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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迸出無數鋒利的金色花瓣,朝她斬去。

電光火石間,殺生佛急忙從幽陰體內逃逸,但他魂魄還被金蓮找到,並被其誅殺。

幽陰那晚受了重傷,調養幾千年才恢複。

燭照沒法根除殺生佛封印在他心臟內的魔性,最後隻能挖出心臟,將其封印在六重天。

***

樹蔭下。

“當初我為續命,以真身離開魔域,打算去往三界曆劫,將業障轉移至曆劫之身。”

“打開通往阿鼻地獄的通道時,恰有一縷魂魄從地獄飄入通道。我助其重獲肉身,並附在她體內,隻等她懷有身孕,我就以胎兒身軀轉生。”

“她便是懷蒼的母親。”

“心魔正是我體內無法清除的魔性所化,由此,我將業障轉移到了懷蒼身上,所以他的力量才會慢慢變弱。直到浮生殺了一千多凡人,業障已暫時不會威脅我的性命,便是我回歸魔域之日。”

聽完,姽寧沉默良久。

她以為燭魔就是魔域的統治者,是不可撼動的存在,怎料他昔日如此波折,堪稱慘烈。

殺生佛怎敢有臉稱自己是佛?他比魔還險惡!

姽寧緩緩將情緒斂於心底,再抬眼,冷不防與他視線相接。

他方才說罷,視線就未曾從她臉上移開,是想觀察她的什麼反應。

“心臟可以裝回來嗎?”姽寧迫切關心這事,因為心臟會影響他的壽命,沒有心臟,他無法抵抗剩餘的業障。

“可以。”懷蒼的回答瞬間點燃她心頭的希望,下一句又快準狠的掐滅希望:“但我或許會被他的魔性控製,他會趁機用我的肉身複活。”

“他還在?”姽寧驚道:“不是被你殺了嗎?”

“他的執念未滅,在魔域飄蕩已久。他等著拿回封印在我心臟內的魔性,再加上一具合適的強大的肉身,就能重生。”

姽寧愁眉緊鎖:“如何才能徹底殺了他?”

懷蒼雙目沉沉一壓:“唯有讓他重生,才能徹底殺了他。”

姽寧錯愕的睜大眼。

她突然想起剛才的夢,此時猜測,那許是殺生佛的執念鑽入她腦中,想要她的鳳凰之身。

姽寧隨即將夢中之事與他道來。

懷蒼聽完,臉色刹那凝重,眼中更是寒光凜凜。

他沒想到殺生佛的執念如此膽大,竟敢闖入這裡。更為警惕的是,殺生佛為何會知道姽寧與他之間的事?

懷蒼沉思時,姽寧也在思索一件事,確切說,是斟酌一個決定。

良久,她嘗試與他商量:“既然要複活他才能徹底殺了他,不如我……”

“想都彆想!”懷蒼瞪去,厲聲打斷她未出口的話。

他的目光幾分凶狠,交織著憤怒和警告,嚇得姽寧緊張的咽了咽,試圖再開口:“不試試怎麼……”

“不會試!”他又直接打斷,仿佛她口裡的話是洪水猛獸,絕不給她說出的機會。

“你把這個念頭,給我徹底摁滅在腦子裡!”懷蒼當真動怒。

他知道姽寧要說什麼,她想用鳳凰之身將殺生佛複活,然後要他殺死殺生佛。

這不等於殺她嗎?

他遲遲不願說出實情,就是擔心會導致他無法預料的後果。

第86章 聽見她得逞的笑聲,他耳朵……

近日, 兩人間的關係好似剛成婚那時。

即便他依舊是那不喜不怒的淡漠神色,並不會表露出昔日那般如膠似漆的夫妻情,更遑論在他眼裡看出什麼繾綣深情。起碼, 姽寧再沒體會到強烈的疏離感。

偶爾,甚至有些小驚喜。

譬如, 晚上睡覺時,懷蒼會直接將她抱去自己的房間,兩人睡在同一榻上。床很大,足夠他們隔開半尺距離。

縱然沒有相擁而眠, 已算是不小的進步。

*

這日, 正值半夜。

姽寧一想到他的心臟便輾轉難眠,索性側過身, 睜眼看著他。

許久未曾在他睡著時,安然的端量他的睡顏。

回想最後一次與他共睡一榻, 是他去凡間曆劫之前。不過二十幾載,仿佛隔了百年那麼久遠。

瞧著瞧著, 手開始不安分, 緩緩伸過去。

指尖之下的肌膚,如秋夜中的幽潭, 格外冰涼。鼻頭、額間, 沒有一處是暖的。

是因為心臟不在身上, 肉身似木, 體骨如石, 所以才沒溫度嗎?

當她的手指正放肆的留戀在他臉頰時,就著櫃上的燭光,竟瞧見他頰邊微微泛紅。

姽寧眨眨眼,他這是害羞了?

當她再仔細確認時, 他佯裝不勝其擾,翻過身,背對她。

姽寧抿唇竊笑,伸手想去戳他後背。

隻聽他一聲無奈的歎氣,威脅道:“再亂動就將你的手綁在床頭。”好似後腦勺長了眼睛。

姽寧想像被他綁住的畫麵,滿腦子充斥他以往懲罰她時,將她折磨得哭饒不休的場景。臉頰一燒,害臊的將手速速縮回去。

一整夜,她老老實實與懷蒼保持安全距離。

次日,回想自己被他嚇得整宿都不敢動,姽寧調侃道:“怎麼感覺我們兩的日子活回去了?不像老夫老妻,卻像兩個初初有好感的小年輕,情未深,愛尚淺。”

聽起來是開玩笑,可她的失落全寫在臉上。

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懷蒼以為這幾日所做,已經努力的表達要與她繼續維持夫妻關係。

聽她所言,心中尋思一番,便發現症結所在——他多次在姽寧嘗試親密的接觸時,要麼委婉的拒絕,要麼直接避開。

看著,的確像是抗拒她的觸碰。

但懷蒼著實有苦難言....

他並非抗拒,暫時不敢去觸碰。

前段時間,他試圖接納自己身為懷蒼的一生,並將其視作此生最為重要的經曆,感情也在悄然轉變。

起初細水長流,不過三五日,便如湍急的溪流。

他逐漸明白家人的意義,在他一成不變的情感中,衍生出從未有過的歸屬感和對將來憧憬的安定感。

他甚至暗自規劃——等取回心臟,消除殺生佛,一切塵埃落定,就親自去三界將南辛接過來,一家人安居在與世隔絕的魔域。

懷揣著這番願景,他才知自己並非無情無愛,隻是因希望渺茫,才從不奢求。

在魔域,又有誰能從深潭泥沼中將他拽出來,隻能自己拚命的爬。

姽寧是鳳凰,是這世間至熱至陽之物。她隻要扇動翅膀,便能揚起熊熊熾熱的火焰。

鳳凰之火足以探至深淵,照耀穀底,任憑他周身被黑暗壓得沉重,她也能一層層撥開那帶血的灰霾,將絲絲縷縷火光送達他麵前。

前幾日,每次等她睡著後,他會悄悄將她擁在懷中。她身上的溫度就像出雲的朝陽,暖暖得令他安心。可他卻覺不夠,這點汲取,無法驅散積壓多年的陰暗。

以至於他想將她牢牢抱緊,揉入%e8%83%b8口。

那一刻,壓製許久的感情猶如衝潰堤壩的洪濤,頃刻將他吞沒,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舉止。

他驚然發覺自己對她的渴求,猶如山崖之下蜷縮在陰影中的雜草,渴望那普照萬物的太陽。

他沒有心臟可以控製並調解情緒,一旦將感情釋放,情緒出現巨大波動,體內殘餘的魔性就會趁機反噬。

說到底,目前的他根本無力化解‘懷蒼’對她日積月累的感情,過於厚重。

這對姽寧而言,極其危險,對整個魔域也很危險。

因為日月交彙在即,他一旦被魔性侵占意識,從而失控,後果不可計量。▂思▂兔▂網▂

在心臟還未取回、殺生佛還沒徹底消失之前,他怎敢心無旁騖的與她親昵無間。

懷蒼思來想去,又不願再度令姽寧傷心,便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隻要在他承受範圍內,他不會再冷硬的拒絕她的接觸。

姽寧很快察覺到他的變化。

自打她說過兩人‘情未深,愛尚淺’,之後不論她如何試探,他都不會將她推開。就算夜裡,她慢慢挪過去,從他身後擁著他,他也不會拒絕。

即便他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

懷蒼對她的縱容,令她幾度以為二人情深未變。她也越發貪心,繼續得寸進尺。

但姽寧並沒忘記有個橫在他們之間的分歧——他的心臟。

當她誤以為,懷蒼對她的縱容足以讓她重新提及此事,她見到的是他倏然冷厲的目光。這才明白,他的心臟是不可試探的禁區。

她握住他的手,嘗試撒嬌:“你先聽聽我的想法,再決定可以嗎?”

他仍斷然拒絕,且在她第二遍提及時,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大有暴風襲來的前兆。

姽寧被他的眼神懾得心頭一惕,隻好將話悉數咽回去。

是以,時光看似平靜流淌,但這輕鬆的表象之下,是姽寧越繃越緊的心弦。

她明白懷蒼不希望她卷入危險之中。但他越是如此抗拒,越說明他預計到了不可挽回的後果,才會阻止她涉足此事。

殺死殺生佛,或許遠比他所說的還要棘手。

許是以命取命。

***

這日,懷蒼要帶百靈去二重天。

他有意希望百靈掌管二重天的諸多妖獸,百靈正嫌無事,便接下這個活。她當大王當習慣了,雖說二重天不如妖界大,總歸還是個妖王。

隻等懷蒼離開,姽寧即刻出發,去找幽陰。

見到幽陰,她開門見山問及懷蒼的心臟。

幽陰先是詫異,而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拒絕回答。

姽寧一再追問,也撬不開她嘴。

姽寧急得有些惱火,質問:“你也想一輩子活在殺生佛的陰影中,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嗎!”

幽陰被針紮似的,兩眼大睜,猛一個激靈。

姽寧的話瞬間勾起過往那段不願回想的記憶——那日殺生佛以吞食她的魂魄來威脅燭照,經受的痛苦曆曆在目,仿佛剛剛發生。

幽陰後背靠著樹乾,手掌不斷摩挲手臂,借此緩和情緒。

姽寧看出她臉色不對,便陪在一旁,默然等著。

良久,幽陰垂下手,終於鬆口:“師兄舍棄自己的心臟,將師父的魔性連同心臟一並封印在六重天。沒人能打開六重天的結界,隻有師兄的佛珠可以,或許你的力量也可以強行衝破。”

姽寧暗暗記著,再問:“沒拿回心臟,他會怎麼樣?”

幽陰雙腳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她目光落向姽寧,交織著恐懼和心痛。

“師父帶給他的業障太過深重,他佛體早已有損,性命差些不保。三界曆劫轉移業障,才逃過一劫。可他無心,佛體就不完整,又如何繼續抵抗業障和魔性的雙重侵蝕。”

“師兄也不知自己壽命幾時終止,許是明年,許是明天……”

幽陰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猛的砸在姽寧頭頂,砸得她眼冒金星,腦中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