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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402 字 1個月前

趕回牢房, 卡莫得以通過虛掩的鐵門溜出監區,到達無人看守的荒廢後院。

接下來,他隻需要越過一堵兩米高的圍牆,就能與牆外開車來接應的手下彙合,逃出生天。

以卡莫的身體素質,即使腕上還戴著手銬, 徒手爬個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麼,人總是免不了在最簡單的地方栽跟鬥——

在跨過圍牆往下跳時,他的手銬被圍牆上方帶著鐵絲結的刺繩圈纏住了。

事實證明,防攀爬刺繩圈起到的作用遠不止於威懾。

手上的阻力打斷了卡莫的自然下落,他的身體順著慣性在空中劃了個小圓弧,結結實實地砸到堅硬的磚牆上,直撞得他脊椎生疼,手腕和胳膊也差點被離心力拉脫臼。

更糟的是,他整個人被吊在了牆上,腳尖夠不到地麵,全靠手銬支撐全身的重量。

卡莫掙紮著去解,但懸空的姿勢和手銬的存在大大限製了手的活動,他折騰半天,不僅沒把刺繩解開,手指還被生鏽的鐵絲結劃了不少口子,流出血來。

過了一小會,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和喘氣噴鼻聲,夜色中有十幾道大大小小的黑影逐漸靠近,虹膜倒映著卡莫身上手電筒的光,泛起幽幽的綠。

是野獸,又不完全是‘野’獸。

這些是遊蕩在監獄附近的流浪狗,俗稱野狗,但是卻跟名字相近的野犬沒有絲毫關係。它們絕大部分是曾被人類飼養卻因各種意外流落野外的寵物狗誕下的後代,血統不純,毛色體型各異,聚集在一起時就像一幫子不三不四的二流子。

因狩獵能力不足,且無力抗衡獅子花豹等本土掠食者,野狗們無法在草原上立足,隻能逗留在人類聚居地附近,靠撿食人類丟棄的殘羹剩飯和病死的家畜屍體為生。

一般情況下,野狗不會主動靠近人類,它們在長時間的流浪生涯中喪失了家犬的溫順與馴服,可就跟野生動物一樣,它們的本能中留有對人類這一食物鏈頂端王者的本能的敬畏——畢竟幾十上百萬年的共同進化曆程擺在那,不怕人、不懂躲著人走的動物早就被人類殺到滅絕了。

但是自然界凡事都有例外,重達幾噸的河馬落單時尚且會遭到獅群圍攻,就更彆說沒有武器的人類了。

野狗們在附近徘徊不去,卡莫獨身一人的處境和身上隱隱傳出的血腥味引起了它們的興趣,它們饑腸轆轆,蠢蠢欲動。

起初卡莫能用大吼和劇烈的掙紮踢蹬嚇退打頭陣的野狗,但很快,沒受到實質傷害的野狗們發現了他的外強中乾,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試探著慢慢向卡莫圍攏。

就在這時,有車燈的光柱刺破夜色,兩輛越野車徑直闖進野狗們的包圍圈,攪黃了它們尚未成型的圍獵。

車上先後跳下來幾個人,是卡莫聯係好來接應的手下。

卡莫長鬆了一口氣,抱怨道:“終於來了,怎麼這麼慢!”

他扭動酸痛的手腕,示意手下過來幫忙。

有個手下正要上前,卻被身旁同伴拉住了。幾人互相交換過眼神,低聲說了幾句話,不約而同決定趁火打劫:“幫你下來可以,不過這是另外的價錢。”

卡莫的眼神冷了下去。

幾人都條件反射性地生出些膽寒,看到卡莫跟鹹魚一樣不得不掛在牆上喝西北風的狼狽處境,又找回了底氣。

說實在的,他們願意聽卡莫差遣,一半是因為卡莫有錢,另一半是因為卡莫有槍。當後者不複存在,前者就不再是要挾他們遵命的籌碼,而變成了可隨心隨意攫取的利益。

卡莫也明白這點,他望了望十幾米外仍不死心的野狗群,咬牙應下了臨時的加碼。

他報出一個銀行賬戶和密碼,並承諾平安脫身後會有更多,實則已經在暗自考慮未來該怎麼處置這幾個叛徒、再將給出去的錢原封不動拿回來。

再說幾個手下那邊,他們在卡莫手底下乾了幾年活,對卡莫的為人和行事風格多少有了解。他們既然都做到了這種地步,還會把卡莫救出去,給對方報複他們的機會麼?

——當然不!

核實銀行賬戶裡的錢款無誤後,他們毫不猶豫丟下卡莫,驅車揚長而去。

整個計劃中唯一忠誠沒有叛變的隻剩下那個被收買的獄警,他兢兢業業儘職儘責,拉著值班的同事們通宵打牌,確保天亮之前沒人會靠近後院。

他的本意是給卡莫留下充足的越獄時間和空間,可誰都想不到,正是因為他的儘責,整整一夜,沒有任何一個人聽見偏僻的後院牆外傳來的求救與哀嚎。

卡莫再被人發現時,已到了第二天上午。

他仍吊在監獄外牆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膝蓋以下的小腿不翼而飛,大腿的下半截也被連皮帶肉撕扯得一片狼藉。

經過搶救,他勉強撿回了一條小命,但很顯然,他隻能躺在床上,在對下半身的緬懷中煎熬度過下半生了。

聽說卡莫越獄失敗慘遭截肢的消息時,喬安娜正蹲坐在據點的院子裡,為納爾森提供她的前爪爪印。

向她口頭轉述這一新聞的是安吉拉,曾經會在談到動物病人們的傷勢時黯然垂淚的善良女獸醫一改往日的柔腸百轉,神情漠然,語氣冷酷,一雙眼睛裡隱約閃著快意的光。

喬安娜在腦海裡想象卡莫所經曆的不為人知的一夜,一時有些唏噓。

饑餓的野狗可不講究什麼殺死獵物再吃,更沒有互相禮讓的餐桌秩序可言,它們想必是一擁而上,能咬到哪裡就把哪裡扯下來嚼吧嚼吧咽了。個子小的啃腳背和腳踝,個子大的趴在牆上人立起來咬腿肚上的肉。

卡莫一開始還有力氣把它們挨個踢飛甩開,等體力消耗完了,便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野狗撕扯蠶食,皮膚被撕開,肌肉肌腱被扯掉,湧出的血沒來得及流到地上就被%e8%88%94得乾乾淨淨,耳邊滿是牙齒磕在骨頭上的“嘎嘣嘎嘣”聲……

嘖嘖嘖,太殘忍了。

但不得不說,活該!

這下場用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來概括都不合適了,畢竟卡莫殘害了那麼多野生動物,到頭來竟栽在了上不得台麵的人為製造的‘野生’動物上。

納爾森的聲音打斷了喬安娜的思緒。

“鏘鏘!”納爾森頗為自豪地向兩位女士展示出他的陶土作品,“瞧!新鮮出爐的豹爪杯!”

最近來據點觀光順便探望喬安娜的遊客越來越多,納爾森打掃房間時隨手收集起來的喬安娜掉的毛很快送光了,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從喬安娜身上薅,隻好想辦法發掘其他有特色的紀念品。

恰巧喬安娜的前爪拆繃帶了,傷勢痊愈,預後良好,但肉墊上還是留下了不可逆轉的疤痕。為了告知大眾盜獵者的惡劣行徑、宣傳保護動物的重要性,安吉拉和誌願者們所屬的動保組織專程來拍了喬安娜的殘缺爪印,用作官網的配圖素材。

受此啟發,納爾森靈機一動,決定仿照當今網絡上正熱門的貓爪杯,以喬安娜的爪子為模型來做豹爪杯。

隻是……花豹的爪子實在太大了,麵積跟成年人的手掌差不多,如果要完整印出來,尋常杯子的大小肯定是不足夠的。

“你管這叫豹爪——杯?”安吉拉替喬安娜說出了心聲,“說是盆更合適吧?”

納爾森看著直徑快趕上自己腦袋的陶製容器,陷入了沉思。

雖說研發過程不儘如人意,但在真正投入市場後,豹爪杯或者說豹爪盆收獲了一大波好評。

粉絲們紛紛在喬安娜的推特下留言,表示用上她親自踩出來的豹爪盆,乾飯都比平時更香了!(配圖:豹飲豹食.jpg)

喬安娜:……

行吧,大家不怕一吃一嘴毛就好。

總而言之,當地的旅遊業蒸蒸日上,走勢良好。嘗到了甜頭的有關部門決定在這條路上長期走下去,拆除現有的牧場和農場,將大片征用的土地恢複為原始狀態,開辟野生動物保護區。

誠然,這一決策可能帶來新的問題,比如喬安娜的明星效應帶來的短期人流量可能無法支撐後續發展、習慣避世而居的動物們也許不能適應前來旅遊觀光的人類和汽車、不會外語而又不能繼續在牧場農場打工的當地居民說不定會被迫走上盜獵的歧途……

好在比起挑戰,機遇更多。→思→兔→網→

就拿反盜獵這一條來說,旅遊業發展起來了,當地有關部門就有更多的預算聘請專業護林員、為護林員置辦裝備,這將極大地降低反盜獵工作的危險性、減輕動保組織的誌願者們的工作量。

在保護區規劃正式提上日程時,喬安娜的後腿終於也拆線了。

得到主治醫師安吉拉的許可,她第一時間上躥下跳活動了一番,多方驗證傷口愈合情況。

——慢速行走不受影響;跳躍攀爬時稍微有些使不上勁,但總體來說沒有大礙;跑步……據點地方太小,她跑不起來。

喬安娜因傷已臥床修養了幾個月,骨頭都要發黴了,隻想暢快奔跑一番、讓風吹走滿身的毛發裡糾纏不去的病氣。

她憋得難受,坐立不安,安吉拉自然看出了她的迫不及待,扣著她觀察了兩天,終於點頭同意讓她出門。

喬安娜一溜煙就竄了出去,順著門前的車道一路小跑,將據點遠遠拋在身後。

踏上久違的草地的那一刻,她宛如新生。

隨雨季回歸長出來的嫩草軟而韌,仿佛一張厚實的地毯,她感受著草%e8%8c%8e和葉片摩挲過腳掌的觸?感,步頻越來越急,步幅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乾脆放開步子疾跑起來。

她向前跑著,身周籠罩著光、溫暖,心裡滿含希望,前方是自由,和象征著無儘可能的明天。

微風吹過大地,乾旱和暴雨交替,草木綠了又黃,新生與死亡往複循環,生生不息。即使過去了許多許多年,花豹女神的傳奇故事,仍在這片草原上的人類和動物之間傳唱。

【正文完】

第166章 、番外1-1

對納爾森而言, 認識一隻人變的花豹,有好也有不好。

好在喬安娜可以與他平等交流,他得以通過這種途徑, 清晰且直觀地探尋花豹這一神秘種族不為人知的方方麵麵。

不好在……這些一手資料, 他隻能留著給自己看, 完全沒法寫到論文裡。

畢竟學術論文講究客觀、真實、科學, 所有論據都要注明來源, 充分保證其嚴謹可信。他該如何說明喬安娜告訴他的信息的來源?‘據一隻不願透露姓名的熱心花豹反饋’?彆扯了,他敢這麼寫,他敬愛的導師就敢勸他退學。

不僅如此,有了內在是人這個前提, 他之前跟拍喬安娜留下的成果也都用不上了。

時間過去一年多,曆經那麼多艱難險阻, 他的課題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對此,喬安娜很不解。

納爾森不用她提供的花豹的語言和社群社交那部分數據可以理解,因為她總歸不是純粹的花豹,接觸過的同類也很少, 回答納爾森問題的答案半數以上是片麵主觀的臆測,不足以用作科學論據。

可納爾森正在起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