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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權臣之妻 故箏 4467 字 2個月前

“我能瞧瞧麼?”

“自是能的。”

黛玉伸手打開了盒子,卻見裡頭放的並非什麼金銀首飾。

隻一盞燈。

乍一看, 還有些尋常。

但後頭的雪雁卻是一呆,轉頭與紫鵑道:“今早姑娘還說起……”

紫鵑忙掐了她一把。

雪雁立刻閉了嘴。

至於何等驚駭之情,便也隻有按捺在%e8%83%b8中了。

“好精巧的燈。”黛玉低低地道。

寶釵此時也出聲道:“瞧模樣, 像是走馬燈。”

黛玉伸手將那盞燈拿了起來, 這會兒也想起了自己晨間說過的話。

也更想起了, 早年還在姑蘇時,母親尚在。出了門,便能瞧見那些高高掛起的花燈,光影落在臉上, 連帶的母親麵上也不似往日那樣蒼白了。

那便是她記憶中最美麗的景象。

後來母親病得起不來,再逢生辰時,便無法出府去了。

她是與他提起過的。

她說不知何日,母親能又帶她出門去瞧花燈。

然後他就記住了。

一轉眼幾年,他便真送了一盞燈來。

比記憶中瞧過的所有花燈都要美麗。

“取火來。”和珅轉頭道。

有丫鬟忙遞上了火折子。

和珅捏住火折子,就著黛玉拎著燈的姿態,點燃了燈內放置的燃燭,火光漸起,熱氣上升。不過眨眼的功夫,轉軸便動了起來。剪紙的影投在屏上,你追我趕。

流光溢彩。

美不勝收。

一屋子的人都看呆了去。

他們往常也見過走馬燈,但卻少見這樣好看的。

“我來。”和珅說著,將走馬燈拎到了手裡。

儘管已經分外小心了,但他的手指還是不經意地碰到了黛玉的。

旁人倒是並未注意到這樣的細節,但和珅在擦過那細膩的手指皮膚時,卻感覺到了指尖仿佛都跟著燙起來了。

他拎著走馬燈站在那裡,因為身量要高出許多,黛玉便得仰頭去看。

仿佛又一夕間回到了姑蘇時。

她走在街上,身量小小,手中還捏著糖葫蘆,抬眼望去,無數漂亮的花燈,燈影與人影交錯,也是這樣的光影流轉。

一屋子的人隱約從那剪紙的影兒裡瞧出了個故事來,於是都看得微微入了迷。

一時間,倒是沒了人說話。

但沒有誰覺得不妥。

半晌,黛玉恢複了心神。

她這時也才注意到,和珅拎著走馬燈的手指,細長如玉,原本該是分外好看如同工藝品一般的。但現下,上頭卻不知為何添了些小傷口,細碎地分布著。

黛玉何等聰明,她心念一轉,陡然生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莫非……

莫非此物乃是他親手做的?

那前頭讓寶玉毀了的那個呢?

也是他親手做的嗎?

黛玉心下有些震動,但一時又理不清腦子裡翻湧著種種情緒。

隻聽得此時賈政在一旁輕輕鬆了口氣,道:“不知何等匠人,竟有這樣巧的心思。”

和珅微微垂下眼簾,口%e5%90%bb平淡地道:“這個匠人尋常不做的,自然一做,便與旁人的都不同。”

黛玉聽了,更有了點說不出的滋味兒。

他難道不打算同她說,那是他親手做的嗎?

連匠人都編造出來了。

黛玉忍不住笑了。

隨著她一笑,五官陡然靈動了許多,眉眼都明豔了起來,在燈下,直叫人不敢逼視。

但和珅卻正好瞥見她的麵容,避也避不開。

隻見那雙如點墨般的眼眸,像是浸了水,波光點點,更亮得驚人。

和珅不自覺地想,縱使是再鐵了心腸的人,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隻怕心底也是要陡然化作溫柔一灘水的。

“多謝……”黛玉的舌尖含糊了一下:“世叔。”

和珅也淡淡一笑。

他原本就模樣俊美,隻是並不常笑,這樣一笑,倒跟陡然融了冰似的,露出了更為迷人的內裡。

那盞走馬燈,反倒不及他的樣子好看了。

也不知是哪個丫鬟這時說了句:“菜該要涼了。”

這才將屋中暫且凝滯的氣氛打破了。

和珅將那盞燈交由了雪雁:“拿去放著吧。”

雪雁點點頭,拎著燈進了內室。

賈政總算放下了心,笑道:“如此,致齋兄也可放心了。”

和珅點了頭。

在賈政跟前,素來沒有人敢造次,這會兒也是一樣的。因而屋中氣氛始終有些怪異。

和珅見狀,自然不願將黛玉的生辰弄得死氣沉沉。

怕是不便再多留了。

他複又看向黛玉,道:“從前見你時,你年紀尚小,隻怕不記得我了。”

黛玉微微瞪大了眼,想說,記得的。

隻是話還未出口,和珅便又道:“如今倒也長大了。你父親是揚州巡鹽禦史,你出身姑蘇林家,自是不缺了門楣金銀,更不缺滿腹詩書氣度。”

這話既是說給黛玉聽的,也是說給旁人聽的。

隻叫他們都腦中牢記著,黛玉從來不是往榮國府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她的父親是一方大員,她的家族乃是姑蘇名門,她也是被捧在掌心自幼嬌寵的姑娘。

“便隻願你自此平安喜樂。”和珅低聲道。

“嗯。”黛玉低低地應了。她注視著他,不知為何,竟覺得眼眶有些泛酸。

賈政出聲道:“飯菜既要涼了,便吩咐府裡重做一桌擺在院兒裡。這裡的便撤了吧。”

有丫鬟應了,忙傳話去了。

“走罷。”和珅出聲道。

賈政點了頭,送著和珅轉身出去了。

黛玉便瞧著他的身影,跨出了門去。

“且慢。”黛玉出聲道。

“可是還有什麼事?”賈政轉頭問她,倒是難得耐心了許多。

黛玉返身,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遞交給已經踏到門外的和珅:“世叔既賀了我的生辰,我也該敬世叔一杯酒,否則便是不敬了。”

和珅嘴角彎了彎,接過了酒杯,一飲而儘。

他的動作利落乾脆,瞧著倒是更說不出的好看。

賈府裡的女眷,哪裡見過這等男兒?

一時都是目光灼灼。

“回去吧,時辰不早了,外頭吹著風呢,莫受了寒。”和珅低聲道。

他的嗓音很好聽。

平日是清冷而禁欲的,仿佛誰也難引起他半點的波動。但當此刻聲線放得溫和些,便更像是在與人溫柔的低語一般,一聲一聲撓在人的心上了。

黛玉點了下頭,也從紫鵑手裡接過一隻酒杯來,喝了下去。

幾乎是立刻的,她的臉頰便浮動起了一抹紅。

和珅的目光自她麵上掃過一圈兒,將那隻酒杯還給了她,這才隨著賈政離去。

寶玉自然也被一並帶走了。

他們的身影這下是真的遠了,漸漸的模糊、徹底消失。

“前些日子見過一麵,卻都不如今日。”惜春歪著頭道,“府裡頭總說和侍郎如何俊美,如何有才識手段,如何年輕卻已經手握大權……直到今日才知曉,原來是這模樣的。”

探春也笑道:“從前沒見著人時,我還當他長得老相,一副難入眼的模樣。”

寶釵笑著道:“我也聽母親說起過此人在京中如何備受閨中女孩兒的青睞。”

探春黯下目光道:“隻是他長得再好看,又再如何厲害,也不是我等能肖想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惜春低低地笑了,笑裡多有些譏諷:“誰曉得我們日後是要嫁給什麼豬狗牛羊。”

她從不指望父親待她好,替她選個好人家。

生在這樣的人家中,女孩兒反倒更像是物件。

這時,黛玉回轉身坐下。

其他人不願攪了她的興致,便紛紛不再提起那些喪氣話,隻笑著道:“瞧他待林妹妹的模樣,日後嫁他的姑娘該是有福的。”

“正是。”

幾個姊妹坐在一處,又聊了會兒彆人的故事,將府裡頭好笑的事兒也拿出來說了,這才等到新的席麵換上來。

她們一邊吃著,一邊吃了些酒。

轉眼便是月上枝頭。

眾人這才散去。

丫鬟婆子們收拾了桌子。

黛玉卻攏著披風,叫人將那走馬燈掛在了窗戶外的屋簷上。

隻要窗戶開著,她便一眼能瞧見。

這時屋內靜得很。

紫鵑也抬頭瞧了一眼那走馬燈,不由低聲道:“那位公子著實是個用心的。”

送得了禦賜的金銀珠寶,又送得了投其所好的書本畫冊,如今連些小玩意兒也都記著送來了……

要說寶二爺待府中姊妹和丫鬟也是好的了。

但這一比卻生生被比下去了一大截。

寶二爺慣會說些好聽的話,關心這個關心那個,儘是說完便再不見半點旁的行動了。

此時雪雁進門來,指著那走馬燈道:“也不知他是有讀心的法子麼,怎麼我們姑娘想的什麼,他都知曉。”

“興許便是心有靈犀吧。”紫鵑說罷,自己笑了起來。

黛玉這回倒是不曾笑著罵她,隻是笑著讓人打了水來洗漱。

這是在她母親去後,難得快活的一個生辰了。

這一日,實在是個好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和珅:假裝不是我做的。

第二十八章

前一日寶玉院兒裡又摔又打的, 自是彆處都有聽聞。賈政一早囑咐過, 此事不可往外傳, 寶玉也不敢丟了這個臉。

待賈母傳他去說話時,他便隻訕訕道:“倒也沒什麼事,隻仗著資曆老成, 茜雪給我沏的楓露茶, 倒是叫她拿去吃了。我昨日在薛姨媽那裡吃了酒回去, 口渴難當,聽了此事, 便起了心火……”

賈母好一陣疼惜,摟著他哄了幾句,隨即便叫人將那李嬤嬤打發出府去。

那李嬤嬤原曾想她在府中數載, 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想寶玉竟真這樣狠心,有人來打發她時, 李嬤嬤當即一陣哭喊,吵吵嚷嚷,最後叫架出去了。

寶玉房裡的人, 一時間都叫鎮住了。

待寶玉回去時, 便覺得氣氛不大妥當。

見了襲人, 她也是眉目低垂。

“這都是怎麼了?如何見了我還愁眉苦臉起來了?”寶玉左右一打量,笑著問。

襲人拉著寶玉進了屋,半真半假地歎道:“二爺將李嬤嬤都攆出去了,誰曉得哪日便將我們一同攆出去了?”

“那哪裡相同?”寶玉搖頭道:“她若是毀了我的東西, 我倒也過兩日便消氣了,但她毀的是旁人的東西。改日再這樣沒輕重,為我招來禍事。吃罪的還是我。哪有主子替奴才擔罪的道理?”

襲人隻低著頭,並不說話。

寶玉笑著將她抬起頭來,道:“你們是什麼人,我是一刻也離不了的,如何能趕走?”

卻見燭光下,襲人麵容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