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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楚州睢平縣。

陽光明%e5%aa%9a的夏日裡,微風和煦,將院牆後的花香氣吹到牆外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花瓣也撒了些到灰白色的地上,作出一幅畫來。

牆下幾個男人往後退著,退到無路可退,緊貼著高牆。

“雲,雲容,你彆太過分,這個月你已經是第三次要抓我了。”最中間的男人抖得最厲害,他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看麵前那個女人的眼睛,說話都有些顫:

“俗話說,抬頭不見低頭見,退一步海闊天空,得饒人處且饒人,宰相肚裡……啊不,你的肚裡能撐船,你的額上能跑馬,你今天放我一馬,前塵恩怨皆消散,我們交個朋友,朋友多了好走路,好,好不好?”

他不能再被抓去衙門等家裡人來領他回去了。

他爹說了,這個月要是再進衙門,就要打斷他的腿。

對麵那女人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她剛一伸出手,張曜便立馬又往旁邊縮了縮,雲容頓了一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我一個有娘生沒爹教的粗魯潑婦哪裡配跟老樹又臨了龍卷風的張公子交朋友?”

雲容懶懶散散的雙手環%e8%83%b8,看著麵前這幾人笑得讓人心生涼意。

這些話都是張曜罵她的。

今兒也是張曜運氣不好,霸氣出街欺負小攤販又被巡街的雲容給撞上了。張家家教森嚴,但偏偏出了張曜這麼個恃強淩弱的街頭霸王,每每被逮到衙門又被張家帶回去家規處罰,罰過後又不長記性,出來再犯。

這麼一來二去,他直接成了雲容手下抓過最多次的人。

也成了跟雲容積怨最深的人。

雲容甩了一下繩子,張曜又是渾身一抖,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雲容,大聲道:“雲容!你確定要抓我嗎?過幾天各大修仙門派開門納新,我能助你進臨沂山莊!你不想進仙門修行嗎?”

在這個人人都可以修仙的世界,不管貧富貴賤,隻要十六歲後,測試顯現出來的靈根資質合適,就可以入仙門參與修行。

這世界叫啟元大陸,隻有一上寧國,國下分九州——中州,楚州,望州,仙州,北州,雲州,符州,三州,照州。

皇城孟城便在中州,中州是九州中唯一沒有修仙門派的區域,多是無法修行的普通人。

仙州在東海之上,是如今八大門派之首點衡派的所在,但因為點衡派實力太強,靈氣充足,是公認的修仙聖地,但也因為有這樣的優先條件,點衡派的人修行都不緊不慢的,故而仙州又被稱為閒州。

在這八大門派中,隻有玄月府是唯一一個妖獸為主的門派,掌門柳榮軒的真身就是一頭獅子。不過玄月府位於西部,儘是高山深林,照州也是九州中人數最少的一個州,盛產凶猛靈獸。

而雲容現在所處的楚州便在這個國家的南部區域。

張曜所說的臨沂山莊在北州,地處西北,北州千裡黃沙,盛產黃金,臨沂山莊是出了名的靠金錢修煉,被世人戲稱為‘富修’山莊,是個不管你測出來的靈根如何,隻要有錢就能進的門派。

雲容挑了挑眉,聲音上揚,“是嗎?”

張曜連忙點點頭,所謂威逼利誘,利誘有了,威逼也不能少。

他站直身子,但還是緊緊貼著牆,清了清嗓子,“如果你今天放我一馬,往後咱們就是朋友,如果你非要與我作對,我大哥最是疼我了,他三日後回來,若是知道你幾次害我,你會有什麼後果你自己應該清楚。”

說到他大哥,他好像就有了底氣一般,眼神帶著些挑釁地看著雲容。

雲容笑著點了點頭。

緊接著,一陣陣的哀嚎慘叫從巷子裡院牆下傳來。

片刻後。

張曜連同他的小弟們一起像串糖葫蘆一般已經被綁在繩子上,雲容彎著腰給繩子打了個結,站起來扯了扯繩子,冷笑一聲,“讓你哥來找我,其他的,先回衙門再說。”

“雲容!你個小賤人憑什麼綁我!有娘生沒爹教,生就是個孤兒,你活該沒人要!臭潑婦!”

張曜威逼利誘不成,一路破口大罵。

雲容回頭一個眼神看過去,他就立馬閉上了嘴巴,往後退了幾步撞在身後的幾人身上,不敢說話。

雲容走過去,揚起巴掌,“不和我做朋友了?”

張曜沒敢說話,隻是連連搖頭。

街道上人們對於雲容綁著張曜幾人回衙門已經是見怪不怪。最多也就是看一眼,笑一笑,跟雲容打個招呼。

衙門那邊縣太爺早就帶著人候在了門口,一見雲容拖著幾個人回來,連忙跑上去,從雲容手裡搶過繩子,狠狠拉扯一下,瞪著雲容,

“雲容!你怎麼敢這麼對張公子!來人!給我拖下去打十大板不準給午飯!”

他話音還沒落下,主簿就已經帶著兩個衙役上來將雲容拉走。

她沒有掙紮,任由他們將自己帶下去,隻是口頭上敷衍的道,“大人,我知道錯了,下次遇上我還這麼做。”

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地上的張公子冷笑著,眼神惡毒地盯著她被帶離的背影,當真以為他每一次都不知道嗎?

這衙門裡沒一個好東西!

這一筆筆賬他都記著呢,過幾天定讓他們都後悔莫及!

三天後各大門派招新,雲容其實早就有了自己的目標。她要去雪合宮,雪合宮在雲州,位於整個國家的東北部,終年積雪覆蓋,寒冷無比,但雪合宮的人靈力都很強。

而且,林聽風就在雪合宮。

他是楚州林家的小公子,小時候體弱被送來睢平縣養病,雲容救過他一回,他便一直對她很是照顧。他們約好了一起到雪合宮修行,五年前林聽風被選走,這一次是特地回來接她的。

在同一個門派也算是相互有個照應。

各大門派每五年招收一次新弟子,上一次時,她因為還不夠十六歲,靈根看不出來沒能報上名。

但雪合宮宮主已經承諾了她,隻要她測出三靈根以上,就可以直接入內門為弟子。

睢平縣是楚州的一個報名點,這幾天很多外地人湧了進來。

家家客棧都爆滿。

這天一早,測靈球前麵就排起了長隊,周邊還圍了不少來觀看的百姓。

雲容來時隻能排在最後麵,隻見不遠處有人來得比她還晚。

張曜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路過雲容時隻是眼睛斜著瞥她一眼,眼神輕蔑至極。他徑直往前麵去,前頭有個人見他來了便站出來給他讓位置,是平日裡和他一起為非作歹的小混混。

他站進去後才回過頭看向雲容,朝她豎起大拇指,又倒轉過來,下巴抬起,甚是得意地笑著轉過身去。

因為有人提前替張曜排隊,所以很快便排到了他。

男人正將手放上測靈球,測靈球沉默片刻後就閃現出了三種顏色,流轉在透明球麵,光彩絢麗。

“張曜,水火木三靈根。”

“張二公子厲害,能和張大公子一樣去修行了,這張家五年出了兩個三靈根了,嘖嘖嘖。”

周邊的人都不由得感歎起來,也有人沉默著沒說話。

張曜嘴角還有一點淤青沒散,是三天前雲容打的,但他聽著周圍人誇他的聲音,有些飄飄然,不由自主地便挺起%e8%83%b8脯,抬高下巴。

按流程來他在這邊測試完靈根後就要去那邊各大門派的招收點選一個報到。

可他沒走,就那麼站在一旁。

雲容哪能不知道他待著不走的心思,無非就是想看看她的靈根品級。

張曜冷笑一聲,讓人抬了張椅子來擺放在一旁,他大剌剌地坐了上去,翹著二郎腿,一邊抖著腿一邊吃著旁邊下人喂給他的水果。

他臉上閃過一絲陰狠,今日就全部結束,過往的仇他全部都要報。

那整個衙門就是蛇鼠一窩,合起夥來騙他欺負他。每一次雲容揍了他回衙門,那縣太爺每次嘴上都說著要杖責她,但他看她那樣子,渾身上下哪有一點受傷的影子?

今日他那在臨沂山莊修行了五年的大哥會回來,等會兒定要叫這雲容好看!①思①兔①網①

一個修行五年的修仙之人和一個不過是力氣大了點的女人,想也不用想便能猜到最後誰勝誰敗,今日就是他一雪前恥的日子。

說起來也是巧合,五年前,他正好還差幾個月才滿十六便錯過了上次的機會,倒和雲容撞到一起了。

“雲容,你彆得意,一會兒有你好看的。”

等隊伍慢慢排到了雲容的時候,他才陰惻惻地開口。

雲容挑了挑眉,快速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一副無辜的樣子,“是嗎?難道我現在還不夠好看嗎?”

她長得膚白,眉眼如畫,紅唇不點而朱,兩隻鳳眼輕輕抬起時仿若三月海棠盛開,豔麗明%e5%aa%9a。

說她不好看的,那隻能是比她更好看的,隻是在楚州睢平縣這個小地界這樣的人還沒出生。

“雲容,將手放上來。”

前麵的老者叫她一聲,打斷那邊張公子的動作,雲容也按照老者所言將手放上測靈球。

空氣靜默了。

測靈球沒有反應,沒有顏色,隻是正常透明沉寂的樣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還是張曜先笑了起來,在一片安靜中聲音格外大,得意嘲笑之色儘顯。

“哎喲?雲容,你這怎麼測靈球沒反應呢?”

他撐著椅子站起來,邁著步子悠閒走近,語氣十分欠揍湊上前來,低下頭仔細看著測靈球,‘嘖嘖’地道,“難不成測靈球到你這裡就失靈了?”

雲容沒有理他,抿緊雙?唇,抬手又重新放下。

這一次,那測靈球終於有了反應,好幾種顏色在球麵流轉,絢麗又清透,流轉線路複雜又明晰。

負責測靈根的老者有些驚訝,卻還是搖了搖頭,一臉惋惜,他歎息一聲,

“雲容,五靈根。”

有首童謠唱道:五靈根,廢靈根,不如山上的爛草根。

“噗哈哈哈哈哈哈!”張曜爆笑出聲,抱著肚子笑得不能自已,他身後的人也都跟著笑起來。

雲容靜靜站在那裡看著他。

早上的風和著霧氣吹來,吹得人有些涼,晨光透過白霧照來,光的熱度早已被瓜分乾淨,照在身上並沒有什麼暖意。

張曜好不容易停下來沒笑了,站起來看一眼雲容又忍不住笑起來。

“雲容啊雲容,你說你,怎麼這麼可憐?像條狗一樣。”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將手背到身後,“生來就被爹娘丟棄是個孤兒,空有一身蠻力又嫁不出去,現在還是個五靈根無法修行。你說你,你說你哎,怎麼這麼可憐?不如你求求本公子,本公子倒是可以考慮讓你做本公子的丫鬟,帶你一起去臨沂山莊修行。”

說著他就站定在雲容麵前,微微抬著頭,眼睛向下睨著,

“來,叫兩聲聽聽。”

他像喚狗一樣朝著雲容‘嘖嘖’兩聲。

周圍人都沉默了。

負責測試靈根的老者沉了臉,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聽張曜猛地痛叫出聲,抱著肚子彎下`身。

雲容沒有停手,又是一拳打在他臉上,將他打倒在地,他的臉瞬間就紅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