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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如沐春風一樣,見了他時,麵色紅潤宛若雲霞,雖然看上去有些俗氣和無趣,但是跟今天的樣子的確是判若兩人的。

邵玉華再沒回頭看他一眼。

都離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邵玉華也不是不溫柔,不是不善良,而是溫柔要給值得的人,善良要給懂得的人。

第二天邵家要到安家去拿回嫁妝。

這件事情邵宸延連想都沒想過,他覺得離婚了就不在乎這些東西了,但是邵玉華說什麼也要拿回來。

“那好吧,那就拿吧!”

邵玉華自己坐著牛車,帶著一幫子夥計,親自到安家拿東西。

進了安家之後,邵家帶的那幫夥計有點手足無措,上海的新鮮玩意兒,他們沒見過的,屋裡還有電燈,電話,自來水,家裡的女傭人們穿得花裙子,尤其是居然有女人燙著羊毛卷一樣的東西。

這些人進了安家,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

安家的人頓時嘲笑他們土包子,一個個看著他們像是看著跳梁小醜一樣。

安家的人指指點點,一個個嫌棄鄙夷地眸光盯著他們,邵玉華冷靜道:“不要隨便碰東西,隻拿我們自己的。”

眾人馬上低下頭。

邵家嫁女兒給的聘禮十分地豐厚,光首飾就陪送了十幾盒,金銀,鑽石,翡翠珠寶,還有錦緞布匹,足足陪送了五大車,這些東西可都是貨真價實的。

他們來的時候安家人一臉嘲諷的樣子對他們看不起,但是邵玉華,拿著鑰匙打開庫房搬嫁妝的時候,頓時有人出來阻攔了他們。

管家趕緊攔住他們:“邵小姐,您這不合適吧?您怎麼著也要等著老爺和夫人同意了才行。”

他身後的仆人們也跟著一臉心虛的樣子,堅決不讓他們動手。

邵玉華嫁到安家才幾天的時間,好多人都對這位少夫人不太了解,他們知道她是鄉下來的土包子,連正眼都沒瞧過她,所以壓根沒想到她能親自帶著人過來要嫁妝。

二是,這裡麵的嫁妝已經被人動過了,看著邵玉華不但帶著人過來,後麵還跟著賬房先生,他們有些慌了。

本來以為邵玉華是好欺負的,知道她離婚了,安家的人還高興呢,以為她就這麼被掃地出門了,真沒想到她能回來搬嫁妝。

“怎麼了?我搬我自己的嫁妝還要通知彆人?”

邵玉華不急不緩,聲音依舊溫軟柔和,但是在眾人的耳中,果決淩厲,讓人不敢小覷。

管家有些心虛,但是依舊攔在前麵。“邵小姐不要為難我們。”

邵玉華溫和地一笑:“好啊,你去通報,最好連你們少爺一起叫過來!”

管家沒有辦法,趕緊轉身去稟報,正在這時安母聽見動靜,也跟著過來了。

安家就這麼大,邵玉華過來搬東西她能聽不見嗎?

“怎麼回事兒?”蕭氏對邵玉華還是很看重的,出身名門世家的她,很少有看得上的人。

一開始她對邵玉華也是看不上的,但是自從邵玉華過門知書達禮,溫柔嫻淑的處事方法,加上對長輩尊重孝敬,她就覺得這兒媳婦還算不錯。

對於兒子的做法,蕭氏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男人嘛,有些這種事情很正常,她壓根就沒想到事情能到這一步。

聽到兒子說離婚的時候,蕭氏被震驚到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她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一天的時間不到,邵玉華就上門拉嫁妝了,這讓她震驚得無以複加。

原來的婆媳兩個麵對麵站著,蕭氏的憤怒之情幾乎從眼睛裡溢出來。

“女人要有個女人的樣子,你何苦這樣?男人在外麵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你母親沒教過你,為妻之道嗎?照你這樣,怕是哪一個好人家都裝不下你這座大佛。”

這話說得不應景,因為人家邵玉華早就已經離婚了,現在是來搬東西的,蕭氏說這話就已經沒意思了。

意識到這些之後,蕭氏的臉頰漲得通紅,顯然是氣狠了。

“你離都離了,還要乾什麼?”

要是換了原來的邵玉華肯定會羞愧難當,或者是覺得無顏見人,但是這些日子邵宸延給她看了不少書,而且手把手地教她從商。

商場上的手段和殺伐果決最容易把那些兒女情長殺得乾乾淨淨。

現在的邵玉華可不是原來逆來順受的小女孩兒了。

“彆人家能不能裝下我這尊大佛,那是彆人家的事,我跟嘉樂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那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安家的東西我不要,我帶來的嫁妝也請你們還給我。”

“你……”蕭氏氣的%e8%83%b8口疼,心裡想著幸虧沒讓邵玉華這樣的兒媳婦在安家待下去,不然早晚把她氣死。

婆婆媳婦自古就是天敵,那既然是天敵,為什麼不選擇一個更弱勢一點的呢?

好好,離得好!

蕭氏還沒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管家趕緊在她的耳邊低語了幾聲,蕭氏的臉頰頓時變了顏色,眉頭隆起深深的溝壑。

管家給了她一個確認的眼神。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這是安家一個普通的庫房,裝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玩意兒,自從邵玉華嫁過來之後就專門給她裝嫁妝。

鐵門推開,一股子混濁的空氣撲麵而來,蕭氏趕緊用手絹捂著鼻子,管家在後麵趕緊攙扶著她,借著昏黃的光,後麵的人,全都魚貫而入。

原本寬敞的庫房被貨物堆積的滿滿當當的,安家和邵家的人都知道少夫人的陪嫁豐厚,他們也不怎麼吃驚。

蕭氏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裡麵少了什麼,隻想著應付一下,把這些人都打發走了就算了。

誰知道少了什麼東西?這婚都離了,安家已經把東西退給他們了,他們還能真的盤點嗎?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你都看到了,你的東西都在這裡,你把東西拿走咱們就兩清了,以後彆說我們欺負你。”

這話說得冷血無情了。

還是兒媳婦的時候蕭氏就和顏悅色,現在就是一個厭煩至極的樣子。

邵玉華半點都不往心上放,昂首挺%e8%83%b8站在最前麵:“你們聽好了,輕拿輕放,王先生你把我出嫁時的禮單拿出來,我盤點,你記賬,我們隻要邵家自己的東西,你們不要拿錯了。”

木箱打開裡麵也有一份禮單,兩份禮單一模一樣,這說明邵家配送的時候邵家做了備份,嫁妝的數量是沒有問題的,剩下的就是請點了。

邵家的人按部就班,所有的人都整整齊齊得半點不淩亂。

邵玉華一邊拿著禮單,一邊清點。往管家挨在旁邊報數。

盤點好,確定無誤的都搬出去。

房間裡越來越空。缺少的東西很快就被清點出來了。

要不咋說,邵玉華做了幾天掌櫃的盤賬的本事見長了呢。

兩盒翡翠,一個金手鐲,一串東珠項鏈,還有一副鑽石耳環,一並金如意,還有菱紗五匹,菱紗在市麵上可是緊俏貨,價錢可是不低的。

“安伯母您看這些東西都上哪兒去了?”

蕭氏的臉頰都紅透了,一輩子沒遇到這麼尷尬的事兒,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去!去把少爺叫過來。”

不一會兒安嘉樂就過來了,安嘉樂剛進來,嶽麗也一頭撞了進來。

嶽麗好不容易盼著安嘉樂離了婚,所以看得很嚴,生怕被人拐跑了。

邵玉華在旁邊冷笑了一聲,看來嶽麗和安嘉樂口中的自由的愛情也不過如此嘛,要人提心吊膽,時時刻刻害怕對方反悔的愛情不要也罷。

“你來得正好,我的嫁妝少了這些東西,你幫我找找它們去哪裡了?”

邵玉華說完把清點好的禮單交給安嘉樂。

安嘉樂也沒想到東西能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是安家不是什麼市井之地,說丟東西就丟東西,成什麼了?

東西丟的都是貴重的,上麵有一個大金鐲子,還有翡翠大件和東珠。

安嘉樂頓時想起了什麼,滿眼怒氣地看著嶽麗,嶽麗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雙手有些手足無措,她以為邵玉華婚都離了,還能有臉回來拿東西?

安嘉樂瞪了她好一會兒,最後轉過臉來對邵玉華道:“你缺的東西我給你補上。”

“好,我等著!”

邵玉華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也不追究那些東西的去向,她隻要把東西帶走就行。

安嘉樂自己也沒有那麼多東西,隻能來找安金盛。

安金盛知道了之後老臉都要丟儘了,安嘉樂在外麵跟女學生胡搞,弄得離婚也就算了,連人家的嫁妝都掏空了,這讓聲名鼎盛的安家遭遇奇恥大辱,這要是傳揚出去,他們怎麼在上海台的起頭來。

“這是我私庫的鑰匙,你去給人家補齊了,你想讓上海圈子裡的人看我們的笑話?你還是想氣死我!我就說嘛。小門小戶的女兒有什麼好的,做事都這麼沒有格調。”

這次安嘉樂沒有反駁,他以前隻以為嶽麗跟著他,是純屬為了愛情,他們的愛情是純潔的,高尚的,沒有世俗沾染的,是天上上最聖潔的天山雪蓮,壓根沒想到嶽麗能把手伸進邵玉華的嫁妝裡。

東西很快就湊齊了,安嘉樂把東西送到了邵玉華的麵前。

“你要不然再點一點?”

這本來是客氣話,但是邵玉華真的過來點了一遍。

安嘉樂的臉頰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你還真以為我缺你這點東西嗎?”安嘉樂氣得幾乎要吐血。

邵玉華一臉的漠然,讓人把箱子蓋扣上。

“一碼歸一碼,安少爺的誠信已經沒有了,不要那麼自負。”

“……”安嘉樂。

安定了的心臟急促地跳動著,甚至有種從嘴裡跳出來的衝動。

“行行行!你真行!邵玉華你把東西清點好了,從此之後咱們兩清了。”

安嘉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或者說這句話是想乾嘛,或者是威脅一下她,讓她意識到自己做,讓她因為所做的事情而後悔,但是邵玉華的臉上十分的平靜,平靜得讓他有種他們是在談生意的錯覺。

“那就不打擾安太太和安少爺了,告辭。”

邵玉華提著裙子走在後麵,纖細的身量搖曳生風,那種輕盈涼薄又透著莊重的氣勢,瞬間讓人產生了強烈的距離感,就像是有人要走進水墨畫裡的感覺。

雖然那人依舊還是土氣的,但是一旦這種土氣的人和眾人產生了距離感之後,突然間讓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情,這種異樣的感情壓在心上沉甸甸的,無法形容。

安嘉樂還想大發脾氣,但是那人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了。

蕭氏臉色漆黑狠狠瞪了他們兩個一眼:“你呀!這種事都能做得出來,要是你爸爸因為這件事情遷怒你,以後不把安家的家業交給你,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邵玉華大步從安家走出來。

手底下的這些夥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