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1 / 1)

好在他想到皇帝如今住的地方還沒有他一般大,就好似找到了什麼心理平衡,便不再為此多花費心思。

推行僑郡僑縣這一招,打蒙了朝廷內外包括司馬睿在內的所有人,林司馬越難免心中帶了一絲得意。可是收到的一些線報,卻讓他的心情快意不起來。

他選擇遷都,原本便是為了避開劉淵此人。劉淵出身匈奴,手下兵強馬壯,更有匈奴鐵騎在手,他親自出馬與此人交鋒了三次,卻次次敗退,最後為保下朝廷元氣,不得不選擇遷都,避開鋒芒,尋求反攻契機。

但是遷都三年,那北方卻並未如他所想,徹底淪為匈奴鐵騎下的牧場,當年他隨後挑出來的一個青州牧,不知如何便竊取了翼州,並且還有能力阻擋住劉淵的鐵騎,將他的漢國疆域限製在了草原與半壁並州內。

若是早知道此人有此能為,他也許可能不會放棄北方。

原本他想著,將這郭溪招至麾下,聽說此人也是洛陽郭氏旁支。誰知等他想起洛陽郭氏,一打聽,竟然發現遷徙過程中,洛陽郭氏隨軍遷徙卻遭遇了匈奴攻擊,一家數百口,竟然隻剩下了九人,偏偏這九人還都不是能用的人,要麼是孩子太小,要麼是老人太老。而那郭溪的家人很不幸,竟然全數陣亡。

這個消息難免讓司馬越又氣了一通,這郭氏沒有什麼用處的時候貼了上來,等到真正有用的時候,卻徹底廢了,自己過往一番投資,算是白費了。

但是即便沒有了這些關係,司馬越覺得以皇帝的名義招攬,應當也是可行的,要知道正統皇命的威力,是非常大的。

誰知一封書函送出去如同泥入大海,司馬越這才確認,郭溪坐擁兩州,手中又有能夠抵禦匈奴的兵將,怕是早已打定主意,做第二個陳敏了。

隻是,江東陳敏有司馬睿協同南方士族來對付,這北方郭溪又要靠誰?

幽州的王浚麼?

司馬越不由嘲笑,如今那王浚怕是根本自身難保,又如何對付郭溪呢。

如今隻希望,那劉淵與郭溪,兩敗俱傷了,這樣他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雖然他理智上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第212章 名士風流(三十九)

“亂臣賊子!”幽州刺史府, 王浚暴跳如雷:“他郭溪到底想乾什麼?造反嗎?!”

身邊屬下低著頭, 並不敢抬頭看與他對視,見身邊那一群唯唯諾諾的無能軟弱屬下,王浚原本陰狠刻薄的臉上就更不好看了。

可是, 現在不是將火氣發泄在屬下`身上的時候,王浚勉強收斂了自己的脾氣, 說:“諸位先生有何妙計?如今道路被封, 我幽州已經變成了天懸孤島,四麵環敵, 就連與帝都的消息溝通都斷了。”

眾人許久不開口,眼見王浚又要炸了, 其中一位門客硬著頭皮說:“牧公,如今幽州境內受災嚴重, 連續三年不曾有收成, 普通百姓家中存糧早已消耗一空,因此出現了大量流民流入翼州。”

王浚冷哼一聲:“我是讓你們想辦法, 不是讓你們來複述問題,我眼睛還沒瞎呢。”

在幽州王浚掌握軍權,有著絕對的權利, 偏偏他這個人越老越沒譜, 庶子出身心眼狹隘, 行事早已放棄了世家的規矩, 變成了一個剛愎自用的暴君。

若不是離開說不定命也會沒了, 刺史府內一乾門客說不定早就離開了, 現在雖然沒有離開,卻也暗地裡抱怨連連。

然後又有門客開口;“此時幽州道路被截斷,但是天下與外界溝通的方式又不是翼州這一條。聽聞劉淵自立為帝,建立了漢國,吞下了半壁並州,原本早已想揮軍南下,如今卻被翼州一直阻攔。俗話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也許我們可用和劉淵化敵為友,先解決郭溪這個大麻煩。”

什麼人帶出什麼兵,王浚本人就不是個端方君子,他手下的門客也大多是不拘泥手段的狠辣之輩。

至於引狼入室、與虎謀皮之類的危機,在他們看來都不重要,這種做法明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才對。

商討了半天,終於有人拿出了計策,王浚將這個解決方案仔細思考了許久,覺得,這種辦法的確是如今現狀下最適合幽州的方法,便拍板:“既如此,出使漢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那出主意的門客不由得額頭冷汗直冒,在拚死富貴和自己的小命之中,他選擇了自己的小命:“還請牧公見諒,在下並不擅合縱連橫之道,怕是會壞了大事。”

王浚看了他許久,回想了此人平日裡的表現,的確是比較口拙,才勉強相信此人並非是故意推辭不去,然後開口詢問其他人:“不知諸位可有大才之人替本官分憂?”

眾人麵麵相覷了許久,才終於有一人被眾人‘推薦’出來,做了出使大臣,代表幽州和劉淵去談合作之事。

那人名餘奎,見木已成舟,自己推脫不掉,便提起昂揚氣勢,慨然道:“奎三生有幸,定會為使君達成所願!”

王浚見狀,倒是對此人有些刮目相看,覺得此人有勇有謀,又頗有氣節,算是一位人才,所以出使之前,便替餘奎配備了一隊護衛,免得這人半路遇險。

而餘奎出發前,也沒客氣,借口劉淵出身匈奴,必然也留下了匈奴之主的通病,他們非常仰慕中原文化,也喜歡漢族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東西:酒、瓷器和書法。所以餘奎要了精美絲綢、幽州美酒、精美瓷器、當世著名字帖、各種金器等等禮物,有幾樣,比如瓷器,甚至是王浚府中頗受喜愛的東西,卻都被餘奎要了過來。

然後在王浚的期盼中,餘奎帶著一隊兵士人馬,終於上路了。

隻是行至半路,剛出了幽州勢力範圍,突然便見一隊騎兵倏然而至,負責餘奎安全的那隊人與這騎兵交手不過幾個回合,便已經被人打得七零八落,哪裡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忙不迭的逃竄進了路旁的樹林之中,將其他一切都拋之腦後。

餘奎見狀,明白自己不可能逃得過,垮下肩來,苦笑連連:“雖然在下還抱著一絲希望,郭使君的手沒有那麼長,伸到幽州刺史府,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我們一廂情願的逃避現實了。”

既然郭溪已經擺明車馬打算將幽州變成孤島,又怎麼可能不關注幽州刺史府中的一舉一動。其實從對方不聲不響就讓翼州換了主人的手段就能看出,郭溪此人絕對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什麼串聯劉淵,一切不過是他們這些人坐井觀天的假想而已。

君不見,自己這一隊方出了幽州,便被人一鍋端了麼,想必那些送信的隊伍,就是這麼一去不返的。

“帶走。”領隊的騎兵並未多言,也不去追擊那些逃跑的幽州護衛,而是立即將人連帶著諸多禮物,一起帶回去。

餘奎並未反抗,這隊不知是翼州軍還是並州軍的騎兵也算是有禮貌,依舊讓他坐在馬車內。不過一路上思考良久,餘奎掀開車簾,道:“不知將軍可否通融一下,讓在下見一見主事者?”

那王浚安排使者之時,也是並未多思考,這餘奎乃外投而來,在幽州並無眷屬,所以,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其實他早已不想在幽州待下去了,而眼前就有一個改換門庭的良機。

當然,這種不忠誠之舉的確會為自己帶來不良影響,名聲也不會太好聽,但是聽聞郭使君用人並不拘於一格,自己終歸還是有機會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然後餘奎便見到了名滿天下,譽滿九州的陸雲陸士龍。他聽過這位的名字,也知道陸士龍的青眼相看,讓郭溪這位原本不值一名的刺史名聲大噪,吸納八方賢才來投效。

陸雲似乎與郭溪並未在一處,他暫時居於河間城,看見河間城那與過去完全不同的規模,餘奎並未有多驚訝,這一路行來,他早已見識過翼州如今那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正是這種變化,堅定了他改換門庭的決心。

其實,隻要不是傻瓜,大家就能看清,誰才是真正的明主。學文讀書這麼多年,所謂何來,不就是投效一位明主,實現自身抱負麼。他並非那些驚才豔豔之輩,想要輔佐一人,對自己能言聽計從,所以即便郭溪如今身邊人才早已不缺,說不定根本沒有自己的位置,卻也不妨礙他的投效之心。

等陸雲和胡危下完棋,兩人覺得外頭那位幽州使者也晾好了,便一起去見。

如今遊鴻%e5%90%9f手上有大本營青州,發展迅速已經完全掌握的翼州,還有和漢國打了兩次仗,奪過來的半壁並州。目前劉淵國內出了些問題,後方的鮮卑不太穩,所以暫時沒有功夫來找遊鴻%e5%90%9f的麻煩,遊鴻%e5%90%9f自身地盤還未發展完全,便也不去主動挑釁。

而趁著這個空閒機會,陸雲覺得想要和漢國對恃,必須先要解決背後隱憂,幽州放在自己臥榻之側,實在是太礙眼了。所以陸雲攜手胡危外加王彌,正式成立了項目組,準備解決幽州之事,為主公再奪一州。

原本按照王彌的意思,幽州之兵雖然素質頗佳,卻也難敵青州鐵騎,隻要翼州背後再做些步兵以及後勤支援,他有把握以極快的速度攻城略地。

陸雲卻否決了這種做法。

雖然這樣實打實攻打下來的地盤是最為穩固的,沒有什麼刺頭,也不需要花費大力氣治理,但是如今主公麾下州郡人口不豐,花大力氣訓練出來的鐵騎如果消耗在這種戰場中太浪費了,這些騎兵是要將來對付劉淵的。

所以陸雲已經早早將幽州當做了自家地盤,開始思考該如何兵不血刃的拿下幽州。

首先,為了塑造緊張焦慮的氣氛,陸雲借助胡危手中鶴鳴的力量,全力監控幽州刺史府,然後截斷了幽州與外界的所有聯絡方式。

而等到某些機會成熟了,便是各種謠言、離間等計策上場了,如果效果好的話,便要請王彌直取幽州城了。

不錯,陸雲的計策便是擒賊擒王。

幽州雖然是王浚主導,但是此人無論是出身、性格還是能力,都不足以服眾,讓他坐上幽州刺史寶座的,卻是他背後的太原王氏。

所以一旦幽州城被破開,幽州境內能真心追隨此人的少之又少,那時候就是他們各個擊破之日,要比如今一個個去攻打要省力的多。

而幽州城雖然城牆高,守軍多,卻難敵內外夾擊,幽州城內不僅僅是刺史府內有間人,早在翼州尚未拿下的時候,自己那位神秘莫測的主公便已經派遣了一隊死士潛入了幽州城了,隻等來一次裡應外合,憑借王彌的本事和他手下那群精銳騎兵,拿下幽州城並不是難事。

所以,今日俘虜來的幽州使者,陸雲和胡危都不曾太過看中,因為幽州城內的情況,這兩人怕是比王浚更清楚,這使者就算是帶了情報過來,也屬於無效情報。

不過,兩人倒是沒有想到,這位名叫餘奎的幽州使者,刺史府門客變節變得這麼快,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