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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聲,與馬蹄交錯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時,妖精們唱起了歌。

無法斷言是緬懷死去的牧師先生,還是在與跟著露西妮幾人離去的鬆餅與芙桑告彆,人類聽不懂的語言中帶著幾分悲傷。

坐在馬車內部的露西妮,因為簽訂了契約而能夠聽懂一部分的露西妮,聖女拉住貝德薇兒的手,輕輕重複了起來。

“輝之光、耀之芒、光之魂。赤金斂眸、蒼銀低歎、繁星淺%e5%90%9f。”

鬆餅抖著自己細細小小的尖耳朵,芙桑摸了摸它柔軟的小短發。

“花在喃喃,請讓風聆聽我的祝願,請讓風帶去我的祝福。”

“……離去之人,困苦不再。離去之人,諸神垂憐。”

“哈……”露西妮緊緊抓住貝德薇兒的手就像孩子抓住了不得了的珍寶,她像是要將這個女孩子死死困在自己身邊,永遠不願對方離去。

與來時一樣,一行人僅僅是告知鎮長先生和他的妻子之後,便悄悄離去了。

而在審判所中,還抱著某種希望的洛溪並未走出房間——她還在試圖改變事態。不過她注定要失望了。露西妮一行人回到了帝都的消息很快就被她所知,神殿中的神職者們可不會吝嗇於讚美自家聖女,一些訊息也就由此而進入了她的耳朵。

洛溪的請求,明明已經告知了不那麼做會引發的糟糕的、災難性的後果,可是那位大賢者閣下並沒有聽,並沒有阻止。轉折點,讓艾布納與魔族聯係上的轉折點,依舊還是到來了。

她咬著手指,有些忿忿。

明明她都已經如此努力了,明明她一發現這是什麼世界之後立馬就想要幫助大賢者、依靠大賢者解決這些事情,可是對方並沒有做到。

要知道,隻要阻止了艾布納,大賢者賽西利亞·薩格、那位目盲者、那位她在閱讀故事的時候最喜歡的人,才能夠避免與伊特恩那一起毀滅的結局。

還是說,那位——那個家夥並不在乎這個國家嗎?難道說,所有的善解人意堅定體貼溫柔睿智心懷廣闊……都是偽裝出來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太過可怕了一些。

陷入了嚴重的懷疑之中,女孩焦慮得不行。

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實際上與她所見到的“故事”早就從根本性有了分叉,大賢者也並不是那個故事中,鞠躬儘瘁的為國王出謀劃策、置疑“主角艾布納”臣服於國王奧德裡奇的動機,對於“女主露西妮”有求必應、最後卻因為不聽話而被殺死的萬能配角NPC。

自以為的了解,對於故事最後結局的恐懼,讓她亂了手腳。而堅信故事本身,讓她忽略了——這個世界並不是虛幻,她所麵對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吊線木偶。

倘若無法改變這一個觀念,那麼她將永遠也無法走出輝光神殿審判所。

異界來客,如果不將這個世界視為真實,如果不將這個世界上的智慧生命視作與自己同等的存在,他們的行為將會更加危險而又難以預料。

比如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凶惡罪犯,或者一個投靠魔族換取力量為禍大陸、騙過了所有人眼睛的奸細,這兩者聯合起來。這些,在伊特恩那聖曆上並不是沒有發生過,所幸,在一位英雄騎士的犧牲之下,他們終究是被剿滅了。

洛溪並不知道這些,因此也無法理解伊特恩那對於異界來客的敏銳與防備。她至今還覺得,是有彆的、愚蠢的穿越者,暴露了穿越這一回事。這讓試圖改變認知中故事發展的女孩氣得牙根癢癢。

女孩子定了定神,冷靜下來。不過沒有關係,她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底牌。隻要一想到那個底牌,這個女孩子的情緒就穩定了許多,她甚至勾唇笑了起來。

沒關係,她可是特殊的。

雖然不能學習魔法,拉不動弓箭,不會隱身,也沒有突然變成厲害的騎士戰士,但是,她擁有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人能夠學會的強大力量。那可是神的領域。至於神?那些家夥,早就消亡了吧!所以,這個世界上,隻有她一個人會。

隻要還捏著這個底牌,她就還有底氣。

洛溪深吸一口氣:“嘿!我想通了!我已經回不去自己家了,所以我想在這裡好好的活下來,可以嗎?請讓我和修女小姐們一起工作吧!”

※※※

坐在辦公書房內,國王奧德裡奇陛下因為麵前的人所帶來的消息而麵色凝重。

事實上,也由不得他不凝重。數千年以來,未被魔族入侵的伊特恩那,國境的邊緣出現了魔族那幫家夥侵蝕汙染的痕跡,這是隻有純正的高等魔族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些大陸公敵的出現壯大,是能夠毀滅整個大陸上大部分智慧種族的危機。

小賢者艾布納,這個被異界來客洛溪視作最大威脅的、這個世界的主角的少年,恭敬地垂著頭等待著奧德裡奇的吩咐。而這個消息,也是他所稟報。

在講述了歐尼斯特與露西妮貝德薇兒的舉動表現之後,將如此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奧德裡奇。至於情況是否有所隱瞞便不得而知。

半晌,這位英俊挺拔、受儘時光寵愛的國王陛下,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歎了一口氣。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子民恐慌啊。人一亂,國家就亂了。於是,他緩緩說道:“暫且隱瞞下來吧。也不要告訴我那傻兒子。”

“說說彆的方麵吧,艾布納。”迅速轉換心情,至少明麵上已經看不出對於魔族擔憂的奧德裡奇問道,“葛瑞絲的生日慶典,讚禮節,準備得怎麼樣了?”

“陛下,大家都對葛瑞絲殿下的生日迫不及待了。諸位臣民均在積極準備,針對節日的流動攤位也在審核中,登錄記載的%e5%90%9f遊詩人業已來了十八位,最近一日進入帝都參加慶典的臣民有五千三百六十二名。目前帝都已經開始戒嚴,絕不會有什麼能夠傷害到葛瑞絲殿下的東西進入城內。”

“好、好。交給你,我就放心了。去吧,不要累壞了。”

“是,謹遵您的意願。”艾布納恭敬地鞠了一躬,離開了這裡。

在小賢者的背影消失,腳步聲也聽不見哪怕一點之後,王後伊爾莎從暗處走了出來。這位比起雍容華貴更多是溫柔如水、內斂的美麗婦人,略有些擔憂:“奧德裡奇,你不覺得……”

※※※

空腔。

妖精們還未曾歸來,空腔深處一片寂靜。

此時,這篇寂靜卻被輕輕的腳步聲所打破。腳步聲的回音在空腔中被無限放大,其主人緩緩走到了岩石縫隙中擠出來的花朵麵前,來到了妖精們居住的地方。

地麵上有著幾個淩亂的腳印,岩石上有著幾條細細的劃痕,金屬的氣味與波紋已經漸漸淡去。花朵輕輕搖曳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安靜地昭示著此地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來者視線不斷逡巡,他抽了抽鼻子,最終自某一個花朵嬌嫩的花瓣與葉片的縫隙中,找到了半滴不甚明顯,已經變為深褐色的血跡。倘若不是他某種特殊的感知,這點細微的跡象就將逃過他的眼睛。

“即便十分小心,將所有可能泄露身份的痕跡處理,卻還是遺漏了這點痕跡嗎。”

此人將這朵花折下,%e8%88%94舐著上麵濺染乾涸的點點血跡,他極為愉悅地眯起眼睛,笑了起來:“果然是你……這種味道,嗬嗬嗬。”

如果聖女大人在這裡,她就會發現,這個人的麵龐十分熟悉——這個人是為她所治療的重傷員之一。隻不過這個曾經的重傷員,臉上有著奇異而又繁複的詭異紋路。

作者有話要說:  芙桑=扶桑

☆、啟示的露西妮

站在房間的窗戶邊向外眺望,能夠看到幾乎大半個帝都的景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神殿的圍牆內,神職者來來往往,有來祈禱的信徒在修女的指引下去往相應牧師所在的地方。

神殿高牆之外,則是帝都寬闊平整的街道。

街道旁栽種的雪柳樹開花了,如同棉絮一般輕柔、如同雪花一般潔白的那些花的花瓣在空中飛舞,地上落了淺淺一層白。這些屬於早夏晚春的花載滿了大半個帝都的街道旁邊,已經有許多年曆史,從未改變。

同樣不變的,還有雪柳樹下盛開的、帶著絲絲甜香的花朵。

居民們在忙碌。

他們在房簷上掛上風鈴,在雪柳樹的樹枝掛上燈籠,然後在路邊插上立牌,流動攤販們——經過審核的流動攤販們出現了。其中一個攤販吸引了露西妮的大部分注意力,那個人,在那塊潔白的石板上,用糖汁勾畫著什麼呢?

至於街邊的店麵,也在攤位上擺出了各種各樣的新商品,是僅僅在如此盛典中才會出現的特殊禮物。

廣場的噴水池邊,抱著豎琴的%e5%90%9f遊詩人正在彈唱各地的故事,有幾個孩子圍在他的身邊,%e5%90%9f遊詩人的動作停了下來,露西妮看到他似乎是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孩子的頭發。

從高處隻能看到許許多多變小的點,並不能看到他們的表情。但是想來,應當是十分高興的吧。

露西妮托著腮,眨了眨眼睛。

其中街道上甚至還能看到一些不同於人類的身影,特征並未多加掩飾,那些是其他智慧種族的旅行者。

伊特恩那,永恒與光輝之國並不吝於與其他種族的友好交流,至於所謂奴-隸貿易——那些動輒比人類長壽,擁有更多時間和生命的智慧生命,又怎麼可能成為人類貴族的玩物?

早在人類抓住他們之前,就先將人類殺死了吧。至於哄騙,活了那麼多年的智慧種族,並不是傻子。

看關於以前那些異界來客的訴說記載,他們似乎都對於“精靈族居然不是醜惡貴族的性-奴”、“獸族怎麼不是廉價蠢笨的勞動力奴-隸”、“為什麼沒有隻要有酒喝就能聽話的鄉巴佬矮人大師而隻有人精一般的侏儒”、“強大而又自由的魔族竟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肯定是你們這些虛偽的神職者的錯”,之類的事情感到迷惑而又不可置信。

這麼多年以來,各個種族之間能夠相安無事,正是因為大家都在友好相處,知道什麼底線不能碰觸。

當然,並不包括國度不存在於這個大陸之上的死靈族與魔族。

因為死亡後強烈的執念而誕生,任何種族死後都有可能成為死靈族的一員,但是他們已經不是活著的生命了。至於魔族,那些世界鏡麵中誕生,與大陸上所有的種族都是死敵的、殘忍而又強大的生物,不為此世界所容。

對於異界來客的想法,閱讀這些書籍記載著言論的露西妮,才是感到萬分不能理解的。最終,女孩子將其認定為“自以為是而又自命不凡”。

不過,最近幾年來到帝都參與慶典的異族,是不是更多了呢?

聖女大人換了個姿勢,盯著帝都內行走的智慧生命們的眼睛,有些恍惚。

實際上,這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