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兵動了。
盧見曾臉色霎地沉了下去:“侍郎這是做什麼?”
“摔杯為號。鹽運使不是打算這樣調動官兵,來對付我嗎?”
“你怎麼會知道?”盧見曾轉頭看向秀兒,秀兒臉色煞白,忙辯解道:“奴家什麼都不曉得啊。”
盧見曾冷笑一聲,道:“既如此,我也不怕與侍郎撕破臉了。這裡乃是兩淮的地界,侍郎身邊不過十餘侍衛,焉能擋得住我們?”
和珅坐在那裡動也不動,他道:“試試?”
此時隻聽外頭一聲怒吼。
竟是兵甲聲響作一片。
他動了駐軍!
而且是在盧見曾全然不知曉的情況下。
此時一旁的尤拔世也發作了起來,他身邊的親隨拔出了劍來。
門外侍衛也一應破門而入。
劉全戰戰兢兢地護衛在了和珅的身邊。
但當他抬頭去看和珅的麵色時,卻發現這位爺實在冷靜極了,絲毫不畏懼那些刀劍在自己麵前揮舞。
劉全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咱們這就完了?”
“嗯,罪證已經拿到手,再過兩日就可回京了。”
說罷,劉全見他麵上竟多了一絲笑意,和一絲急切。
劉全忍不住想。
突然這樣快下手解決……
主子不會是因為放心不下,惦念著早日回京吧?
榮國府內。
黛玉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紫鵑見狀,緊張極了,問:“姑娘這兩日可受涼了?”
雪雁卻笑道:“怕是有人在惦念姑娘罷?”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雖然我不在京中,但我還可以給劉全發狗糧啊,微笑:)
兩淮官員死於男主的相思情嘻嘻。
第五十一章
和珅還未動身回京城, 他的奏章就先遞回京城了。乾隆得知從兩淮官員處搜羅出了多少東西, 當即震怒。但伴隨著天子之怒下達的, 還有乾隆對和珅的讚賞。
因為犯臣已經拿下,倒也沒什麼可避諱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城。
就連酒樓裡的說書人, 也都毫不吝嗇地用儘溢美之詞來誇讚和珅是如何與那些貪官周旋, 又如何拿下那些貪官的。
薛蟠常出入酒樓, 自然便聽說了,回來還與寶釵學了幾句。
寶釵笑道:“哥哥這話該學給林妹妹聽幾句, 也好叫她放心。”
薛蟠還沒見過黛玉生得什麼模樣,隻是想起她如今乃是那和侍郎的未婚妻,而那和侍郎何等凶悍, 他心底是清楚的。哪裡敢在黛玉麵前學舌。
打發走了薛蟠, 寶釵便去了院兒裡尋黛玉。
待進了門,李嬤嬤當先道了聲:“寶姑娘來了。”
寶釵微微頷首, 這才進了黛玉的屋子。
正巧,黛玉也在拆手裡的信。
兩淮距離京城並不遠,快馬加鞭, 那信自然很快便到了手。
見寶釵進門, 黛玉便隻好先停了手, 起身將寶釵迎進了門。
“寶姐姐如何來了?”
“方才哥哥回來,與我說,外頭都已經傳遍了,說和侍郎已經處置了兩淮大案, 不日便要返京。皇上高興之下,將和侍郎好生誇了一番。”
“這樣快便要回來了?”黛玉微微驚訝。
既然要回來了,怎麼還寫了回信給她?
黛玉捏了捏指邊的信封,突然覺得手裡的信變得沉甸甸了起來。
寶釵低頭一瞥,便瞥見了她手中的信:“和侍郎寫來的?”
“嗯。”
“那便是我來得不巧,妹妹快拆開看罷,我去二姐姐那裡做會兒客。”
“嗯。”黛玉的嘴角揚了揚。
寶釵說走便當真快步走了,像是看穿了黛玉想要快拆信的心思。
待她的身影漸漸遠了,紫鵑放下簾子,與雪雁守在一旁,都等著黛玉拆信。
黛玉這會兒都隱隱有些後悔了。
靈月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誰都瞧得出來,是她一廂情願。但她卻寫進信裡去了……
黛玉不免又想起來,榮國府中的下人,多有說她性子孤傲,心眼兒如針尖小的。
黛玉拆信的手頓了下。
“姑娘怎麼發起呆了?”雪雁忍不住問。
紫鵑也微微急了:“是啊,姑娘快瞧瞧。”
黛玉抿了下唇,這才又繼續動作起來。
那封信終於被取了出來。
她的心跳微微快了些。
然後手指一動,展平信紙。
上麵隻有寥寥數語,但每個字卻都寫得不見一絲潦草。
“若她欺你,李嬤嬤又護不住你,你大可傳信給和琳。如心中再有不快,隻管寫信來同我說。不必委屈自己。我與她,因你方才有一麵之緣。
另,不日將回京。勿念。”
黛玉才剛壓下去的嘴角,便又翹了起來。
他寫得雖短,但字裡行間卻沒有半分不耐。反倒隻剩下滿滿的回護之意。
倒是她想岔了他。
他若會覺得她心眼兒小,便也不會向她求親了。
黛玉此時尚且不知曉,就這樣短短幾行字,卻也是和珅寫廢了一張又一張紙,斟酌許久,小心思量著,力求令她定下心,如此寫了半個時辰,才寫出來的產物。
不知不覺盯著那信紙又看了會兒。
黛玉正要將那信紙合上,突地卻又發現,背後像是也有字跡。
黛玉微微一怔,忙將信紙翻轉過來。
這才見背後還寫了幾個字。
“兩淮無趣,唯有念你。”
黛玉臉上騰地就紅了。
一麵讓她勿念,一麵自己卻又寫了信來,說想念她。
霸道又好笑。
黛玉哪裡知曉,這人那副好皮囊下,卻是這模樣的。
偏偏他又與寶玉大不同,並不叫人覺得唐突。
黛玉猛地合上那封信,等了等,卻又忍不住猛地翻開那封信。
如此來回看了好幾遍。
隨即又忍不住想,他為何寫在背麵?
是因為難以抑製心緒,卻又覺得不好讓她看見,便寫在背麵?
黛玉將那信紙握在手中,“噗嗤”笑出了聲。
紫鵑見她先是眉心微蹙,而後又見她笑出聲來,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忍不住問:“侍郎在信中都寫了什麼?”
黛玉卻將那信收起了,搖搖頭,並不說裡頭寫了什麼。
紫鵑見她臉頰微紅,想來應該也是令姑娘歡喜的話,便也不提了。
隻要姑娘高興,那便都怎麼都是好的。
黛玉將信收好,正想讓雪雁取來燭台,但隨即又想起來,如今他們已是定了親的正經未婚夫妻,又哪裡需要這樣避嫌?
黛玉便將那信放進了抽屜裡。
可想想,又覺得不大妥帖。於是又抽了出來,貼身放置。
雪雁見她這番動作,早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來。
黛玉也不與她計較,隻好心情地道:“寶姐姐不是往二姐姐那兒去了嗎?我也去那兒瞧瞧。”
雪雁脆生生地應了:“哎!”
說罷,便陪著黛玉出了門。
這出了院兒,又進了抱廈廳,卻不曾聽見裡頭傳來聲音。
往日該是說著話才是。
今日怎麼這樣冷清?
外頭的丫鬟高聲喊:“林姑娘來了。”
裡頭這才好似打破了沉寂似的,有道聲音響了起來:“見她一麵倒是越發的難了。”這聲音實在耳熟,前不久黛玉才聽過。
是靈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雪雁忙抬頭去看黛玉,生怕自家姑娘被這麼個貨色惹得不開心。
卻見自家姑娘神色平靜,不見一絲怒意。
黛玉才收了和珅的信,知曉和珅言下之意是,她想如何處置靈月都可,全然不必將這人放在眼中。
既如此,那她又何須再將靈月看在眼中呢?
她跨進門去,連看也不看靈月,隻挨著迎春坐了下來。
不過幾日不見的功夫,迎春瞧著麵容要憔悴許多。她原本生得好相貌,隻平日裡怯懦退讓,如今再一憔悴,便更顯得好欺了。
難怪靈月挑了她這兒來。
這是專撿軟的捏呢。
黛玉心中泛起冷意,她指著靈月道:“這人分明不是榮國府中人,緣何在此擾了二姐姐清靜?”
靈月還不曾見過黛玉這樣鋒銳的時候,不由一呆。
那頭迎春低聲道:“她是寶玉的未婚妻……”
“那便更不該來打攪你了。”黛玉回頭道,“她該尊你為姐姐才是。”
靈月臉色一變,冷聲道:“林姑娘如今說話真有底氣。”
有嗎?
她心中是底氣十足,比較起從前,有了再無所畏懼的感覺。但她從前說話也這般,所以那些下人才愛在背後說她心眼兒小。
難不成靈月從前也拿她當軟柿子瞧嗎?
黛玉淡淡道:“我向來如此維護自家姊妹。”
迎春聞言,緊緊交握住了雙手,想要讓黛玉不必這樣為自己說話。
但又舍不得將這話說出口來。
她性情懦弱,下人偷了她的錢,她也隻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不過是因為從小便沒人護著她罷了。
可若有人護了……
迎春才知曉,這種滋味兒一旦嘗過,便是再舍不得割去的。
靈月諷刺地笑道:“是嗎?如今和侍郎又辦了一樁好差事,朝中上下,乃至滿京城,都滿口誇讚他。皇上應當已經在準備為他封賞之事了。林姑娘心中很得意罷?這才覺得,不怕我了,敢出言損我了?”
那封信還與黛玉貼身放著。
明明不過薄薄的紙張,但黛玉卻能從中汲取到滾燙的溫度。
於是聽了靈月的話,她半點也不覺憤怒。
和珅這樣優秀,辦了好差事,又要得封賞,難不成還成了錯誤?
自然不是。
她心中為他高興,有何不可?
靈月這一番話,不過出自嫉妒罷了。
想清楚這些,黛玉自然也懶得與她再說下去,便道:“靈月姑娘這樣能說會道,我這便去同二舅母說,讓她請靈月姑娘過去慢慢說話。”
靈月住了嘴。
隻眼底還帶著冷意。
她還想著將來,黛玉要喚她一聲表嫂呢。
此時哪裡敢讓王夫人曉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時間倒是投鼠忌器起來。
靈月的丫鬟有些害怕,忙出聲催促她:“姑娘,咱們走吧。”
靈月站起身來,冷聲道:“林姑娘切莫高興得太早,這日後什麼樣,還得往日後看呢。這定了親,卻到底還未嫁過去。林姑娘莫要太將自己當回事。”
寶釵隱約知曉靈月與黛玉不合,但卻沒想到靈月會這樣說話。
寶釵平日裡愛與人結個好,但這時她都搖搖頭,出聲道:“靈月姑娘這句話說的好,不過定了親,到底還未嫁過來呢。”
這話說得隱晦,但卻已經是在暗指,靈月還未嫁到榮國府上,何必拿這樣的架子?
靈月麵色一白,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