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時不時晃一晃眼睛。
他麵無表情。
背包貼著校服襯衣,背心一塊悶熱到讓他腦袋裡如同煮開了沸水,發出尖銳的氣音,讓他心臟震顫。
可與沸騰完全不一樣的寒氣卻從小腹深處一點點爬上來。
他腳步放慢下來。
張主任站在校門口,正瞪著個眼睛,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小情侶站在他麵前,聽他說話。
桑苑抿著嘴角,紀亦倒是一如既往笑嘻嘻的,酒窩裡盛著陽光和蜂蜜。
張胖子手不停比劃:“你小子就成天給我設陷阱是了吧?”
他一邊踱著步子一邊點頭:“什麼找七班物理老師請教問題,什麼想當老師所以去七班講題,還什麼學習小組,朗讀範文?”
他越想越多:“花樣一套一套的,我還真以為你是在學習!”
紀亦反應快,立刻辯解:“張主任,我們確實是在學習。我看到桑苑同學心情就好,就想更努力,想為校爭光。要沒有桑苑同學,也沒有現在的我。”
他被張胖橫了一眼。
紀亦很乖巧:“我覺得這是一個互惠互利的事情,這不,我雖然目的不單純是真,但我也幫了老師忙,對不對?”
這小子談個戀愛,的確是談得積極向上。
這點沒法反駁。
不過張胖子還是冷哼:“一天油嘴滑舌,裝得倒是很聽話!”
紀亦一本正經:“我的確很聽話。桑苑同學能為我作證,我一直很聽話。”
桑苑笑起來,悄悄一掐他的手。
張胖子這次總算聽出言下之意了。
臉一虎,揮揮手:“算了算了,看在你倆確實為校爭光了的麵子上,我就既往不咎!你小子最好小心點,彆忘了視頻還在我手上!”
“謝謝張主任!”
就像張胖子總把“好好學習”掛在嘴上一樣,紀亦每次的結束語都是“謝謝張主任”。
不過這次多加了一句。
“您永遠是我們最敬愛最喜歡的年級主任!”
那對小情侶對張主任揮了揮手,又留戀地看了看高聳磅礴的校門,蹦躂著,牽著手跑遠。
步伐一致,背包拉鏈上的小鈴鐺以相同的幅度左右搖擺,發出一串清脆的叮當聲。
一模一樣的鏈飾。
陸之遙沉默著看了一會兒,這才走上前,和張主任禮貌地招呼。
張胖子看看他,略一收臉上慈母笑,換了張安撫鼓勵的麵孔。
“你們以後時間還長,不要把時間都留給不開心。”
陸之遙沉默著點頭。
又對張主任略一致意,轉身離開。
桑苑雖然搬家了,但依然會有那麼一小段路能和他重合。
可她卻跟著紀亦在校門口左轉,在一排排銀杏樹下越走越遠。
陸之遙往右轉。
十字路口紅綠燈有序閃動,車流人群,喧囂浮華。
***
家裡沒人。
這套房子好歹還屬於他,而他成年了。
也許回老家最大的收獲不是親情,而是讓他姑姑遠離了這裡。
陸之遙把背包在門後掛好,倒了水,坐在沙發上。
屋裡安安靜靜的,對門安安靜靜的。
班級裡大部分人都對那兩人的事情感到震驚,可也有極少數的知情者。
偏偏這些知情者,以旁觀者的視角在他前麵聊著八卦。
他倆是有記憶以來就認識對方的青梅竹馬。
紀亦從小就對桑苑好,老愛跟著她跑。
一心一意。
死纏爛打。
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他喜歡她——
他所做的一切,都讓陸之遙感覺到陌生。
紀亦總是能毫無包袱自然而然地做出一件事。
陸之遙搶回第一名後,和紀亦在食堂遇到。
對方一邊挑著青筍絲,一邊笑:“你真厲害,我默寫的時候全在想,這都是些啥玩意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到底是幼稚得沒心沒肺,還是成熟到無所謂這些束手束腳的麵子。
陸之遙沒辦法在紀亦登上第一的時候誇出“你真厲害”,也沒辦法像他那樣大大方方說“桑苑,我想見你”。
看吧,直到最後,他還在等著桑苑對他表白。
水杯安靜躺在茶幾上,裡麵沒有一絲波紋。
鐘聲滴答。
連自己呼吸都能聽見的安靜。
“陸之遙,你沒事吧?”
“人沒有那麼多走不出去的陰影,給自己好好放個假,你的未來會很輝煌。”
“不要把時間都留給不開心。”
他聽過的這些話翻來覆去在腦袋裡播放。
桑苑算不了什麼。
——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他身邊有這麼多善良的人。
他其實很幸運。
有什麼從眼球後麵擠壓湧上,順著眼瞼輪廓,溼潤了眼眶,充盈滾落。
在地上安靜無聲地留下水痕。
他站起身。
他是陸之遙。
不是其他任何人。
而陸之遙今後也會挺直脊背驕傲地走下去,總有天能走向他的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番外算是畢業典禮,也算是小陸個番吧。
他還有個個人番外——不知道為什麼,小陸的番外我是第一個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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