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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嬌俏,鬢角已有些許斑白,但是這盤好的發間卻簪著一朵不算出眾的布花。唯一算得上特殊的,那就是它很新,似乎剛買不久。

季閒珺看著看著,忽而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從桌上的木簍裡撿出一雙筷子,收起那身高不可攀的氣場,語氣懶洋洋地無甚威懾力。

“老板娘,彆看我這樣,我可也是餓了一早上了,如今腹中饑餓,可盼著您和您家郎君施展手藝,慰藉我這空蕩蕩的五臟六腑。”

老板娘被這直白的話逗笑了,在搭話之前,她一直以為這位貴客會像是拐角陳家公子那樣難伺候,不想是個這般和善的人。

灶台前頻頻扭頭看向這邊的男人見自家婆娘笑得眼眸彎彎,情不自禁鬆了口氣的模樣可不曾逃過季閒珺的眼睛。他笑嗬嗬地跟這位略帶風韻的娘子搭起話來,說的不外乎是那些個家長裡短的小事,然後說著說著,老板娘不禁自得地誇起自家男人的好手藝。

小娘子挑起眼尾,眉目忽然多出了一股如畫的曼妙。

“不是我誇口,我家男人的餛飩可是整條街上做得最好的。您沒見在冬天,排著隊來吃的人那才叫一個壯觀。一碗一碗的,供不應求!”

“白嫩嫩的餛飩個個漂在湯裡頭,上頭撒把蔥花,薑皮,一碗喝下去,從裡暖到外,您沒看過那些人的模樣呢,舒坦到骨子裡嘍!”

季閒珺一下一下地點頭聽著她說,中途冷不丁地說道:“娘子發上的頭花是您男人新買的吧?”

老板娘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扶住鬢發間那朵顏色過時的粉色布花,笑容一下子變得羞澀甜蜜。

像是他們這樣的小本生意,一文錢都要精打細算,諸如此類的簪花首飾,哪怕模樣過時也要個兩三文,對他們這些一天賺不了幾個錢的小民小戶可是筆大開銷。然而老板娘頭上的花既然是她家男人給買的,可見平民夫妻的恩愛統統體現在不經意的小事上麵。

季閒珺笑意加深,一般情況下,識趣的人一定不會再就著小夫妻的私房話追問下去,可是季閒珺不是,他麵不改色地在老板娘端上餛飩後語氣輕快地道:“原來是這樣嗎?我還以為這是你從死人頭上摘下的花。”

剛剛嬉笑怒罵,唱念做打的老板娘收起了那副樣樣俱全的模樣,猶如一個出戲的戲子,精湛的演技連不自知流露出的情深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出戲之後,她也恰到好處地維持住了“角色”的特點,又表現出了自己的內在。

以至於即使心裡再怎麼愕然,眼底也僅僅是飛快閃過一絲詫異,表情不變,輕描淡寫地瞥了另一頭的“自家男人”一眼,她壓低聲線道:“你是怎樣看出來的?”

季閒珺道:“娘子你沒發現嗎?這副精心製作的打扮可是有兩個致命的缺陷,”他一麵說,一麵用白色的湯勺盛起碗裡漂著的餛飩,吹吹涼,送入口中。

肉丸經過手打彈牙鮮美,肉汁衝過唇齒流向喉嚨。一如她介紹的那樣,是難得的平民美食。

假的“老板娘”臉色數變,眼裡驚疑不定,怎麼都想不出自己這副打扮到底哪裡出了錯,會被人一眼看出了破綻去。

待到季閒珺慢條斯理地填飽肚子,碗裡的餛飩從一開始的數不清個數,到個個可見,老板娘終於不甘心地問道:“到底是哪裡的失誤?”

“在說這個之前,我要先知道你是誰。”季閒珺放下湯勺,理所當然地向她挑挑眉。

偽裝成老板娘的女人怔忪不過半秒,十分嫌棄地從袖子裡抽出一條洗得乾乾淨淨的白手帕扔了過去。

“窮矯情,”

季閒珺接住手帕擦乾淨嘴,方從容道:“你的易容十分高明,連以往會被忽視的手掌,脖子,耳後都有好好偽裝,但是你忽略了一點——頭發,與眼神。這可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處理到位的地方。一名貧家女子為生活所苦早早白了頭發,那發尾與根部又怎會保養得宜,光澤正好?你可能想過用假發,但是死人的頭發枯燥沒有生氣,怕是在和我對上之前,會先被深愛妻子的丈夫發現,你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的頭發偽裝,但是還是露出了馬腳。”

女子在季閒珺開口之後下意識摸摸頭發,恍然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什麼,然後用一副奇異的表情看他,直等到他說完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那麼眼神呢?我自問將一名妻子的眼神偽裝得十分到位!”

季閒珺將剩下的幾個餛飩吃完,再把湯頭一飲而儘,手帕用來擦嘴,最後他才道:“你是誰?”

女子的眼神一下子不耐煩起來,但還是克製著不表現出來,甚至從夫妻中的丈夫角度看去,也隻會以為自己妻子和客人正相談甚歡,為此甚至還吃了兩口小醋。

“你這般能耐,會不知道我是誰?”她刻意壓低的聲線透出絲絲魅惑,仿佛一層一層蜘蛛網網絡住男子的欲念,平白構築出絕色女子的幻想。

季閒珺眼神清明在誘惑中不見動搖地看著女子,女子見自己的魅力毫無作用,頓時氣不過地說道:“你特意離開那二人難道不是來找我的嗎?”

季閒珺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淡定摸著腰腹。

“我說了,我是來吃飯的。”

女子眼角抽[dòng],雖是氣惱可還是想知道自己賴以依仗的易容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頭發的缺處她認了,但是他居然說自己最為自豪的眼神並不完美,這可是尊嚴問題,不說個明白她可是會氣到殺人的!

似乎是明白眼前女子誓不罷休的態度,季閒珺低低歎了口氣,好脾氣到會讓原隨雲冒出冷汗。他居然真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表現得就像是個被美色所迷的愚蠢男人,任由美人蛛將自己連骨帶肉吃個乾淨。

“你的眼神非常好,可以說你真實地呈現出了這名女子生前的模樣。”

女子冷哼:“那你為什麼會看出不對來?”

季閒珺縱容道:“自然是因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即使有深愛的丈夫在側,又怎會不多看兩眼在下這副皮相呢?”

女子一愣,一愕,一時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她為了避免泄露自己對這個人的注意,刻意收起眼中對他的在意,沒想到反在這處跌了跟頭。

“你這人莫不是有雙金睛火眼,不然怎得眼神這般厲害?”

季閒珺:“可能是因為在下對人心稍微有那麼兩分研究,所以眼睛這種暴露情緒的部位,也很難說不熟悉。”

他說起話來氣定神閒,似乎無論是謊言還是真話都能一並說出,攪得人分不清頭腦,辨不出真假。

例如此刻,女子就特彆想不通他這算是謙虛還是自大,猶自撇撇嘴,鬱悶地說道:“敗在這方麵,難說是我輸了。”

季閒珺繼續自己和氣的人設。

“那你想怎麼樣?”

女子眯起眼睛,並指成劍,指影如蓮花般飛快摸過季閒珺的臉頰,聲音則捏成一束,不是老板娘沙啞微憨的聲線,而是柔情得好似池中蓮花,曼妙得如同紗下胴體,若隱若現地展現出無窮魅力的嬌%e5%aa%9a女音。

“今夜子時,城外湖邊,我以真麵目待你,望良人也能以真麵目待大娘我。”

接著不等季閒珺說什麼,衝他眨眨眼睛,轉身向著朝這邊兒頻頻投來視線的攤主走去。

模樣樸實憨厚的男人上身穿著麻布的褂子露出□□的臂膀,黝黑的皮膚下肌肉結實,麵上是下層貧民在生活中磨礪出的粗糙,看起來不是多麼細心的人,但是卻願意記得妻子的生辰。

至於季閒珺為什麼知道今日是某人生辰,看一眼被放在灶台旁邊的草簍裡不小心露出來的兩個雞蛋就知道了。

大城市裡還算到處能見到的雞蛋,在這種小城鎮可是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回的葷腥。像是攤主這樣的家境,會留下兩個放在草簍裡不動而不是拿出去販賣,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做長壽麵時壓碗底製造驚喜用的。

他想這點,那個偽裝成人家妻子的女人一定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敬天之名的來曆,是其他界主敬而遠之的意思,但是季閒珺半點兒不覺得自己招人嫌棄。

季閒珺自信道:那是本座懶得理他們。

然後季閒珺對平民一般比對有力量的人態度好,畢竟是為君之人。‖思‖兔‖網‖

季閒珺: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讓本座舍身飼魔呢。

咳咳,科普到此為止,因為季閒珺背後有個蠻宏大的世界,背景有需要稍稍補充一下,然後這期結束,請等下期,麼麼噠!~

深水,長評,各加更一章,長評千字起步,少於千字的都不能算長評,抱歉啊,這是 規定我也沒轍,小萌物多多加油,麼麼噠!

加更我會在V後統一處理,請大家期待哦!~

第7章 公孫大娘

夜半湖聲是山澗表麵遍布的石縫中滲出的流水,涓涓細細的一股一股,衝刷過深色的山壁,卷著落葉和上流飄下來的野花,打著旋的落到湖心。

樹梢上懸掛的月色在恰好的時機灑落岸潭,波光粼粼的一麵,恰如女子梳妝用的銅鏡,尤其是正好有個美人在這幅天然的美景中沐浴,其形色間展露出的風情,怕是能令任何一個赴約的男子色授魂與,不知今夕夢裡,身往何處去。

季閒珺到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美人豐肌秀骨,肩形半露,如雲秀發藏起雪白的頸項,半遮半掩間露出的皮膚吹彈可破,澄澈的湖水更是將迷人的另一麵悄然裝入懷中,無形中表現出的勾引最是撩人血氣。

“良人,你不知女子梳妝的時間總比約定好的要長嗎?”

不多時,悅耳的水聲中便傳來一聲幽幽控訴,宛若女子嗔斥著情郎。

季閒珺收回確認天色的視線,不解風情的說道:“可我並未來早。”

湖中女子的聲音一頓,再傳出來的聲音總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等著!”

水聲忽而劇烈響動,伴隨飛濺的水花,一道人影從湖中快速竄出來,纖纖素手向著掛起衣物的方向一招,粉紗裹身,視野緊跟著便是一花,眼前那塊顏色砂白卻怎麼看怎麼和四周環境突兀非常的岩石上憑空多出一個人來。

一人長的岩石表麵經過風吹雨打,原先的棱角早已被磨成圓潤的形狀。

女子赤摞的腳掌踩在上麵,反而因岩石的堅硬顯得它玲瓏秀氣,就連那一顆顆粉嫩可愛的指甲蓋上懸著的水珠,也因這番對比,有了彆樣驚心的魅力。

讓看的人啊,恨不得伸出舌頭貪婪的勾走每一滴水分,再握緊腳踝,順著那雙緊緊並攏出一條誘人縫隙的長腿窺看到神秘妙處。

逢水半透的紗衣勾勒出不盈一握腰肢,豐滿的%e8%83%b8脯則大大方方的坦露出來,隨著紗衣的摩攃,逐漸有兩處形成凸起。

而這般模樣,卻賦予她奪魂攝魄的魔力,猶如黑暗中的妖精,調皮的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