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類，有機器人，還有一些熟悉的麵孔：何疏香、何之湄、林薇月，以及在安陽城跟舒曄搶何之湄人頭的黑衣男子。

會堂的座位，坐著一半人類、一半人造人。主持台上有人正在發表講話，舒曄努力去聽，卻聽不真切，聲音和視野都被特意模糊處理，根本無法得知會議內容，也無法從唇形推斷話語內容。

發表講話的人抬頭看向下方人造人的座位席，他笑容可掬，這次說的話舒曄聽得一清二楚：“在座的諸位對身體的新係統適應得怎麼樣？係統經過X元素的升級，難免出現不兼容的情況，有異常一定要及時彙報。”

下方響起整齊劃一的應和聲，都說適應得很好，沒有異常。

“既然適應得不錯。”那人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那……明天就開始執行任務吧。”

場景一轉。

一處布置溫馨的住宅內，一名女性倒在血泊裡，梨木色的發色被血液浸成暗沉的深色。

一名人造人男性跪在屍體旁，他伸出手去觸碰女人的臉頰，指尖顫唞。

林薇月癱坐在血泊旁，表情空白，如同夢囈般的喃喃：“爸爸，媽媽她……？”

畫麵變換。

比之先前寬闊的大會堂，這次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室，開會的人除了那幾個熟麵孔，還有另外的人。

會議室裡兩撥人拍桌子大吼、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場麵極其混亂，不像在開會，更像要打群架。

最後，林薇月暴怒之下的高分貝嗓音震懾全場——“我就是離開主城，死在外麵，也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汙！”

尾音剛落，畫麵倏而破碎。

碎片重組，這一次舒曄看見的是青年時期的成天羽。

成天羽額角不停的冒冷汗，嘴唇泛青，仿佛中毒已深的模樣。

他被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死死壓製在地，有人摁著他的頭貼在地麵上，成天羽慘白的臉頰被迫與大地親密接觸、跟沙石互相摩攃。

成天羽有氣無力，掙脫不開束縛，隻能嘴裡胡咧咧的罵著些不乾不淨的話：“你們他媽的……”

“綁回去。”一個冷淡的女聲從後方傳來。

壓製著成天羽手腳的一名白大褂往後看了一眼，他還挺有地位，因而直呼來人的名字：“李長瀾，你確定？”

李長瀾被人馬班子護衛在中心點，她朝成天羽走過去，四周的人立即為她讓出一條路。

李長瀾近距離打量了成天羽片刻，神色是萬年不化的冰雪，她冷冷淡淡的說：“我確定。一個感染X十七小時、神誌清晰的半屍化者，正好拿來做實驗。”

濃霧彙聚，掩蓋了接下去的事情。

[我看出一些門道來了！這是回憶殺！是不是！興奮.jpg]

[青蔥年少版的翊哥羽弟敏妹都出來了，不是回憶殺能是什麼。]

[嗨呀，好氣啊，翊哥被打成那樣，我心疼得吐血]

[這些是發生末世前的事情吧？]

[槽，所以羽弟是感染X病毒的時候，被那個叫李長瀾的女人抓走植入芯片了？？？]

[mmp，甘霖娘，李長瀾不是人！還我羽弟小可愛！！]

[QAQ心疼翊哥嗚嗚嗚，吹吹不疼啊]

[我翊哥為什麼要經曆這樣的磨難，看著都疼，爆哭TAT]

[李長瀾是誰？新的大boss嗎？嘶，每次我斷網都能錯過重要劇情，氣到昏古七]

[隻有我一個人注意到“X元素”嗎？跟末世的“X病毒”撞名字撞得很微妙啊]

[樓上，我也……嗯，正在腦補一百萬字錯綜複雜的劇情中]

[我靠，大會堂那裡，那個人說的話！明顯是、是人造人聽憑人類差遣的吧？我覺得信息量好大！！！]

[附議樓上！同覺得信息量好大！X元素升級係統、還開始執行任務。而且台上那個人笑得好可怕……]

[林薇月麻麻死掉的畫麵竟然也有Σ( ° △°|||)︴林粑粑快要崩潰了吧？]

[可惜沒看到林爹的正臉，不然主播以後還可以提前提防一下這位大伯。哼哼，至於那個大壞蛋李長瀾，我已經記住她了！害我羽弟的討厭鬼！]

濃霧聚集，久久未散。舒曄在白茫茫的霧氣中靜待許久，久到他以為這個夢境出現bug時，濃霧才緩慢的淡去。

舒曄回到最初的場景，他身處無數棟銀白色高樓建築之中。他一抬頭，看見前方不遠處巍峨大氣的建築的掛牌。

中-央城研究院。

第69章

“中-央城……研究院。”舒曄喃喃自語, 重複了一遍這個名稱。

舒曄環顧四周, 清清冷冷的，這個城市靜謐而冷淡。

舒曄歎息一聲：“主城啊……”

這裡便是由搖光城、開陽城等七大副城拱衛的主城, 中-央城便是主城的實際名稱。

畫麵突然泛起陣陣漣漪, 水紋般的波動以中央城研究院為中心蕩漾開來。

畫麵倏而平靜，接著喧鬨聲響起，怒吼與尖叫混雜，還有爆炸的轟鳴，簡直要震聾耳膜。

舒曄轉身朝聲源處走去，他拐過彎後, 看見這條街道上, 有兩方人馬正在交手。

一方是異能者，一方是機器人。

異能者們借助兩旁的建築作為掩體，手中各色異能接連放出, 在空中劃過絢麗的色彩。

而機器人……

舒曄的瞳孔一縮。

機器人一邊提臂掃射異能者, 一邊改變站位，露出後方被緩緩推近的一個大型物件。

——激光武器！

異能者們自然也發現了這個恐怖武-器，他們內部騷-亂了一陣, 隨後鎮定下來。

幾個異能者貼著牆根悄悄行動, 在眾多同伴的掩護下鑽進兩旁的樓道裡。

街道上雙方沒有停止互相開火，舒曄等了幾秒鐘, 在高高的樓頂上看見了那幾個異能者的身影。

他們沒有猶豫，義無反顧從樓頂跳下去，踏著同伴淩空凝結出的泥土階梯或是冰塊, 不斷的改變方位，最終一頭摔進眾多機器人包圍著的

機器人們開啟了防禦罩，想要把人類擋在外麵，卻礙於當前防禦罩的弊端啟動機製，晚了一步。待防禦罩展開時，隻把一個異能者擋在防禦層之外。

天地間恍若靜了一刻。

下一瞬——

“轟——”

血肉碎末與機械零件四飛。

舒曄頭皮發麻，不自覺退後了一步。

FFF888呆若木雞：“人、人肉炸-彈？你們人類都這麼社會的嗎？”

舒曄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是‘他們’，‘們’字裡麵可彆包括我，我很惜命的。”

場麵一時間更加混亂。

舒曄明明離得很遠，可是有人的說話聲卻近在耳邊，所說內容清晰的鑽進舒曄的耳朵裡。

那個人歎息：“升級後的激光炮比之前完善很多，三個以內的四級異能者不能徹底摧毀。不過還好，能損壞就足夠了。”

有淩亂的聲音響起，舒曄扭頭看去，看見有大批人馬正朝這邊急急趕來。

雲霧彌漫，漸漸把周圍的景象籠罩掩蓋起來。隱隱綽綽的，模糊不清，唯有麵前的方寸之地，清晰可見。

有兩個人在舒曄麵前交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咬牙切齒，%e8%83%b8膛因壓抑怒氣而劇烈起伏：“林平生！你徹底瘋了！這都是東城區的人類！你竟然對他們下手，你還記得從前你是怎樣保護他們的嗎？”

“你竟然跟李文同流合汙殺害人類！”男人恨恨的說：“你女兒林薇月還有一半的人類基因，怎麼，你要不要也殺了她？”

“白宴。”被喚林平生的男人心平氣和，甚至還笑出了聲：“你現在的樣子，真像從前天真的我。”

“肮臟的物種不需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等你發現人類貪婪的真麵目，你也會向我們倒戈的。”林平生氣定神閒的說，“林薇月好歹是我女兒，雖然她現在翅膀硬了，跟我對著乾，但也輪不到你來多嘴。”

“哈哈，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有人從迷霧中走過來，加入兩人的交談之中。來人說：“李文怎麼了，怎麼跟我李文一起做事就是‘同流合汙’呢？”

李文拍了拍白宴的肩膀，壓低聲音說：“白宴啊，我和平生就等著咱們三聯手的那一天呐。你說說你，平生都不幫人類了，你怎麼還去幫呢？”

“給白宴成長的時間吧，我從前還不是白宴這個樣子。”林平生唇畔的笑意加深了些許，像是嘲諷，又像是輕蔑，“白宴，‘L’的大門為你敞開，歡迎你隨時加入。”

一個高挑的身影從霧氣中緩緩走來，李長瀾的麵容出現在舒曄麵前，她站在李文身後，說：“父親，已經封鎖消息、清理現場。今天的事情不會泄露一絲風聲。”

“長瀾，你做得很好。”李文大笑起來，臉上滿是讚賞和驕傲，他不忘攀比女兒、紮林平生膝蓋一箭：“平生啊，要是薇月是長瀾這個樣子，你得少操多少心啊。”

林平生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雲霧中又是一個人靠近，正是天璿城那位黑衣男子。李文見到他，臉頓時拉了下來，嗬斥道：“天天遊手好閒，李韞，你多學學你姐姐。”

李韞？！

電光火石間，舒曄腦子裡飛快掠過一個念頭。

濃霧迅速將這幾人的身影淹沒，談話聲也隨之消弭於耳。

半晌過去，白霧沒有任何動靜。一回生，二回熟，舒曄老神在在站著等待雲霧再次散開。

X。

舒曄將這個字母放在唇齒間細細咀嚼著，腦中梳理著剛才的所見所聞。

這些不停轉變的畫麵乍看之下淩亂而沒有章法，仿佛隨機顯示。可細究之下，能發現有一條線索，串聯起了首尾。

是什麼線索呢？

就是X。

X元素的X，X病毒的X。

——這是末世的源頭。

是一切磨難背後的真相。

舒曄笑了起來，眼中閃動著狡黠而深沉的光，他對FFF888說：“我明白這個夢境的意思、也明白那個編織夢境的人的意圖了。”

FFF888想不明白這些事意味著什麼，聽見自家宿主這樣說，他高高興興道：“你明白就好啊。”

[主播主播，你笑得好雞賊耶]

[胡說，什麼雞賊，這叫勝券在握的笑容，跟我念，勝！券！在！握！]

[讓我捋一捋。第一點：李文是李韞、李長瀾的爸爸，林平生是林薇月的爸爸。李長瀾幫助李文對付人類，但是林薇月站在林平生的對立麵幫助人類。]

[第二點：李文跟林平生一起殺害人類，白宴在阻止他們。林平生從前也是保護人類的，現在變得厭惡人類。]

[第三點：林薇月是人造人和人類生的。唔……這個“生”或許不是我們以為的“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