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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榮府敗落,也是不易。賈芳在京中借住在姑媽探春家中,過去的繕國公府如今已經變為了定襄侯府,賈芳選入庶吉士之後,除了賈非、林是兄弟見過了,還有其他親戚也都讓他認全了。

姑媽家的定襄侯世子石磊和弟弟石碭、二堂姑家的表哥郭陽和表弟郭和,小堂姑家的表弟盧修等等。說來小堂姑惜春的丈夫,正是賈芳表姑父賈琰的同科、榜眼盧伯殷的弟弟盧滿,正在翰林院任侍讀,是當世書畫大家。

而賈芳的婚事,早在上京之前就被母親囑咐了,若是師長願意為他做主,就聽師長的。薛寶釵知道,以目前她的交際圈是無法為兒子擇一好妻的,若是京中親戚們肯幫手、或是座師看重賈芳,為賈芳做媒,她兒子就還能有出頭之日。

最後因為親長們的緣故,賈芳被會試座師盧伯殷做媒,娶了長樂長公主的孫女、梁實的第二個女兒梁思。梁實的長女梁燕,已經嫁給了定襄侯長子石磊,賈琰在聽說這門婚事的時候,不由得想起宋代嶽父宰相、女婿宰相,幾家互為姻親大聯歡的景象。

等到賈芳成婚之後,林是才被皇帝賜婚,小林翰林被選中為清河公主司徒易的駙馬。

當時黛玉還擔心兒子不高興,沒想到她兒子完全不擔心仕途,反而興高采烈的表示日後可以專心學問了。林是一直覺得家中不能隻讓哥哥賈非一個人撐著,可他對琢磨仕途又沒多大興趣,隻想順其自然,如今真的做了駙馬,倒也是各得其所。

回到現在,司徒闊之所以這麼擔心,就是因為女兒與林正則成婚兩年才有孕,景初皇帝一直擔心女兒和女婿沒孩子。林家隻有林是了,若是沒有孩子,雖然可以用“林家原本子嗣單薄”敷衍過去,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可公主本人也不會高興。

但如今有了孩子,皇帝又要操心會不會平安生下來,他來來回回的轉圈,高亭在旁勸道:“陛下,太子不是已經過去了,您放心,太子一定會看顧好公主的。”

司徒循聽說之後縱馬就往公主府趕,他所想不錯的話,如今人都該在那裡。

賈琰和黛玉從來都是留出餘裕時間,不急不慌的入宮,可這一次剛要走就聽兒子林是打發人報信:公主要生了!

黛玉原想讓賈琰自己入宮,她留下過去看看,免得隻有林是在那,又不能往產房去。可賈琰不願意自己入宮,而且他也有些不放心,這是林是頭一個孩子呢。賈非都倆兒子了,林是膝下尤空,他們做父母的其實很擔心。

“林先生!”司徒循大步走來,他是往這兩府常來常往慣了的,門子都習慣了皇太子往公主府來。

黛玉驚道:“太子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沒有,”司徒循笑道:“阿易生產,我怕那幫人跟進來亂哄哄的吵著她,都在外頭呢。先生,我已經叫太醫跟著過來了。正則呢?”

“被他父親帶去書房了,”黛玉看著赳赳青年:“你也快過去吧,留在這裡也不能進產房,一會我叫太醫過來,有什麼信都叫人告訴你們,去罷。”

司徒循還是走到窗邊,大聲道:“妹妹,大哥來了,你放心,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比什麼都重要,知道嗎?”

裡頭嬤嬤出來拜見太子,說公主讓兄長安心。司徒循又留下貼身太監守在門口,若有不妥趕緊將太醫帶進來,然後稟告他。安排妥當才告彆黛玉,司徒循自去了林是的書房,黛玉看著他的背影轉身也進了產房,孩子們果然都長大了。

“娘,”司徒易抓著的婆母的手:“我一定能生下孩子。”公主也是頭回生產,如今看著都要哭了。

黛玉趕緊給她擦乾眼淚:“好孩子,千萬不能哭,孩子一定生得好,還得是平安生下來。你也好。孩子也好,彆害怕啊。”

她就一直坐在這裡陪著兒媳,當年孫筧生產的時候,有自己的母親陸微陪著。可公主的母親早就去世了,黛玉一直心疼她,不讓她陪著她也不安心。

書房裡不止有賈琰、林是這對父子,還有賈非和賈暖,聽人通報說皇太子到了,賈暖就躲在屏風之後。這位靜安伯府的千金如今也到了待嫁之年,隻是賈琰和黛玉夫妻倆翻來覆去,都沒找到合心意的女婿。雖然賈伯衡一向的態度都是,過不來不要勉強,可以合離。

可是兒女婚事,若是能過得好,誰會希望兒女沒事離婚玩。這又是他們夫妻的小女兒,從心底說賈琰也想多留女兒一段時日,何況這孩子雖然懂事,可對男女之事還跟個孩子似的。壓根沒有什麼害羞啊、回避啊之類的心情,賈暖姑娘壓根沒想嫁人這回事。

賈暖想的清楚,成什麼婚、嫁什麼人,當爹娘的女兒、兄長們的妹妹多舒服。她和嫂子們也處得好,三個人時常在一起讀書,大嫂雖然要學著管家,可她們家的賬目清晰,多數事情還有舊例,也不會占用很多時間。

小賈姑娘很清楚,除了他們家,其他人家的媳婦可未必能做的這麼輕鬆。

幾個男人一直在書房等消息,司徒循就怕有人來報說公主生的不順……可現在這樣,也不說生的順不順,也不說公主到底生了沒有,就這麼枯等真是讓人心焦。

賈暖已經從屏風後頭偷溜出去了,憑借著性彆優勢試圖混入產房,卻在門口被二嫂慘烈的叫聲嚇退了。慘白著小臉,也沒回書房,一個轉彎去了大嫂孫筧那裡。

孫筧正在檢查兩個兒子的功課,外頭傳來:大姑娘來了!

“公主不是要生了嗎?”孫筧趕緊將人帶進屋:“我要過去,娘說讓我看好兩個孩子,有她在就行了。阿暖,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難看,難道!”孫筧臉色一凜,賈暖這才回神。

“大嫂彆擔心,我沒事兒。”賈暖長喘一口氣,好一會才道:“嫂嫂,你那個時候生恕哥兒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孫筧疑惑的看著這個小妹子,什麼樣啊。賈暖做了一個撕心裂肺的表情,孫筧撲哧笑出聲:“咱們是女人啊,隻要有孩子要生產注定要經過這麼一回。彆擔心了,喊的聲大不要緊,隻要胎位正,孩子一定能平安生下來的。”

唉,賈暖想起之前聽說的,有戶人家的媳婦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不幸,心情實在低落。孫筧為了讓她緩緩,乾脆將兩個兒子寫的“墨豬”字給她看,姑嫂兩個評論孩子的書法,算是轉移了賈暖的注意力。

其實從陣痛開始到現在才一個多時辰,大家太擔心了,所以覺得時間過得無比漫長。

估摸著宮中開宴的時候,公主府中傳來消息,母子平安。書房中、正房中的男男女女都鬆了一口氣,隨即高興起來。司徒易太累,已經在產房裡睡著了,黛玉命人將地方收拾乾淨,親自抱了小孫子出去給男人們看看。

司徒循也放心了,幾個男人湊在一塊去看自己新鮮出爐的兒子/孫子/侄子/外甥,司徒循假惺惺的客氣一下,還是第一個抱了新出生的孩子。這孩子生下來就張開了眼睛,左顧右盼好像真能看見什麼,胎發有一寸多長,司徒循雖然早就做了父親,可妹妹的兒子不同尋常,他高興極了。

不過也沒忘了孩子的親爹,司徒循將外甥交給林是,看林正則手忙腳亂的捧著長子。林仙郎高興的嘴唇發抖,哆哆嗦嗦的和父兄說道:“爹、大哥,快看這孩子長得多好,我兒子啊!”

司徒循道:“有此大喜,不過也晚了,伯衡大人與林先生也不要勞動,我回去給父皇報喜就是了,老大人覺得如何?”

“這很好,都依太子。”賈琰毫無意見,這種大宴會參不參加沒什麼大不了的,皇帝更不會追究。

司徒循這才離開伯府,縱馬回宮,宮門口卻遇上了一列車隊。車馬都顯得黯淡,家仆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司徒循過來,眾人跪迎。他騎馬入宮門,下馬的時候隨口問道:外頭那是哪家的?若是父皇重臣,離得遠些,來得晚了,也不要太苛責,讓他們進來吧。

守門侍衛低聲道:“殿下,那是忠順王家的車隊。”°思°兔°在°線°閱°讀°

司徒循臉色一變,馬上改口:“那就讓他們在外頭等著吧!”太子冷笑:不要讓他們走,就說你們去問問,拖著他們!

守衛侍衛自然是聽太子的,他們敢將人攔下就知道皇帝和太子都不待見這家人,當年忠順王指使人彈劾如今的靜安伯、通政使賈銀台。陛下猝不及防之下隻好讓賈銀台在家等待調查,後來才為賈銀台洗清罪名,雖然滿朝都知道忠順王誣告,可他畢竟是宗室,當時宗室裡剛剛經曆了平安州風波,皇帝不欲興大獄。

可自那之後,忠順寵愛日漸,雖未被削爵,可誰都知道,這位親王的爵位肯定傳不到下一代了,將來怕是連韓王都不如。

而皇太子幼年曾受教於靜安伯夫人,靜安伯又是大公主的老師,忠順王真是得罪了兩代帝王,再無翻身之日。

酒宴之上,皇帝看著自己的長子走進來,忙讓他來到跟前,皇帝低聲問道:“你妹妹?”

“母子平安!”太子一臉笑容:“還等著您給小外孫取名字呢!”

哈哈哈,宴會眾人看著皇帝突然大笑出聲,奇怪的看著對方。皇帝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才大聲道:朕的長女,清河公主誕下麟兒,這是朕和太子的大喜事!

等到諸人上前賀喜完畢,皇帝就對坐在自己下手邊的太子道:“阿循,賈伯衡在通政司多少年了?”

“……兒臣記得是前後有快二十年了。”司徒循回想道:“伯衡大人當日丁憂,後來您讓他去了國子監,再後來又回了通政司。”

景初皇帝慢慢點頭:“是啊,明日,朕打算讓他離開通政司。刑部尚書致仕,朕想讓他先做刑部右侍郎,主管刑部。這次你監國,正好讓他留在京中輔佐你。”

司徒循克製著喜悅,低頭恭敬道:“父皇安排極好,兒臣謝父皇大恩!”

景初皇帝慢慢點頭,想著明日召見賈琰告訴他這件事,最緊要的還得給自己小外孫想個名字。

殿外開始燃放煙火,皇城之外,靜安伯府,賈琰和黛玉肩並肩站在院中欣賞著煙花。長子一家在其樂融融的用晚飯,次子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中,而小女兒在書房整理母親的書稿。

在最高點炸開的煙火,見證著這種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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