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姐姐也與我們說說。可是什麼喜訊?”
黛玉低頭撚了一枚棋子,這才低聲道:“婚期定了。”
“什麼婚期……”探春先頭還滿腦袋霧水,但等話說到一半,她便呆在那裡了:“婚期!林姐姐同和侍郎的婚期?”
“哪裡還有旁的婚期,定是這個了。”惜春道。
她年紀小,與這些事沒什麼心思,但此時卻衝黛玉笑了笑,笑容裡還透著幾絲真誠:“先賀過姐姐了。”
幾人便也不玩棋了,忙將黛玉恭賀又打趣一番。
隨後又聊到了迎春的婚期上。
迎春較他們年紀都大些,她低聲道:“我應當是明年年初了。”
“這樣快?”探春驚道。
“不快了,母親都著急了。”迎春無奈地道。
探春旋即歎了口氣,道:“我將來還不知是什麼樣呢,我是庶出,怕是連二姐姐那樣的人家都嫁不進門的。”
寶釵早先的計劃都被打亂了,此時便也不開口。
怕探春傷了心,幾人將話挪向了另一邊兒去,說起了那日去赴宴的事。
迎春、探春無緣這等場合,便也聽得有滋有味兒。
待聽見寶釵說,那日黛玉被皇後喚去說了會兒話,又格外得皇後的看重,兩個姑娘便欣羨極了。
反觀惜春倒是沒太大感慨,就好似隻平平常常出了趟門。
待到日頭漸下西山。
聽得意猶未儘的迎春、探春方才離去。
又過了些日子。
榮妃賞了些東西下來,小太監們抬了兩箱東西進門,弄得榮國府上下都是一派喜氣洋洋。
那東西未必貴重。
但卻是從宮裡頭來的東西,那份兒榮寵便勝過一切了。
小太監唱了單子,讓王夫人一一分發下去。
待到念完,王夫人驟然發覺,其中竟然沒有黛玉的份兒。
是娘娘忘了嗎?
王夫人也不好開口問那小太監,隻背過身暗暗皺了下眉。
待送走了他們,王夫人心下便有些難安了,第二日便隻好自己添了東西在裡頭,讓人給黛玉送去。
卻說元春賞下來的玩意兒裡。
靈月得的乃是些宮花首飾。
而寶玉與寶釵得的便要貴重些,什麼玉器金器都得了。
分的時候,寶釵也在,隻掃一眼,她便忍不住暗暗皺眉。
也不知道娘娘是如何想的,竟是將她同寶玉禮送了一模一樣的,竟是可湊作一對兒的。
寶釵取回去後,薛姨媽還滿麵笑意,道:“可見你大姐姐是記著你的。”
寶釵不言不語,叫來了丫鬟鶯兒。
“都收起來罷。”
鶯兒一向聽從寶釵的話,點了頭,捧著匣子便轉身進了屋子。
薛姨媽一愣:“這是作什麼?這樣的玩意兒,該擺在外頭才是。”
寶釵搖搖頭,將個中緣由揀了緊要的與薛姨媽說了,薛姨媽拍了拍%e8%83%b8口,道:“這不是……這不是叫我兒裡外不是人嗎?這從前榮國府是一門好親。但如今寶玉都已經娶了親,怎麼還要拉你下水?”
話至此,薛姨媽皺了皺眉,心下也多有不快。隻是忌憚著對方的身份,也不好多說。
反倒是薛蟠回來後聽聞了此事,發了好大的火,說是那榮妃的麻煩他找不了,寶玉的他卻找得了。
薛姨媽好說歹說,才將人勸住了。
隻是出了這麼樁事,薛姨媽也不得不再緊著考量起寶釵的婚事了。
從前王夫人與她都有意撮合,便多少透了點意思出去。那些丫鬟婆子指不準便有看破的,這榮國府裡的仆婦們嘴上都是不把門的,這次有了榮妃送來的玩意兒,還不曉得他們私底下如何議論呢?
薛姨媽哪裡舍得讓寶釵吃這個苦頭。
她暗暗歎了口氣。
大不了,便求到兄長那裡去,再不成,便待明年采選時,將寶釵送入宮中了。
這樣一折騰,薛姨媽倒是一夜不曾睡好。
而這榮妃賞賜的消息自然也傳進了和珅的耳朵裡。
和珅:“她送了寶玉和寶釵一樣的物件兒?”
傳話的小廝忙點頭。
倒是和原著不差分毫。
但如此看來,元春也是個腦子不大靈光的。
再年紀輕,入了宮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如何連這點表麵功夫都做不好?
“還未曾賞林姑娘東西。”那小廝又道。
和珅冷笑一聲:“倒也不奇怪。”
原本元春就不喜黛玉,隻是她麵上不會說,但卻會從旁的方麵表現出來。這榮國府裡頭是一群何等會見風使舵的人物。
自然的,他們便會更看重寶姑娘,而輕視了林姑娘。
原著裡,不正是如此嗎?
和珅此時收斂了神色,淡淡道:“晉了妃位,說來好聽,說到底卻也不過是個妾罷了。”
那小廝聽得冷汗涔涔,渾身發抖,沒想到和珅敢這樣直接地編排宮裡頭的娘娘。但轉念一想這人的身份,卻又覺得不奇怪了。
他有何懼的呢?
隻怕多少人都盼著巴結他呢。
如今榮國府裡出了個娘娘,不也依舊待和侍郎極為恭敬嗎?
小廝咽了咽口水,道:“彆的便沒了。”
“府中可有人說閒話?”
“有……有些……”小廝頓了頓,道:“但說林姑娘閒話的倒是不多,周瑞家的得了教訓,旁的人便也收斂了。倒是有些人暗會嘀咕兩句寶姑娘的事。”
和珅並不大關心旁的人,聞言便揮手讓他回去了。
榮國府這一封妃,還真叫榮妃一時飄飄然忘了自己。
她瞧不上黛玉,卻忘記攬鏡自照,瞧瞧自己又是個什麼模樣。
和珅眼底微冷。
旁人將這位榮妃視作貴主兒,可他卻從來沒將這人放在眼底過。
說白了。
不過是個妾。
隨時都可能暴斃在宮中的那種妾。
連和珅動手都不必。
沒幾日,榮妃便衝撞了老太妃,於是挨了禁足。
這消息沒傳出宮,外頭人當然不知道,但元春卻吃儘了苦頭。
這一道禁足令下來,方才叫她如同一盆冷水澆頭,霎時清醒過來,驟然明悟自己還算不得什麼。
可都走到這一步了,卻還叫人肆意拿捏。
元春心底也是多有不願的。
待小半個月後,元春解了禁足令,得以跨出宮門。
這才讓人暗暗與家裡傳了話,說要多打點下宮裡頭。王夫人見了信兒,自然心下焦灼,便滿腦子想著,該從哪兒謀錢來,好叫元春在宮裡過得越發尊貴。
第六十八章
榮國府外, 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王熙鳳掀起轎簾往外瞧了瞧, 道:“又是來接林姑娘的”
丫鬟平兒點頭:“應當是的。”
王熙鳳先是一笑, 隨即卻又歎了一聲。
娘娘那裡倒是一直不曾得信兒。
想到幾日前王夫人暗示她的話,王熙鳳便覺得有些頭疼。手裡攥的錢就那麼些,讓她上哪兒挖去叫她將自己賺的錢吐出來, 那可是絕行不通的!
此時不止王熙鳳瞧見了馬車, 還有靈月也瞧見了, 她認得那馬車,都來了府上兩三次了, 次次都載著黛玉往皇宮去。
下人們總議論說,那馬車乃是和侍郎特地造的。
這些都一個不落地進了靈月的耳中。
皇後倒是常將黛玉喚進宮去。
而他們……想要見榮妃一麵都難。
兩相對比……靈月掐了掐手裡的帕子,轉身進了門。
這皇宮進的次數多了, 黛玉身上的氣質自然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王熙鳳便打趣她“如今瞧著真是個貴重人兒了”。
一轉眼, 便自秋時入了冬去,襲人又病了一場, 靈月同寶玉的關係倒是略有了些改善。
王夫人、王熙鳳等整日裡都滿麵春風。
因著府上修造的大事,賈政便也少過問寶玉的學業,沒了斥責, 府中便平靜了不少, 瞧著一派祥和的景象。
十一月。
冬狩。
乾隆帶了榮妃、穎妃等後宮女眷, 又帶了兩個女兒,幾個阿哥。
除此外,便是一乾王公貴族及得了寵的大臣。
和珅自然在列。
而榮國府上下沾了榮妃的光,倒也一同前往。
大房與二房一並上了馬車, 邢夫人、王夫人負責帶女眷。女眷中,王熙鳳要留在府中打理內務。李紈素來不喜這樣的場合。而迎春因將要嫁人,便不大好出門。頂替她的便是探春。隨後還有寶釵、黛玉、惜春,及靈月。
而府中男子便隻有賈赦、賈璉同寶玉一並前往。
如此一來,自然隊伍龐大,車駕長長。
和珅隨侍在乾隆身側,君臣便共處一輛馬車之中。
待途中疲乏困倦時,和珅方才換馬乘之。
女眷們遠遠跟在後頭,他們雖然與前頭的隊伍拉出了不小的距離,但卻也足以讓後頭的女眷,掀起簾子,便能望見前頭的高頭大馬。
以及那馬上的英俊男兒。
黛玉幾人坐在馬車中,便聽了好幾回滿臣女兒大聲議論,問:“前頭哪個才是和侍郎?”
幾人聞言,便不由齊齊朝黛玉看去。
黛玉一笑:“都瞧我作什麼?”
王夫人撚了撚手中的佛珠,忙道:“和侍郎是京中才俊,有人愛慕乃是常事。”
王夫人能說句這樣的話來寬慰,已是難得。
隻是她這話說了倒不如不說,說出口來反倒叫車廂內的氛圍更為怪異了。
寶釵見狀,笑了笑,道:“縱使如此,和侍郎心中不也隻有林妹妹一人嗎?這才更叫人覺得難得。”
黛玉耳根一紅,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探春也笑著指了指黛玉懷中的手爐:“這也是和侍郎送來的罷?我聽雪雁說,那裡頭用的炭也是前些日子送來的。用的什麼……什麼紅蘿炭。說是半點煙氣兒也沒有,點起來又暖和又不嗆鼻。從前還是禦供的呢。”
幾個姑娘笑鬨在一處,靈月在那裡越來越如坐針氈。
這些話不就是說給她聽的麼?
靈月咬了咬牙,忍下心底的一片酸意,將頭扭向了窗外。
此時又有人大聲道:“那前頭是誰?”
“好像是和侍郎的弟弟……”
聞言,王夫人也不由得掀起簾子往外瞧了瞧。
探春也好奇地往外看去。
反觀寶釵、惜春便實在沒什麼反應了。
這一路,便時不時地聽著旁人的議論,又瞧一瞧外頭騎在馬上的男兒,再瞧一瞧沿途的風景,便算是這樣熬過去了。
獵場至。
太監侍衛們搭好了帳篷,自是主子們先住了進去。
而後才是大臣及王公貴族們。
榮國府的帳篷搭在一處。
女眷在裡頭,男人在外頭。
如此舟車勞頓之下,乾隆沒了打獵的心思,便讓眾人先休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