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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了答案,她其實早就有了選擇,隻是選擇太痛苦,答案太冷,她舍不得。

“幫幫我……幫幫我!”她在這一刻,喊著爸爸和弟弟的名字,求他們告訴她怎麼辦。

江北北扶起她,她踉蹌幾下,小聲說:“拔管吧。”

江北北想說什麼,終是沒說出口。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這種選擇,她不能去責怪什麼,那些話都太輕了,背負沉痛的,永遠不是能職責家屬做出如此決定的外人。

護士來了,護士又走了。

劉奶奶還在呼吸著,他們能聽到的呼吸聲,之後慢慢地,安靜了。

瀟瀟阿姨小聲叫了句媽,忽然撲向床上的人,抱著她大哭起來。

“媽……我沒親人了……我再也沒媽了……”

她的那個混血兒子站在她身後,掉著眼淚,後知後覺到,他的中國外婆離他而去了,今日一彆,再也見不到了。

江北北想過無數次,楚堯工作時的樣子,卻從未想過,她見到的第一次,是他給劉奶奶梳洗化妝,送她離開。

蕭瀟瀟再也沒開口說過話,她在一旁,無力地歪在姚蘭懷裡,眼睛無神地望著棺木裡的母親,眼裡的淚流乾了,心裡的卻止不住。

江北北靜靜看著楚堯給劉奶奶梳頭發,為她換上新衣,再一點點的,輕輕為她點綴上顏色。

楚堯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到悲傷也看不到冷漠,他的眼睛是平靜的,卻始終有著溫度。

瀟瀟阿姨推開楚媽,步履蹣跚走向棺木,她伏在旁邊,看著母親安詳的麵容,放聲哭了起來。

楚堯做好工作,微微鞠了一躬,輕聲道:“一路走好。”

江北北伸出冰涼的手顫唞著抓住了他的手,楚堯愣了下,回握住,慢慢用力。

她的手不再抖了,楚媽示意他們都出去,讓蕭瀟瀟單獨陪劉奶奶一會兒。楚媽輕聲安慰了瀟瀟後,最後一個出來,關好門,回身見江北北抱著楚堯,臉埋在他懷裡,小聲啜泣著。

楚堯似猶豫了一下,歎息一聲,手輕輕拍了拍她,低下頭,在她發間落下一%e5%90%bb。

楚媽也歎了一聲,搖搖頭,把自己撤走了。

收拾好情緒後,江北北靠在他懷裡,小聲問:“見多了死亡和離開,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悲傷了?”

“會一直悲傷,最終與悲傷妥協,尋找到平靜。”

“這是你第一次送自己熟悉的人離開嗎?”

“第三次了。”楚堯眼神飄遠,回答,“我送過我的中學老師,也送過我的大學同學……”

“人為什麼會死?”淚水又模糊了眼睛,濕了他帶著溫度的襯衫。

“都會死的。”楚堯說道。

不是輕飄飄的一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更像是有重量的回答,認真的回答。

“正因為死,才賦予生歡喜的意義,活著才可貴。”楚堯說,“生命是有溫度的,生是生命的開始,死是生命的結束。這段旅途結束後,就必然會有離彆。”

“我不想要離彆……我不想讓我身邊的人離我而去。”

“凡事都有終了的那一刻。”楚堯鬆開她,“願不願意,結局都會到來。”

江北北抬起頭,靜靜看著他,認真說道:“楚堯,我聽到劉奶奶叫我名字了,我知道的,她是在跟我說再見,從過年到現在,劉奶奶一直沒來看過我,但我知道她惦記著我,她跟我奶奶打電話我都聽見了,問北北的腳怎麼樣了呀,我都知道的……”

江北北說:“以後,我隻能在心裡想她了。”

“隻要還想著她,就好。”

楚堯再次主持了追悼會。

來了許多以前的老警察,那些都是劉奶奶兒子昔日的戰友與同事。

唐西周跟林副隊也來了,他倆是特地跟隊裡請了假趕來參加的,警帽托在手上,對著棺槨敬了個禮。

追悼會結束,瀟瀟阿姨雙手拽住楚堯的手,痛哭起來。

楚堯應該說聲節哀,但話到嘴邊,變作了一句:“她去遠行了,生是開始,死也是開始。”

生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的開始,死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的結束,也是一個人踏上未知旅途的開始。

瀟瀟阿姨低頭垂淚,千言萬語,千愁萬緒,一句:“謝謝你……”

江北北奶奶血壓不穩,這些天悲傷過度,在家休息。江北北哪也不去了,也沒心思玩了,就在家裡陪奶奶,還說要包一日三餐。

但江北北這個人,生了副千金弱小姐的身子,乾不來活兒,掃地閃腰,拖地抽筋,切菜切手,做飯必被鍋或者油沫燙到手。

奶奶實在是忍受不了,起來把她丟出廚房,自己來做飯。

開冰箱時,奶奶看到了半罐醃鹹菜,笑了起來,說道:“北北,你吃這鹹菜嗎?”

鹹菜是劉奶奶過年時拿到她家的。

江北北拖著傷腳跳過來,扶著門框,看了那罐鹹菜,沉默了好久,回答:“要吃!但是隻吃一點點,劉奶奶醃鹹菜也超鹹的,簡直像打死買鹽的,吃一口就能變成燕巴虎!”

奶奶哈哈笑道:“老劉放鹽沒輕沒重的。”

家裡兩個病號,楚堯這些天都提前一小時下班,回來直接拐到江北北家做飯加陪聊。

有次吃飯前沒跟對門說,楚媽跑到陽台喊:“北北,告訴姓楚的,我不要他了,讓他當你家上門女婿得了!”

當時楚堯正在客廳給江北北掰熱饅頭,手一頓,嘟囔道:“有區彆嗎?不都一樣。我回你家也跟上門女婿一樣。”

江北北笑倒在沙發上,笑到胃疼。

那晚,上門女婿留宿在了江北北家的沙發上,半夜,被江北北晃醒。

“楚堯,我夢見劉奶奶了,她跟我說話了。”

“她說了什麼?”

“她說讓我謝謝你。”

楚堯輕輕嗯了一聲。

江北北說:“還有……”

“什麼?”

“……等以後抓到那個逃犯,一定要告訴她。”

“好。”

飛機從城市上空飛過,離開陸地,飛向異鄉。

蕭瀟瀟在返程的飛機上,一覺夢醒,睜開眼睛,茫然片刻,慢慢收起臉上的驚訝,微微笑了笑,眼裡的淚水慢慢滑落。

她抬起遮光板,望著底下燈火通明的土地,輕聲說道:“媽媽,也謝謝你,一路走好,祝你幸福。”

第47章 身邊的他們

“總而言之, 你們單元最有錢的是秦元,最窮的是唐西周。”在喵了個咪喝奶茶時, 黃元寶公布了她的調查結果,“楚堯是悶聲發大財,所以勉強擠出倒數第二,成了倒數第三。倒數第二是他……”

黃元寶指向忙碌著做奶茶的宋朗。

江北北發表了感想:“我今天要給我二哥買個豬肘子吃!”

黃元寶:“哦, 對了,提醒你一句, 最窮的都比你掙得多。”

江北北:“我剛剛說那豬肘子買給誰了嗎?沒指名吧?好, 我打算買個豬肘子犒勞一下自己。”

黃元寶翻了個白眼, 接著道:“所以我打算按收入定播放順序。”

江北北奶茶占著嘴,手放在腦袋上比了個問號給她。

“第一個播出的是你, 今晚,記得看。接著是唐二哥,然後是宋大個, 你男人,你大哥, 秦桃花。”

江北北鬆開吸管, 吐槽:“不要隨便給我哥們起外號。”

“我再來一遍。”黃元寶閒著沒事乾,不介意浪費口舌,“我們從窮到富, 先是你, 然後你二哥, 你四哥, 你男人,你大哥,你三哥。這樣行了吧?”

“完全沒問題!”江北北點頭,“很受用,尤其是你立場堅定,還把我男人說成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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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元寶:“江記者,聽姐一言,你好好混,爭取當上副台長,用一堆粉紅色可愛的票子,豔壓你這些哥!”

“好!一切靠未來的黃台長了!”

黃元寶是趁外出采風的機會,出來跟江北北見個麵,順便到宋朗店裡坐坐,交流下感情。

工作日奶茶店也不怎麼忙,把外賣訂單處理完,宋朗提著水桶牽著狗到門外擦玻璃。

路過黃元寶時,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黃元寶禮尚往來,咬了他的手指。

宋朗:“嗬,這點力道,跟撓癢似的。”

“去你的!”黃元寶大拳砸向他硬邦邦的%e8%83%b8肌,宋朗嘿嘿一笑,揉著%e8%83%b8出去了。

也隻有宋朗,麵對一米七多的黃元寶,還能說一句,元寶你小鳥依人,打人不疼。

等宋朗出去,江北北壓低聲音問:“從你倆交往開始,我就非常想問一件事,今天求你成全我,告訴我答案。我想問的問題吧,是有點私密的那種……”

“哎喲喲!你又想八卦啥?”

“那個……我替八卦群眾們問的。”江北北喝了口奶茶壯了膽,問道,“你不嫌我四哥睡覺打鼾吵嗎?”

“……有這事?打鼾?誰?宋大個?”

“……”江北北,“你一定睡了個假四哥!”

黃元寶:“我反正是沒聽到過……”

沉默許久,雙方都拍桌而起。

黃元寶:“你他娘的怎麼知道他打鼾?”

江北北:“啊!你聽不到肯定是因為……嘿嘿嘿。”

然後兩個人噴了對方一身奶茶。

“江北北,你丫是遵紀守法好公民,啥時候學會拐彎抹角說黃段子了!”

“黃元寶!我知道他打鼾不是因為我睡過他,請屏蔽掉你那汙濁的大腦,OK?”江北北喝了口奶茶壓了壓火,解釋,“我四哥打鼾誰聽不見?我就是睡樓頂我都能聽見!我們整個單元的都能聽見!不用睡在他旁邊都能聽見!倒是你,愛情讓你聾了?”

黃元寶:“啊,可能就是因為你猜的原因吧。媽的,每次見他都累死了,我反正睡覺死沉死沉的,誰他媽還能聽見他打鼾?”

“哇,黃元寶,你真牛!我四哥打呼嚕時地動山搖,你聽不見就算了,就睡他旁邊,連床的震動都感覺不到?”

“你感覺完八級震動,對那種一級小震動還能有感覺嗎?”黃元寶扯了一絲你懂的笑容,隱隱帶著點黃色。

江北北沒聲了。

哦,懂了。

黃元寶坐了下來:“就問這?你說要問我比較私密的,我以為你要問特種兵作戰能力,害得老娘準備了一肚子文采飛揚的演講稿,準備給你扯扯他的厲害之處,海吹一下老娘的男人有多棒……”

江北北默默放下奶茶,堵住了耳朵,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罪過……我不該讓你染指四哥的,阿彌陀佛。”

這倆節操撒完,江北北熟練地拿出拐杖,回家去了。

宋朗說要送她,江北北道:“我要拐到二哥那兒捎個肘子回去,不用送了,不好停車。”

江北北愛吃的那家肘子在公安局旁邊,是家夫妻小店,江北北買了兩隻大的,提著來找唐西周。

靠門口坐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