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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楊簡這一招的確挺精妙的,無論多聰明多厲害的人,在一個對他充滿了抗拒、惡意的環境中,總歸都是難以施展開的。

遇到這種情況的不止他一個,大皇子也一樣,大皇子在兵部實習,雖然姚廣清不好做的和範剛這麼明顯,但是他能真心實意的幫大皇子在他自己地盤兒是上收買人心?所以兵部管轄下的四司,姚廣清非常大方的撥了駕司給大皇子練手,還美名其曰因此司所管之事並非太過緊急,就算犯了錯也可修正,大皇子可實際操作操作。

駕司負責鹵簿、儀仗、驛傳、廄牧等事,要緊的事情麼是沒幾件,但是繁瑣的事情倒是不少,除了煌國的三座官營牧場外,機會沒有什麼價值。但是這官營牧場駕司隻是管理者之一,並沒有什麼實權,真正的牧場管理者是皇帝另指派的特派員。

遊鴻%e5%90%9f稱他外公是老狐狸,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做事滴水不漏,不留話柄,比範剛這種明目張膽的為難要高明得多,而且彆人說不定還得誇他公允,要知道駕司雖是權利不大,卻也是二十四司之一,而皇子原本就隻有觀摩權,無實操權的,卻被姚廣清塞給大皇子練手,可不是真正為了皇家子弟的培養出了大力。

姚廣清另外做的一件十分聰明的事情就是和他這個外孫來往稀鬆,但實際上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十分有默契。

而這次,既然莊妃開口讓他去看看‘生病’的外公,他自然剛好談一談。畢竟,他們是天然的盟友。

姚府不算大,因為姚府人口並不算多。

除了姚廣清這個兵部尚書外,姚家隻有嫁進宮的一個嫡女,以及在翰林院做編修的姚家嫡子,其餘庶女皆已經出嫁,而庶子同樣隻有一個,目前領著妻子在外地做知府。姚廣清除了正室夫人,妾室不多,而嫡子姚真蘊娶了妻妾之後,隻誕下了一位孫輩,如今正是姚廣清夫人的心頭肉,十歲了尚且不曾好好念書,整日裡憨玩。

總的來說,莊妃母家真的就靠她的父親在撐著,底蘊並不雄厚,而遊鴻%e5%90%9f曾觀察過,大多數身居高位的朝廷官員大多家庭背景十分單薄,並沒有一姓出兩位高官的情況。

楊簡這方麵的措施做得相當到位,世家雖然早已退出了權利的舞台,但是曆代皇帝對於他們的威力依舊心有餘悸,在各個方麵防止著世家複燃。

當然,不談家譜,不談曆史,士族雖再無世家之說,但是整個階層還存在著。依然是‘書香門第’更容易科考優秀,能更容易進入官場。依然是江南文風鼎盛之地出更多人才,這同鄉之間即便無黨派之嫌,卻也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除了躺在床上養病的姚廣清,遊鴻%e5%90%9f被整個姚府的人戰戰兢兢又欣喜若狂的迎進了門,他距離上次來這裡已經差不多三年了,皇子不流行逢年過節去外家串門。

而他和外祖母寒暄了一會兒後,直接探望外祖父姚廣清。

姚廣清的確有些不舒服,他的畢竟是快五十的人,完全可以自稱一句老朽了。不過這種情況並不嚴重。

“外祖父可好了些。”遊鴻%e5%90%9f問。

姚廣清示意其他人出去,讓自己和二殿下好好談談:“勞煩殿下親自跑了一趟,老臣愧疚。”

“母妃在宮中十分擔憂,孤為母妃分憂理所應當。”遊鴻%e5%90%9f道。

“殿下剛才欲言又止,可是有話要問?”

“家中最近可有什麼特彆的事情?”遊鴻%e5%90%9f試探的問:“母妃近幾日心思不寧,卻又不是後宮之事,所以孤猜測可能是外祖父家中出了變故。若是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外祖父千萬不用客氣。”

姚廣清長歎,說:“不曾想你母妃居然也知道了這件事。”

第133章 山河崢嶸(九)

宮中的形勢這幾年聰明人也漸漸看出來一點東西了, 除了實力最強的皇後未曾有子嗣,四妃均名下有子,嬪位上的麗嬪、惠嬪、安嬪等也都各自有了子嗣。不過, 就現在的時間而言, 有能力競爭皇位的,依舊是四妃名下之子,一是因為他們年齡足夠, 大皇子已二十有五,也已經娶妻納妾, 最近後院之中也有了動靜,可能第一個孫輩就要出生了。

而姚廣清所說之事, 與姚家無關, 而是和淑妃有關。

說白了, 物傷其類。

淑妃和莊妃出身相近, 不過她父親方應順並非是尚書, 而是京衛指揮使司的一位從四品指揮僉事, 但是她的伯父卻是禮部尚書方應叢。

非常罕見的家族之中出了文武兩方官員,其中文官還是禮部尚書,即便六部之中, 禮部並不如吏部、戶部等參與朝事密切, 卻依舊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僅僅一條科舉之責, 就能明白這禮部官員關係人脈有多廣。

方應叢做禮部尚書尚有兩個月才到十二年。

他被人舉報, 與上一科幾名進士來往過密, 收受賄賂,甚至以師生相稱,但這幾個進士實際上已經開始在朝廷任職了,所以方應叢和這幾個人有結黨嫌疑。

“陛下命令秘密徹查,但是內閣幾位大學士已經透了口風,方應叢這官是做不下去了,看在淑妃的麵子上沒有更嚴重的處罰。最近幾年陛下是越來越多疑了,老臣是擔憂,這終有一日,也疑了老臣卻牽連了娘娘和殿下啊。”姚廣清說。

遊鴻%e5%90%9f這才明白,這位一直精神矍鑠、工作精神充足的外祖父怎麼會突然病了幾日,原來是看出楊簡這個皇帝的個性,明白頭頂上那個最大老板是看不得方應叢這種有名望的官員勢力一直坐大的,物傷其類。

方應叢官從二品,乃六部尚書之一,家中有胞弟在拱衛京都的禁衛軍中頗有權利,又有侄女身處後宮,誕下皇嗣三皇子,且三皇子楊義正頗有賢名,上個月剛入戶部,得了不少誇讚。而方應叢主持了三屆科舉,學生舊交也漸漸入了官場,有了權利。

皇帝坐不住了。

而姚廣清在尚書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幾乎低階武將的選撥異動都經過他的手,和各位上將軍也大多熟識有交情,兩個兒子一個在翰林院熬資曆,雖官職不大,但是文壇頗有名氣,一個在外做知府,政績也是不錯,按理來說,可能再過幾年就要高升,而嫡女則入宮同樣誕下皇子,雖然這皇子平日裡並不顯山露水,可姚廣清明白自己這個外孫不是簡單人啊。

似乎樁樁件件都和方應叢差不多。

所以他愁了,告了幾天假,在家中養病。

遊鴻%e5%90%9f聽完這些,有些啼笑皆非,明白自己的母親定然不是因為母族之事心中擔憂,而是另有原因。後宮的女人不關心前朝,就算關心了,也不可能想到這一層,莊妃隻會拍手稱快,少了個勁敵。

但是,遊鴻%e5%90%9f不會說,他隻是問了一句:“外祖父可希望動一動,再高升一步?”

姚廣清沒說話,不過他留著的那把小胡子,動了動。

遊鴻%e5%90%9f微微一笑,說:“前朝因宰相製致使百官黨爭嚴重,左右宰相權利過大,壓製皇權,最後導致了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所以我朝廢除了宰相製,棄用中書省,而是設立內閣六部製,另有禦史台作為完整的監察體係,以及大理寺這個複查機構作為第三方補充。”

姚廣清道:“看來殿下雖在刑部不曾動作,這兩年倒也沒閒著。”

“六部尚書雖已經是眾多官員非常渴望的品階了,但是外祖父心中,還是想著能進入內閣的吧。”遊鴻%e5%90%9f說。

姚廣清搖了搖頭:“非翰林不得入閣,老臣從六品主事升至尚書,一直以來均在六部任職,未曾入過翰林院,所以想也無用,並無入閣資格。”

遊鴻%e5%90%9f說:“這可說不定。”他沒有說的太明,也無需說的太明。

姚廣清思索一番後,道:“殿下心係蒼生令老臣欽佩,但古有雲,百善孝為先,殿下應當將心思更多的放在陛下`身上才是。”

“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此間道理孤自然明白。不過愚孝不可取,求生不可忘,無奈之下思奪生之路,乃展無奈之舉。”遊鴻%e5%90%9f道:“陛下近年以來的變化,想必外祖父最清楚,非是孤想要違逆父皇之意,隻是不想父皇行差踏錯,成為萬古罪人而已。”

“那,殿下的意思是。”姚廣清問道。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內閣之中,雖是田大學士為首輔,但德高望重者,乃魏潛魏伏淵先生。”遊鴻%e5%90%9f道。

“嗯?殿下想與伏淵先生見麵溝通麼?”姚廣清不明白其中意思。

“自然不是,孤身份特殊,原本就不可與朝臣從往過密,隻是想外祖父與伏淵先生偶爾可以偶遇偶遇,告訴先生一句話而已。”

“什麼話?”

“沈秀光已死。”遊鴻%e5%90%9f道。

姚廣清不明所以,因為這個名字很陌生。

姚廣清陌生,但是魏潛絕對不陌生。

沈秀光是焰火最後一任統領。

魏潛曾經是大理寺左少卿,在英宗也就是楊懿展的爺爺還在位的時候,他便是英宗昭文三十三年的狀元郎,先入翰林三年,後直升大理寺左少卿,在英宗逝世之前,魏潛便已經升至戶部尚書,這個過程此人用了十二年。後楊簡繼位不過三年,魏潛便已升入內閣。

魏潛是楊簡曾經的老師,並且是英宗找的老師團裡,最受皇子歡迎的老師,除了年紀之外,沒有任何不符內閣大臣的地方,並且因文采卓絕,精明異常,縱然晉升速度極快,威望卻是在內閣之中數一數二,說話非常有分量。

再說沈秀光,焰火最後收編一事是大理寺過的手,大理寺內部定然有此事的封存檔案,而以魏潛的個性,當初在大理寺任職之時,必然翻閱過。

他可能也是如今少數幾個知道此事的人了。

遊鴻%e5%90%9f見過魏潛真人,但是並未交談過,不過他知道,魏潛這個人,並非是普通意義上高官,為國為民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他有自己的理想和人生目標。但是他卻壓抑住了,因為他怕死。

楊簡和魏潛這對師徒,對彼此都十分熟悉,楊簡放心大膽的用魏潛看中的就是魏潛的膽子小,而魏潛按耐住自己不動作的原因就是明白,皇帝蠻不講理的同時手中還有武裝力量,說不定看你不爽了,就半夜把你弄死在家裡了。說白了,他不相信皇帝會放棄手中焰火這個組織,覺得解散焰火隻是個噱頭,而是已經把焰火轉明為暗了。

他不怕朝堂上那些堂堂正正的手段,卻並不想為了和皇帝爭奪話語權而無緣無故喪命。

姚廣清雖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魏潛卻一定會明白。等魏潛試探性的在楊簡身上咬出一條細縫,其他人怕是就把持不住了。

誰讓,楊簡養出來的是一批猛虎式的官員呢,他們喜歡鬥,想必也並不介意把皇帝拉下水。

而對於遊鴻%e5%90%9f來說,都是爛攤子,更破爛一點反而好收拾。

而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