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1 / 1)

由,挑走了許多有一技之長的流民不說,還以安置的名頭,帶走了百石糧食。偏那個城陽郡守早已不耐安置流民之事,隻是身邊幕僚一直勸他以此為政績可做邀功請賞之舉,他才勉力為之,但是邀功請賞的文書已經到了刺史案頭,這些流民便成了雞肋,偏生無法處理,他一直很頭大。

而如今有人出手分擔部分,並且承諾後續也可叮囑流民前往高密,不由得大喜,花費百石糧食也都不心痛了。

達到自己目的,被城陽郡守拉著手稱讚的曹霖謙虛的告辭,帶著自己此次出使的成果浩浩蕩蕩的回到高密郡。

然後曹霖匆匆拜見了主公,和範無涯先生見了次麵,稍稍做了些交流,便又帶著護衛踏上其他青州其他郡。

隻是臨走之前,曹霖寫了封信給他的從兄,並且勞請太守府的仆從送信至東萊。

“弟新隨主公洛陽郭氏從越,實乃治世能臣,心誌遠大,善愛眾民。其%e8%83%b8襟廣,善納諫,倚信下臣,謀略超群,善陶朱公之事。如今起於微末,麾下將才奇缺,弟想及兄長長於戰事,故而已向主公薦兄長之勇武,邀兄高密一見。”

曹霖從兄曹嶷天生武力強大,在鄉間頗有名氣,且交遊廣闊,就連東萊縣丞劉伯根也是其好友。因斷文識字,心懷異誌,很有建功立業之渴望。

曹霖這認了主公,肯定就向著主公,自然第一個就把自己這位從兄給賣出來了。

第187章 名士風流(十四)

高密流民居住地之一。

如今大雪封路, 原本應該是躲在屋中休憩, 但是如今躲戰亂而出的流民,哪裡有這樣的資格。這流民區中少見男丁, 多是老弱婦孺躲在家中。

此處雖是暫居,但是屋子建的卻不差, 不同於南方泥土和著稻草碎糊起來的房子,而是石頭搭配著木材然後使用‘水泥’糊起來的, 等閒大雪絕對壓不垮, 還不透風, 暖和的緊。

再加上太守以戶為單位,租借了‘炭爐’,隻要前往不遠的黑石山挖些煤炭, 乾個三四天, 便可以換些‘蜂窩煤’,若是賣力多挖些, 換來的煤足夠用小半個月的, 如今這種天氣,哪怕是進山也打不到柴火,他們這些流民也沒有秋收存留下的秸稈可燒。

這煤不僅不熏人,而且煮飯燒水方便的很,還能保持火種不滅, 省著點用, 一塊煤可以燒一天, 家中一天的飯食就解決了。

唯一可惜的便是家中關門的時候不能將這炭爐放在屋中, 否則爐中的‘煤氣’便散不出去,會把人熏暈。這樣大家隻能把炭爐放在門口,用的時候拎進屋子,把門半開,然後一家老小圍著爐火,舒舒服服的烤一烤,就著爐上陶鍋的熱湯暖暖喝一碗,儘管會有冷風進來,卻是大半個身子都暖著。

婦人一家本是帶著不少家什逃出來,但是一路逃亡下來,那些東西早已丟棄典賣乾淨,也就剩下一副祖傳的矛頭小心存放。

這矛頭不知經何等巧匠所鑄,傳世許久依舊鋒利如新,一路上靠著著矛頭,家中男人或是護人,或是充作利刀,很是得用,故而家中老小再困難也不曾將它拿出去交換。

她看了看所在爐火旁眼巴巴看著鍋中翻滾豆羹的兩個孩兒,心中感念高密太守。

她家男人出門做工了,比較苦,就是挖煤的那處。這煤挖出來雖然好燒,卻有太多煤氣在裡頭,需要將這些煤要經過加工才能變成‘蜂窩煤’。這活兒苦,可是乾五天就能領一份口糧回來,一家老小便是靠這份工養活。

但是婦人一絲抱怨都沒有,如今雪天有一屋可住,不用經霜凍嚴寒,自家在這裡造名冊蓋房的時候,便已經領到了一塊荒地,隻是錯過了播種季節,需要開春再種。

雖是荒地,必然比不過熟地,但是原本最為費力的翻土工作在太守大人租借的新式耕犁下,要比過往省力不知道多少,並且早早得了太守大人手下農官傳授冬灌和燒肥漚肥之法,那荒地來年收成就算是比不上熟地,也必然不會差到哪裡去,養活一家老小必然可行。

有了土地就有了盼頭,就算如今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刻,也能靠著做工養活一家老小。

不管怎麼說,這個冬天一家老小算是挨過來了。

天色漸暗,上工的男人回來了,進門便說:“你這婆娘,還沒等我回來呢,就開始開爐了。這煤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婦人上前,替他理了理身上殘雪,道:“今日怎的回來的這麼早。”

“港口那裡又來大船了,專門收我們煤炭坊的蜂窩煤,今日早早裝完貨,便早放了片刻。”

“阿彌陀佛,又換來了糧食,這下就不擔心太守養不活我們了。”婦人還是有些見識的,高密郡太守是個善心好人,待他們這下普通平民十分寬和,但是這麼多人,婦人也擔心糧食不夠吃,故而一直盼望著港口那些貨船能多販賣些貨物過來。

“婦人之見。”這男人雖是做工,但是流亡了這麼久,自問尚有幾分見識:“那港口是秋收之後,太守匆匆征徭役,趕工趕了三個月建起來的,雖然是集一郡之力,時間卻不太夠,到了冬灌停止勞役,也隻是建了個大概,等來年開春慢慢著人修建,港口也隻會越來越好。我們高密郡的彩瓷、蜂窩煤、鹽等等貨物,都走俏的很,怎麼可能換不來糧食。”

婦人一想也是,遂喜笑顏開的掀開了火爐上的陶鍋,準備一家人開飯。

他們一家恰巧是秋收之後來到此地,之前曆儘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來到青州,覺得大家應該是有了活路,青州地方偏僻,至今尚未起戰亂。但是到了富庶的城陽,的確蒙城陽太守著人收留,可是,一天一碗冷水中飄著十幾粒麥粒的粥,實在是活不了命,更不用說那四處漏風沒處伸腳的窩棚,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還被官吏又打又罵,實在是生不如死。

抱著最後一股信念,他們一家繼續走,來到了同樣安置流民的高密。

一來,一家便被征招去服勞役,原本一家抱頭痛哭,覺得算是交代了。但誰知道,這勞役並不苦。婦人和其他老人女子一起負責煮飯送水漿洗這些活計,也能領到些口糧,而男子則被征召去修建碼頭,雖是苦了些,卻並無兵士打罵,每日也能混個肚飽。

如此,最艱難的日子便渡過了。

“我想去行伍。”男人喝完粥,突然說道。

婦人卻一把扯住:“怎麼可以?當初我們不就是為了逃避兵禍才逃出來的嗎?”

男人說:“那些個官爺一層層刮地皮,收這個稅那個稅,種一年反倒要貼糧進去。逃出來也隻是因為被人抓壯丁,怕是隻能做戰場上的雜軍,連武器都沒有,自然就是送死,誰願意被人抓走送命啊。”說到此處他突然升起一股豪氣,說:“如今這郡衛就不一樣,不僅夥食好,還會配備武器,日常操練教授真本事,可不是抓人去送死,再說,兵丁家中田地還可以免賦稅。”男人最後補了一句;“高密雖然暫時安全,但是萬一某一天也有戰禍起呢,我不想好不容易存下的基業,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兒,又來一次家破人亡。”

最後,婦人含淚道:“聽你的。”

太守府。

遊鴻%e5%90%9f正在批改公文。

雖然他將高密郡當做自己的地盤在經營,但是私產和公產他還是分的很清楚的,比如新修建的碼頭,便是屬於高密郡的,花費也是高密郡的稅收。至於交給朝廷的糧食稅收之類的,被他刻意忘記了。

也正是因為這,他如今需要處理兩條線的事務,難免工作量多了些。

當然,等到自己地盤再大點,兩套班子就要重新拉起來,詳細分工了,如今還沒有這個必要,主要是人不太夠,幾乎每個人都身兼數職。

“主公,將兩位先生已經送回去了。”元夕所說的兩位先生,是範無涯和曹霖。

範無涯是本地人,自然有自己的家,談好事情後,還是要回去的。至於曹霖,他與他從兄在城中合住一府,曹嶷比曹霖大了幾歲,長得又人高馬大,卻偏生有個婆媽性子,待曹霖這個二十多的弟弟好比奶娃子,居然規定了門禁。因為這事,範無涯嘲笑了曹霖許久。

剛才留兩人吃了飯,雪天路滑,天色又晚了,遊鴻%e5%90%9f自然是要派人送回去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如今各坊運營情況如何?”遊鴻%e5%90%9f邊迅速批改公文,邊問元夕。

元夕長於內務不假,但是同時還掌管著遊鴻%e5%90%9f名下的幾座私人工坊,有點類似於私人管家。工坊的工頭基本上都是直接向元夕彙報的,建立起來的幾隻商隊,也基本上是元夕處理相關事務。

遊鴻%e5%90%9f培養的出來的徒弟,自然不可能就是幫他管理內院,訓斥丫頭什麼的,雖然元夕這丫頭忙得昏頭的時候,還不忘□□出來兩個奴婢管理太守府。

“都還不錯,基本上都按照主公期望在運營,並沒有出現大問題。而曹先生帶回來不少有一技之長的流民以及更多的丁壯,如今人力暫時夠用。不過,”元夕頓了頓:“隻是如今外頭糧食價格越來越貴了,我們商隊還堅持換糧食的話有點吃虧。”

“吃點虧就吃點虧,我夜觀天象,未來幾年可能有大災降世。”遊鴻%e5%90%9f皺眉:“雖然暫時我分不清是災禍,但是左右脫不了旱澇兩樣。”

元夕對自家主公那是萬分信服,聽聞此語,立即羞愧的說:“是元夕短視了,若是有大災,為了活命自然是糧食更重要,錢又算的了什麼呢。”

“你明白就好。”遊鴻%e5%90%9f說:“各坊可有什麼困難?”

元夕道:“主公憐惜民力,一直不肯修路,高密這裡的幾條官道早已殘破不堪。運輸一直是個問題,明年怕是修路就必須提上來做了。”

遊鴻%e5%90%9f說:“修路所耗費錢糧人力太多了,暫時高密支撐不起。我新建膠州碼頭也是為了緩解運輸壓力,等高密積累再豐厚些,不用你提醒,我也會修建道路的。”

“主公聖明。”元夕道。

遊鴻%e5%90%9f說:“阿歸可回來了?”

元夕本來還等著主公誇讚一句辦事得力,結果卻又提起那胡人,不免有些氣呼呼的說:“那熊在校場舞弄主公替他做的新兵器呢。哪裡還想得起主公。”

元夕管理的事情雖然親密,但是最得主公信任的,卻是胡歸這個胡人,元夕自幼便被教育胡人低賤,見他們濃眉大眼麵相猶如羅刹鬼,心中自然不可能喜歡,經常性會刺那胡歸兩句。

好吧,其他一切理由不過是看不順眼之後的借口,元夕不喜歡胡歸的最重要原因,便是胡歸分走了主公對她的注意力。

腦殘粉的力量,就是這麼不講理,若不是元夕雖有些脾氣卻從未因公廢私,遊鴻%e5%90%9f怕是絕對不會留下她這個人。

“去喊他吧。”遊鴻%e5%90%9f沒拆穿也沒反駁元夕的話,淡淡說了一句去吧。

第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