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了半天,您也不知道對方要是沒和陳靜結婚,還有什麼辦法。說到底,因為陳靜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其他路,被焊死了不是。”
“阿姨,和您獨立開店賺錢一樣。我覺得女孩子是獨立的個體,並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品,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她有權力決定自己想要什麼生活。”
陳靜隻能支持彆人的事業。
但是桑苑就不同,他家桑苑不管想做什麼,他都會雙手讚同。
哪怕桑苑身邊沒有他,她選擇的機會也有很多。
紀亦緩緩說:“您覺得年紀越小的女孩,就越有選擇的權力。但真正的現實是,越有能力的女孩,才越有選擇的權力,不管是事業,還是感情。”
陳母沉下一口氣,無可奈何:“小夥子,你道理說得是好,但很多時候,道理在現實裡麵是行不通的。我職高一個女同學,本來樣樣不如我,可人家嫁了個好老公,現在生活……”
紀亦跟著她的聲音不住點頭,一副極有禮貌的樣子。
等陳母說完之後,他露出小白牙笑得可愛:“阿姨,有個詞叫幸存者偏差。您就在意了那個曾經不如你後來卻嫁了個好老公的同學,可其他同學呢,是所有人都有她那個好運氣嗎?”
陳母一時沒說話。
紀亦看看陳靜:“丈夫好不好、上不上進,不是女性努力就能有結果的事情,說到底是看對方。我覺得,與其這樣被動地等著彆人來選擇自己,還不如讓自己變得更好,有更多主動選擇彆人的權力,是吧?”
她媽媽歎氣:“你們是還沒走上社會……”
文化越低,思想就越老舊,也越難聽從彆人的勸告。
就像他剛才所說,被動地接受彆人安排,還不如自己努力變好,讓選擇的路變多。
紀亦又挑著陳母剛才的話來說:“阿姨,您剛才說陳靜能有那個男生厲害嗎,萬一能呢?”
他那酒窩特乖巧,滿臉好商量的樣子:“您就再觀察觀察,高一高二都這麼過來了,咱不差這個高三是不是,好歹讓陳靜拿個高中畢業證吧?說不定她比彆人成功多了,還能上個南大浙大什麼的,您不是丟了西瓜揀芝麻?”
他又看看桑苑那邊。
明白過紀亦的意思,桑苑立刻問一聲:“靜靜,你想讀書嗎?”
陳靜點點頭。
她媽歎了口氣。
剛才的話雖然不能改變陳母根深蒂固的觀念,卻讓陳靜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聲音突然揚起。
“媽,我想讀書,好歹把高中讀完!”
她媽一皺眉。
陳靜站得筆直,盯著她:“如果期末我進班上前十了,就讓我繼續讀書好不好?”
“你期末考上前十?”她媽媽笑了笑,“那又怎麼樣,你能考上什麼南大浙大嗎?”
“能!”
陳靜斬釘截鐵回答:“隻要你能讓我讀完高三,我肯定考上。我要是考不上,我打工還你錢!”
她媽盯了她半天,滿臉不悅,若非還有外人在這裡,怕是想要對陳靜翻個白眼了。
“隨便你。”她不耐煩地說了句,又趕緊補充,“你先考到班上前十再說。”
“你等著。”
陳靜信誓旦旦。
***
陳靜將他倆送出來的時候,下午時間剛剛過了一半。
天空澄碧,連絲雲氣都看不見,樹上翠綠的葉子有如水洗。
她還有點因為母親的表現而殘存的丟臉感,抬起腦袋,卻不怎麼敢看他們。語氣極其誠懇:“謝謝你們,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根本就想不到那麼多,還是你們想得通透。”
桑苑目光越過她肩膀,看看後麵的玻璃門,一笑:“沒事。倒是你,現在目標是進班級前十,這目標可不是說說就能完成的——不過我也會幫忙。”
想到這個,陳靜略微歎了口氣:“話是這麼說,但我媽以後會不會反悔還不確定呢。”
她嘴角一彎:“但我絕對要努力進前十。”
桑苑點頭:“你必須得超過你媽覺得優秀的人才行。”
陳靜跟著他們走了幾步。
剛才口若懸河的紀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時間留給了她們兩個好友,陪在一邊,卻一言不發。
陳靜看了他幾眼,眼睛突然閃爍起來。
“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你倆怎麼會在一起?難道你們是……”
她的鬱悶和沒精打采都一掃而空,又恢複到以前咋咋呼呼的模樣,讓桑苑為此鬆了口氣。
但想到陳靜說的話,她又覺得糾結。
兜兜轉轉,這姑娘的好奇心還是放在這樣的事上麵。
她回答說:“沒有。”
“還沒有。”
有另一個答案,是她開口的同時響起來的。
輕快爽朗,出自紀亦。
沒有和還沒有。
僅一字之差。
可偏偏多出來的那一個字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又意味深長。
陳靜“噢”了幾聲,久違的八卦浮現上來。
她選擇無視掉桑苑的回答,相信紀亦:“怪不得。我每次看你們湊一塊兒都覺得奇怪。”
桑苑問:“怎麼奇怪?”
“明明看起來像是沒什麼接觸的人,但就是有種奇怪的氛圍。苑苑,你藏得可真深。”
“沒有。”桑苑一本正經,“我隻是沒把這件事說出來而已,我覺得沒什麼好宣揚的。”
“你倆到底什麼關係?”
陳靜再次和他們確認。
紀亦咬住嘴唇,酒窩透出股羞澀意味,眼睛不住往桑苑方向瞟。
被他擁抱過,也沒有反駁報刊亭老板“小情侶”稱呼的姑娘卻撇清關係。
“彆胡思亂想,我和他就隻是從小一塊兒長大而已。不止他,還有李露和李甘。”
紀亦在心裡歎了口氣,再熬個高三,隻剩一年了,不著急不著急。
他鬱悶地將路上石子踢到垃圾桶邊。
陳靜笑嘻嘻的:“原來是青梅竹馬,情誼深厚。”
紀亦胡亂點頭。
桑苑也笑:“陳靜,你要是想考進班級前十的話,就少想這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她淡定裡麵又透出嚴格。
繼續說:“五一節我和紀亦都會在圖書館做題,你要是可以,就一起來,我們還能幫你輔導輔導。”
“我當然來!”陳靜在這種事情上可不昏,她拍拍她,“不過,不用你倆都幫我輔導,你一個就行,我不借用你家紀亦。”
她對紀亦一眨眼。
紀亦了然地回眨一下,揚起笑。
桑苑依然麵無表情:“數理化我可講不出來,就算你這麼說,我也必須借給你。”
這反應。
陳靜表情更加微妙。
以前她稍微把她和陸之遙扯在一起,她就會忙不迭地辯解澄清,還會摳著字眼一個個解釋。
可現在……
紀亦還真是她家的。
陳靜心情特彆好,順著她的話重複一遍:“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暫時借用一下你家紀亦。”
你家、你家。
桑苑不太自在,橫了她一眼。
隻是下午太熱,她懶得和她計較而已。她到底要天馬行空聯想到什麼地方才肯停?
她站住腳步:“行了,彆送我們了。靜靜,下次你有事直接告訴我們,不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大家一起想辦法,總能讓事情變好的。”
陳靜點點頭。
她猶豫一下,突然伸出手,狠狠擁抱了桑苑一下。
“謝謝你,苑苑,你真好。”
54
第二天早上開始,陳靜果然加入了他們的學習隊伍。
陳靜以前覺得學習理科需要天賦,譬如大部分男生,天生就偏向理科,就算不聽課,也能學的如魚得水。
但看到桑苑厚厚一本練習冊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彆人成功不是沒有道理,付出的是比其他人多出數倍的努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靜情況和桑苑差不多,語文英語相對更好,數理化則是薄弱項。
她是高一基礎沒打好。
數學化學都似懂非懂,欠賬不少,做題全憑靈感。
物理則是根據老妖婆態度而定,隻要老妖婆沒那麼針對她的時間,她就學得特彆好。
紀亦看她做的測試題,覺得和狗啃了似的,質量參差不齊,最後長歎一聲,還是決定從高一開始給她順知識點。
他是一心兩用的高手。
能夠一邊幫她順前麵內容,還能一邊關注著桑苑的一舉一動。
看到桑苑咬筆頭,他就會立刻在草稿紙上計算,最後把超綱題的答案和思路一起給她。
桑苑高二上期的突飛猛進,除了本身的努力,估計和紀亦也脫不開關係。
陳靜腦袋裡各種記憶點冒出來,連成線,發現這兩個人當真是厲害。
看起來若無其事,一切都理所當然,可有了頭緒以後,才知道紀亦每次在七班出現,目的性都極強。
有時候是幫桑苑解圍,有時候是指導做題,有時候是端茶送水。
她忍不住想笑。
特想和桑苑說,毫無曖昧的關係根本不需要隱藏,正因為裡麵藏著彆的心思,所以才會裝模作樣。
她也會在做完題後順著紀亦視線,一起去看站在書架邊找資料的桑苑,然後誠懇地請教。
“紀亦,你說你為什麼會喜歡桑苑呢?”
紀亦看一會兒,手指間的筆轉動、掉下、撿起來再轉動,最後驀地一停。
他指指窗外蔚藍天空:“這是什麼?”
陳靜回答:“天空。”
他又指遠處影影綽綽的黛綠:“那邊呢,是什麼?”
“是山。”
“這不就對了。”
紀亦往後一靠,笑眼彎得甜蜜:“你問我為什麼喜歡她,就好像在問我山為什麼是山,天空為什麼是天空一樣,那不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嗎。”
陳靜似懂非懂。
她還是不太了解十七歲的喜歡到底是什麼。
但這沒有關係,經過一個月的魔鬼訓練,在接下來的第三次月考,她成績有了前所未有的突破。
——全班15。
進入高中以來,她第一次考到班級十五名。
而桑苑打破連續兩次年級第三名的困境,重回了第二名寶座。
***
六月七日和八日是高考日。
按照慣例,博喻英中的所有教室都會被征用為考室,高一高二學生這兩天將在圖書館或者大禮堂進行自習。
不過今年有點不一樣。
一樓辦公室幾個老師商量了一下,認為這兩天換了學習的地方,學生心思很難放到學習上。
與其逼著讓大家學得漫不經心,還不如痛痛快快讓他們玩兩天。
於是幾個班決定組織一趟野炊。
最終敲定參與野炊的班級有一三四五七班。
張胖子本來並不同意他們的申請,奈何五個班的老師輪流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