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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倒是引得她暗暗感激。

他整理好衣裳,盤坐入定,開始聚神煉氣。強行解除封印導致神氣損耗過大,醒來渾身虛軟無力,否則也不至於被姽寧輕易推倒而無法掙動。

姽寧扯了扯腳上的繩子,提醒道:“我行動不便……”

懷蒼手腕即刻傳來感應,自然明白她所指為何。恢複些氣力,他便將姽寧腳踝的縛身咒給解除了。

“封印解除之後可有哪裡不適?”懷蒼關切道。

姽寧想了想,回道:“除去視線更清晰,耳朵更好使,渾身是力,倒也沒什麼不對勁。”

希希來回瞧這客客氣氣的兩人,拽了拽狸貓:“仙人剛醒,應當渴了,走,去山裡打水。”

狸貓指著角落的水缸:“那不是還有……”

“走!”希希打斷他的話,直接扯他尾巴,將一臉迷惑的狸貓拽出洞。

*

洞內恢複安靜。

清泉滴落岩石的清脆聲格外清晰,叮咚叮咚,計量著流逝的時間。

姽寧的目光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定在洞口,半晌未動。

和煦的陽光將洞口的青蔥草木照得油綠醒目,微風輕揚,連帶著山林的清新一並送入洞中。

許久不聞草腥花香,不見碧空驕陽,隻要踏出洞,一切就在眼前,看得見、嗅得到、摸得著。

姽寧站起身,腳步卻似紮在地,躊躇未前。

時過境遷,她曾安居的那個村莊早已不在,破廟估計也沒了。

光亮近在咫尺,前路卻如迷霧遮目,該往何處去?

“洞外有芙蓉葵,紅得像火,你以前最愛那樣鮮豔的花。”懷蒼的聲音不重不淡,就如話家常一般,將她迷茫的思緒敲開一片清亮。

她轉過身,正巧撞入懷蒼未收回的目光,宛若夜裡鋪開的月華,柔和又平靜。

夢中的懷蒼不是一臉怒氣,就是滿目凝重。自山洞相識開始,他也是麵無表情居多,哪似此刻這樣溫柔。

“我....”姽寧想告彆。

不管去哪裡,她都得先離開這個將她封印了幾百年的地方。

“你不與我同行?”他看穿她的心思,不客氣地搶斷話,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縱然知道你我是夫妻,我們還有一個尚未長大的孩子,你仍選擇棄我們離去?”

他第一次在她麵前用了‘棄’字質問,語氣嚴肅得像在控訴。

姽寧失去了記憶,與他隻不過比陌生人多了些被遺忘的糾葛。既然沒有夫妻之情,去留皆隨她,何來棄?

可她卻被堵得啞口無言。

懷蒼起身,幾步立在她身前,語氣軟了許多:“我不強迫你回天庭,但你願隨我先去一趟東來山嗎?”

“東來山?”姽寧不曾聽過:“哪裡?”

他道:“原本叫流波山,位於東海,但掌管此山的堯大仙喜歡下雪的北境,便差四隻神龜將山馱去了北邊,才叫東來山。”

“去那做什麼?”

“為你。”

姽寧不解地看著他。

懷蒼解釋:“東來山有座何問閣,堯大仙在閣樓裡養了些萬年書靈,書靈的作用不小,常年幫他各處搜刮奇聞軼事、鬼聊怪談。堯大仙還有個厲害的本事,能觀過往三世,亦能料今後三生。

此番前去,是要找出你當年突然失控是否與湮滅有關,倘或有關,就得想辦法將其從你體內除去,以免它的魔性再次牽連你。”

“湮滅....”姽寧腦中忽而閃現一段畫麵,喃喃道:“我與魔尊交手時,他好像提到過。”

她在夢裡聽見過這個名字,當時她正掐住魔尊的脖子,與他說了幾句狠話,他便驚恐地念出這個名字。

懷蒼眸光一震:“你記起來了?記得往日隨我征戰妖魔?”

他激動地湊上前,氣息冷不丁地撲在她麵上,隻輕輕一嗅,便是滿鼻的檀木香。

姽寧微微彆開臉:“隻是時常夢見一些陌生的場景,也不知是不是過往的記憶。”

“還夢見過什麼?”懷蒼緊張地將她睇著。

姽寧搖搖頭:“最多的就是戰場。”她總不能把那幾夜春.夢給交代了。

懷蒼目光一暗,心裡卻矛盾地鬆了口氣。

***

等狸貓和希希回洞,姽寧便說自己決定隨懷蒼去東來山。

希希忙不迭跳上她肩頭:“我也去!”

狸貓在禦空山待習慣了,不願離開,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目送他們離開。

*

走出禦空山,還有三座綿延百裡的山巒阻擋在前。

姽寧實在沒料到,一個能騰雲駕霧的神仙,卻不辭辛苦地帶著她徒步翻山。

起初她忍著沒問,想想自己在洞裡封了那麼久,多走些路也可強身健體。

六天後,姽寧心裡爬滿牢騷。她一邊暗自嘀咕,一邊瞪向闊步走在前麵的男人。

瞧他步伐輕快,猶如帶風,這是在遊山玩水呢!

她心中一動,幾步追上前,道:“我忘記如何駕雲了,你教教我吧?”

懷蒼目視前方,走得又穩又快:“怎麼突然想學駕雲?”

“駕雲又快又輕鬆,腰腿也不累。”姽寧暗示得足夠明顯。

懷蒼側身看向她,即刻對上一雙灼灼發亮的雙眸,正殷勤地望著自己。

“走到山穀吧。”他淡淡說道,轉身繼續朝前走。

姽寧納悶:“他這話什麼意思?”

“是不是要在山穀教你駕雲呢?”趴在她肩膀的希希如是猜想。

姽寧聞言,眼中一亮。

山穀寬敞,當然是練習飛行的好地方。既然他不願主動騰雲駕霧,她學好後自行駕雲就是。

*

等到山穀,看著懷蒼從乾坤袋掏出一棟木屋,變個法,即成房。姽寧傻眼,這人竟連房子也放進了乾坤袋......

“你是打算在這裡教我嗎?”她奔過去,迫不及待想學仙術。

懷蒼指了指木屋:“累了就先歇一歇,養足精力再上路。”言訖,他徑直往屋子走去。

“唉?你不是要……”傳授我駕雲的仙術嗎?

她後半句還沒說出口,他突然停下,微微側身,望著她:“我住東屋,但我們畢竟是夫妻,你若想與我共臥一榻,直接推門進來就是。”

他語氣淡然,盯來的眼神卻幾分銳利,就像提醒她:我們是夫妻,你該有睡一間屋的覺悟。

“您早些歇息去吧!”姽寧沒好氣地努努嘴,轉身就往前方的大槐樹走去。

“仙姑,那兒有池水!”希希突然激動地指著東邊:“瞧!鴛鴦戲水!”

姽寧意興闌珊將那一瞟,池水裡頭果然有一對鴛鴦在遊水。

與她何乾?

她收回視線,一躍跳到槐樹,兩手枕在腦後躺下來。既然給她時間休息,不歇白不歇。

“山穀夜裡靜悄悄,是個鴛鴦戲水的好時辰哩!不去你與仙人....嘿嘿!”希希在她耳邊拱著羞話。

姽寧驀地睜眼,出手如電,將它提到麵前,警告道:“把你齷蹉的思想給我碾碎在腦子裡,一刻也不許放出來!”

希希忙不迭點頭,調侃歸調侃,命最重要。

姽寧將她隨手一扔,希希驚呼著落地,滾了幾道才停下來。

“彆擾我清淨。”姽寧閉眼繼續睡。

希希癟著嘴,委屈地蹲在木屋門口,將身一躺,四仰八叉。

*

夜深,姽寧竟躺在樹上睡著了。

這夜夢境繁亂,全是戰場上的拚殺,她睡得很不安寧。

許久,好不容易從夢魘走出來,姽寧就似真上了戰場,渾身大汗淋漓,緩了半晌才清醒。

她抬手拭去額頭冷汗,這夢做得委實累,貼著肌膚的衣裳都是濕漉漉的。

舉目望去,弦月在西,再過兩個時辰就得天亮了。她起身躍下樹,打算去池中洗去一身汗跡。の思の兔の網の

方踏出兩步,一陣嘩啦啦水聲忽而響起,在寂靜的夜裡尤其明顯,緊接著又是一陣,好似有人在池內玩水。

除了她和懷蒼,附近還有誰?

難道他也半夜跑去洗澡?

姽寧快步走到木屋前,蹲下來,搖晃睡得正香的希希,“希希!醒醒,有事要你幫忙。”

希希身子小,容易潛蹤觀察。

不知怎的,素來淺眠的希希今晚睡得格外沉,任她搖晃也毫無反應。

“哎?”姽寧拎起它耳朵,“你整天掛我身上,怎麼瞧著比我還累?”

待將希希放回地上,姽寧起身去往水池。好在山裡起了霧,她可以潛行在月光未及的陰影下,靜悄悄地往那兒靠近。

行至池前丈把遠,放眼望去,月色下的池水平靜如鏡,未見一絲漣漪。環顧四下,萬籟俱寂,耳邊能清晰地聽見清風拂過枝葉的簌簌聲。

觀察稍刻,確定無礙,她才起身走出陰影,整個人照在月光下。

姽寧蹲在池邊,伸手撥弄池水,即便攪動的幅度大,嘩啦啦的水聲也不至於像方才那麼響亮。

普通人在池中泡個澡,掀不動太大浪花,除非是野獸在池中翻滾。

這般猜測,姽寧不由警惕地抬頭,再次環看周遭,隱隱覺得四周安靜得過於詭異。

忽而,後背不自覺湧上一陣寒意......

“你在找我嗎?”低沉的聲音猝然打破林間的安靜。

這聲音....像極了被囚於血湖之下,她曾夢見的那個男人。

姽寧連忙轉身站起來。

那人就站在五步開外的距離,高大的身軀將本就朦朧的月色遮蔽大半,一身皂色與暮沉的天際渾然一體。如此虛無,仿佛會隨時消失在黑夜中。

他突然抬步靠近,像隻飄蕩的鬼,即便踩在草地,也無半點聲響。

姽寧戒備地往後退,雙腳卻不聽使喚。就似在那個夢裡,被什麼禁錮了四肢,無法動彈。

她慌忙運力,一陣風忽而拂過麵頰,他已站在她麵前。

雲霧恰時散開些許,落下幾縷昏昧的月光,將將照在他臉上,足夠她看清眼前人。

“懷蒼?”姽寧吃了一驚。

第17章 “姽寧.....”他忍不住……

姽寧眨了眨眼:“你的聲音....”

“怎麼了?”他語氣不溫不涼。

姽寧仔仔細細端量眼前的人。他的聲音清透了許多,麵上也柔和不少,瞧著沒剛才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沉感。

“怎麼不說話?”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自始至終沒有為了遷就她的身高而低身,甚至連頭也沒低下半寸。

眸中儘是淡漠無情。

姽寧心中暗驚,這人不是懷蒼……

他又是誰?

是那夢裡出現過的男人?

姽寧壓下惶惑,故作心有餘悸地拍拍%e8%83%b8口:“走路就不能大聲點嗎?剛才光線太暗,還以為野獸出沒。山郊野外的,怪嚇人!”

懷蒼目無波動地將她睇了睇,道:“你以前即便是麵對凶狠的魔族,也不會如此受驚,更何況隻是山林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