼睫輕顫,輕輕笑了起來。
“巧了,這裡隻有一個流浪星團的成員。”尹星柔道,“雖然麻煩,但我也不願看美人被當作玩偶賣給那些人皮畜生,勉為其難,做點小犧牲,幫你一把。”
陸修明閉了閉眼,末了,似下定了決心,豁出去了。
“好,要怎麼做。”陸修明問。
尹星柔微微愣了下。
她本就是開玩笑,意在看他的反應,忍不住逗弄他罷了。可陸修明不僅信了,還很是乾脆的點了頭,語氣平靜地問她如何結。
這下,尹星柔對他是更感興趣了,眼眸裡的蜜意都要像信息素那樣溢出來了。
是了,眼前這位小美人,可是個狠人,為了拆項圈連命都不要,怎會在意跟陌生人結個婚?
思索片刻後,尹星柔有了主意。
“我這人講究挺多的,古人曾有交換信物作締結婚約的象征。”尹星柔道,“但事出從權,這種時候我也不要求什麼了,一切從簡,交換信物就是。”
她的意思,是要借機把鑰匙拿給陸修明。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眼前這個秀美又帶著病態的美人捧心蹙眉,搶著說道:“我沒什麼能給你,我身上的東西,都不是自己的。”
他道:“但我說出的話,是出於我自己的意誌,完全屬於我自己。”
尹星柔微微挑眉,垂眸看著他彎下腰,拉起她的手,嘴唇輕輕碰了碰。
他抬眼:“帶我離開這裡,去流浪星團,為此……我願意和你締結婚約,哪怕我並不情願。我說出的話,我不會收回。”
尹星柔歪頭打量著他,如同王座上的至尊接受臣子的效忠,她隻是驚訝了一瞬,就風輕雲淡又興致盎然地看著陸修明。
他,送了她一個%e5%90%bb。
“陸修明,你可真聰明。”她說。
猶如荒漠中鑽出的枯枝玫瑰,明明快要死在烈日烘烤下,卻還能維持著高傲的姿態,不卑不亢地請人帶走他,成全他對自由的向往。
尹星柔徹底好奇了,到底如何才能長出這樣難得的Omega?
他和自己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長得清雅,可身體裡似有堅韌的勁,似濃墨重彩,見了便念念不忘,令其餘人在他的這份特彆下黯然失色。
剛剛分明是玩笑,可這會兒,尹星柔卻生了幾分真心實意,想這般將錯就錯,與他結為婚伴也不壞。
陸修明鬆開她的手,尹星柔噙笑,銀灰色的眼眸仿佛被點亮了,神采奕奕。
“投瓊。”
她的AI回到了她的手掌心:“主人吩咐。”
“占一卦。”她說。
投瓊道:“凶吉難測,主人。”
“哈哈哈哈……凶吉難測,神鬼不擾,便是事在人為,大可能成。”尹星柔笑出了聲,手指玩著這枚骰子,連聲道,“好啊,我可實在是太高興了。”
她手指叩住投瓊,轉頭,兩根手指揮了揮,說道:“等著,我這就去為你送上婚約的信物。”
AI補充:“不出意外,還有煙花助興。”
“今晚睡好了。”她說,“明日,我帶你走。”
尹星柔離開了,這次她還提醒他鎖好了門。
陸修明徹夜難眠,他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但他無可奈何,他必須要求助於尹星柔。
雖不甘心,但他如今的困境,隻有尹星柔能解決,比起其他人,尹星柔起碼是個人。
——可她也是個Alpha,她也會像其他Alpha那樣,強勢地讓他儘婚姻義務吧。
這是Alpha的本性,何況,這裡是第二紀元,Alpha至上,沒有哪個Alpha擁有平等觀念的吧?
陸修明抱著雙膝,把臉埋進了被子裡,又安慰著自己。
嗅不到她的信息素,或許……她跟第三紀元的我一樣,是個對信息素不敏[gǎn]的Alpha呢?這樣,不就安全多了?
——就等著她來救嗎?
陸修明慢慢抬起頭,漆黑的眸子裡滿是著複雜的心緒。
想做些什麼,又怕現在的自己給她添亂。如今的他,不拖後腿,已然是最好的了。
白應與陸修明的父親愉快地用了晚餐,陸修明,他勢在必得。
他已盤算好了,明日出一星換走陸修明,之後不碰他,帶他同去麵見帝皇。
陸修明可是個沉默者啊!
上一個沉默者被帝皇要走後,可是為他的婚伴換來了無邊的榮耀——尹家從七星大貴族躋身皇族。
儘管尹家主無福消受,很快就被她的女兒弑殺。
白應自信得很,他的幾個孩子還小,而且陸修明沒有女兒,即便是被帝皇玩死,也不會有人為他殺人發瘋。
他今日用一星換來的陸修明,過幾日麵見了帝皇,就能為他換來六星貴族,再膽大些,七星大貴族都有可能!
白應差點高興笑出聲,轉過走廊拐角,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恍惚中,與一個人擦肩而過。
那人文質彬彬相當禮貌地問了聲好,笑眯眯道:“晚安,白領主。”
白應微笑點頭,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片刻後,他猛地一驚,才回想起,剛剛與他打招呼的人,是個白頭發。
白頭發——隻有尹家才會是……
他回頭想要再次確認。
就這麼一回頭,他的視線無法控製的旋轉向下,掉落到了地上。
入目是一雙軍靴,一塵不染,映著他茫然略傻的表情。
這乾淨的軍靴踩在他腦袋上,尹星柔雙手插兜,彎下腰,笑容明%e5%aa%9a。
“白領主,借你腦袋一用咯。”
白應意識消散前,傻傻想:“她可真像尹時休……”
第8章 火樹銀花 她很風雅,喜歡%e5%90%9f詩……也喜……
陸修明迷迷糊糊睡了會兒,半夢半醒時,眼前晃過一抹紅色,尹星柔那獨特的咬字,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身體可還熬得住?要看煙花嗎?”
陸修明睜開眼,見投瓊半透明的身體映著深紫色的窗外夜空,幽幽閃爍著。
尹星柔本人並沒有在這裡,她通過她的AI跟他傳話,讓他到窗台前看煙花。
陸修明披上薄薄的外衣,在投瓊的指引下,迎著夜風推開了落地窗,來到了露天台前。
夜深如墨,遠方濃濃夜霧未化,入目茫茫。
“你要我來看什麼?幾時開始?”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美人等不及了呢。”此刻,投瓊就像是二人的傳話筒,她的聲音透過這枚晶瑩剔透的紅瑪瑙,遠遠地調?戲著他,“陸修明,閉上眼,數到十。”
陸修明才不會聽她的,他微微一笑,睜著眼,輕聲倒數。
“十……”
夜霧似散去了些。
“九……”
夜風吹拂,陸修明的長發混入夜色,風拂開他的墨發,他那點瀕臨發熱的信息素淡淡散開,融入夜風中。
“八。”
一雙修長的腿踏上瑩白的露台欄杆。尹星柔不知從何處飄飄而下,如帝王登基,立在欄杆尖上,雙手插兜,銀發緩緩而落。
她噙著笑,輕聲道:“七。”
又回頭,雙眼映著燈光璀璨如星,對他說:“我很喜歡七這個數字。”
陸修明轉開視線,臉頰微紅,躲開她的注視:“六。”
“哈哈哈哈哈……”尹星柔勾了勾手,投瓊回到她的指間,幽紅明滅,那幽紅點亮了她白皙的手指。
“三。”她拋起投瓊,說道,“做好準備了,紅帳展。”
陸修明問她:“什麼是紅帳?”
一道薄紅光遮擋給了他答案,是個防護屏障,如同床簾,以這方露台為床,一雙人與這世界隔開。
“枕席初開紅帳遮……”尹星柔眯起眼,雪色睫毛半掩銀眸。
“是失傳的詩嗎?”陸修明聽校長說過,尹星柔出生的地方,保存著古老的詩歌,成歌年代很遙遠,大多數詩歌因星際帝國的建立,幾乎全部遺失,她便將浩瀚詩歌長河中留存下來的殘片記在了心裡。
她喜歡這些文字念起來時,唇齒相碰舌尖輕送的感覺。
帝國施行愚民製,除了本家貴族養的奴隸和特彆恩賜,其餘的絕大多數奴隸都不通文字,漸漸的,他們的大腦已有退化跡象。
很多奴隸有自己的語言,很簡單的一種交流體,他們已經遺忘了自己原本的文明和文化根源,再這般下去,他們就會退化為另一種物種。
“一。”陸修明輕輕吐出最後一個數字。
尹星柔打了個響指,歪頭一笑。
遠處的天空,無聲的起了絢爛的光。那是毀滅之光,而後,地麵震顫,喚醒了大半個星球的人。
警報聲聲響起,天際爆開漂亮的光,那些,是飛行器爆裂的光,如同流星雨,藍色綠色,劃破夜空,猶如入水的漣漪,一圈圈泛起、炸開,五彩斑斕。
殘骸卷起的熱風衝擊著紅帳,在陸修明眼前熱烈的爆出一朵朵豔色星花。
尹星柔愉悅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火樹銀花……”陸修明對這四個字依稀有印象,他好像在某門文化課上學過。
好像是……炸飛行器的美稱,就來自於尹星柔。
這個文雅的瘋子,在某夜炸了千艘飛行艦艇,並以古老的詩詞火樹銀花命名,後來流浪星團將炸飛行器統統稱之為,火樹銀花行動。
“煙花的彆稱,來自古文明的詩歌。”尹星柔一笑,轉頭看向她驚醒的那些貴族們。
身後的陸家本宅塌了一半,貴族們在奴隸和AI保鏢的保護下如喪家犬匆匆踏上簡易的急救飛台。
家主撕扯著頭發:“怎麼回事?!”
尹星柔回眸,看見崩潰的陸春陽和她%e8%83%b8`前閃耀著幽光的項圈鑰匙,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