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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飛揚。

“喝!”

“哼!”

“啊——!”

店老板大聲吼叫,可仍不能阻止內力侵入臟腑,楚留香的一掌擊碎他的脊骨令他再無站立的可能,原隨雲的一掌則打碎他的生氣,使他那身憑空得來的力氣散於無形。

兩人發出斷喝聲伴隨轟然倒地的身影結束這場莫名開始的戰鬥。

光塵在畫麵平靜下來之後飛舞,落在每個人的衣角上,連帶著畫麵也安靜下來。

嚴人英掙紮著支起身體,不顧滿身狼狽的自語道:“結束了?”

“看起來是的。”

全程都在保護受傷的師弟師妹,以至於壓根沒受多少傷的馬秀真起身去遠處把孫秀青扶回來。

這個時候,原隨雲,楚留香,季閒珺圍著店老板站好,不遠處還有個冷眼旁觀的宮九緊盯著這頭。

楚留香暗暗警惕,蹲下`身拍拍倒地後立刻恢複原樣的茶樓老板,看他一開一合的嘴唇,皺眉說道:“他好像有話要說,”說完低下頭,將耳朵緊貼在老板唇邊。

茶樓老板嘶啞著嗓子,全然不改他來曆的神秘與邪性,陰森森的冷笑道:“你們會死,你們都會死,哈哈哈哈……哈哈……啊……”狂笑之後,不等吐出實情就氣息全無。

“……”楚留香緩緩抬起頭,衝原隨雲搖搖頭,“他死了。”

原隨雲表情不悅,“麻煩的家夥,臨死也不留下點兒線索。”

“他有留下,”楚留香仔細檢查過老板屍體後嚴肅道:“他的身體毫無內力,肯定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緩慢挪到這邊兒來旁聽的峨眉四秀發出驚呼,葉秀珠不敢置信道:“他剛才哪裡像個普通人!”

季閒珺瞥眼這個和其他人比起來傷勢最輕的小姑娘,嘴角笑意忽而玩味。

楚留香沒注意到這點兒,自顧自解說道:“他確實是個普通人,甚至毫無外家武功的修煉痕跡。”

“那麼能做到剛才那種程度的,不外乎藥,毒,蠱。”

原隨雲篤定道:“是蠱吧。”

苗疆五毒,蠱生萬物,有奇蠱可弄出這等效果來不奇怪,奇就奇在對方主子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實力從封閉的苗人手裡弄到蠱毒?

“季閒珺你早注意到這點兒才告訴我們計劃已經泄露,我曾不明原因,因為當時我確認周圍不曾有除我們以外的活人,但是我卻忘了,店老板也是活著的,而且身份特殊,我們還會故意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因此忽視了蠱蟲這等詭異的通信手段……”

原隨雲深深看向他,“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計劃不會成功!”

季閒珺笑著回視這兩個天賦卓絕的年輕人。

“失敗也是一種鍛煉。”

原隨雲抽[dòng]眉梢,楚留香見勢不妙迅速轉移話題,“不知季公子您是怎麼看出店老板身懷蠱毒的?慚愧啊,我曾確信他身上不曾有過異物,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想到會漏下至關重要的這一點兒。咳咳,慚愧,慚愧,難道身中蠱毒的人也有能讓人分辨的特征?這難道也是您剛才所說的,看,說,聽不成?”

提起這個,在場人無不好奇的投來目光。

那可是蠱毒啊!神秘至極的蠱毒啊!

要是知道怎麼辨彆和預防,這手段留著傳家都夠了!

在中原一向沒有好的辦法處理苗人那些摸不著套路的手段。

連宮九都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詫異的盯著季閒珺看。

關於自己一下成了目光焦點這回事,季閒珺好笑的挨個看回去,弄得他們訕笑的訕笑,裝無辜的裝無辜,搖搖頭,倒真有幾分老爺子的寬容。

“你們啊,我可不是靠看發現的。”

孫秀青急切道:“是什麼?”見識過蠱毒的力量後,相信沒有人會對此不好奇。

季閒珺道:“說白了,蠱毒也是異物,是人體多餘的那一部分,隻要對人的身體足夠了解,通過內力探知到蠱蟲的存在並不奇怪。”

眾人無不嘩然,先不說了解人的身體,那可是經年老大夫也不一定辦得到的。至於通過內力探知體內蠱蟲,這點兒武林人倒是能做到,可是他們敢說了解的也就是自己,有些年紀輕的連自己都不了解。

單說一個話本裡麵寫到的傳功,為啥動手的全是內力深厚,經驗豐富的前輩高人?也不光是劇情需要,更多的是因為內力消耗的程度對自己和對彆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究其根本,在經驗豐富的高人眼裡,沒人的身體是完全一樣的,所以多出來的內力全被用來探路確保安全,剩下的才是傳功。

之所以對象多是前輩高人,除了內功深厚與否的差距,還有經驗問題,就和老中醫比年輕的大夫更讓人相信一樣,不僅僅是觀感上的差距,經手的病患也是需要擺出來的實績。

再之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兒,越是上年紀的武林高手,越會深研醫術,這仿佛某種必然,但是能辦到的始終是少數。

所以季閒珺一開口,大半人都傻了,這要求苛刻的簡直放眼江湖能辦到的人選也不過鳳毛麟角。

嚴人英抽搐著嘴角,滿肚子腹誹。

“說的好像你一個沒比我們大多少的年輕人能辦到似的,要是不想說,我們也沒有人逼你。”

他已然把季閒珺說的話當成信口胡謅,但是孫秀青突然想到之前季閒珺說的話,她眼神幾經變化,終於決定找機會要問上一問。

然而這話聽在其他人耳朵裡,對方究竟是不是信口胡謅,楚留香和原隨雲卻比誰感觸都來的深。

前者是見多識廣,在遇上能人異士時第六感比女人都準確,後者則是親眼看過季閒珺是怎麼一掌拍出一座冰島的。

說他有辦法隔空取物,原隨雲都能眼也不眨的信了,何況他剛才做出的解釋也還沒非人類到迂夫子大叫一聲荒謬的地步。

不過這副深信不疑的樣子落到宮九眼裡,這可就大不一般了。

宮九也是聽說過蝙蝠公子名聲的。

作者有話要說:

在群裡和人玩遊戲,然後我出了一個問題,青蛙的孫女是誰。

嗯,我現在問問你們,青蛙的孫女是誰?

第13章 隔山打牛

相比較起原少主的名頭,蝙蝠公子無疑是純粹的噩夢。

正如原隨雲曾說過的那句話“要絕對黑暗”,這副名氣本質就是除黑暗以外再無他物。

宮九一直以為原隨雲必會憤世嫉俗,必有無匹傲氣,必會心比天高,可這些猜測種種最終都在收到消息得知原隨雲落海,蝙蝠島覆滅,絕對的黑暗也被名為楚留香的光掃蕩乾淨,他在譏諷嘲笑之餘,不免生出些許歎息來。

或許是同為黑暗之人的唏噓,或許是同為不容於世之人的感慨,亦或許他們本就是不完全的非人。

穿著白衣,打扮比誰都要乾淨以至於乾淨的近乎潔癖的宮九,骨子裡的厭世,至今為止也就他師傅一人看出來過。

可看出來又能改變什麼呢?

像是無名老人那樣的人豈會將一個弟子放在眼裡,何況這弟子在他手裡一直是枚棋子。

這點兒宮九心知肚明,可正是心知肚明方不解眼前這個原隨雲。

他看起來如同自己一般被桎梏,但桎梏他的人是誰呢?如同自己的師父無名那般強大嗎?

不知為何,宮九打心眼裡覺得,像是他們這樣的人,若無純粹的武力,他們一定是不服的。

因此他不明的正是原隨雲看似不桀下的馴服,那是正在被馴養的征兆。

原隨雲本在和楚留香討論此事內情,像是敵意的目光他從來不陌生,但是一束比敵意更加炙熱的視線落到他身上,他不可能遲鈍的做視而不見的姿態。

平靜的扭過頭,發尾掃過腰帶,鬢角沾染光塵,他之相貌是頂頂的貴氣,正如那些人說的,溫文爾雅,才貌雙全,一等一的好兒郎。

但單看外貌,宮九也不差,原隨雲是世家公子的溫文娟秀,是字裡行間浸滿水墨的柳體行楷,那麼他剛勁筆直的身形,一絲不苟的外貌,就是顏家書法的大成之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

若不是被這“富貴”的偽裝拖累,宮九和原隨雲同台對擂,在結果出來前,真心看不出誰勝誰負。

然而即使還沒真正站在敵我的立場上,小小的比試也已經從眼神間較量起來。

分明一個人坐沒坐樣,站沒站相,吊兒郎當,紈絝子弟的風頭比誰都來的盛,另一人落落大方,言行舉止頗有林下風氣,但這兩人偏偏誰也不讓誰。

不知不覺,就連張英風等人都察覺到這兩人間古怪的氣氛。

嚴人英張張嘴,仗著自己內傷沒好,也沒注意收斂音量語氣古怪的道:“他們兩個比什麼呢?”

張英風動動嘴角,沒等他開口,楚留香低咳一聲,坦然的拉住走神不知想什麼的季閒珺過來。

“季公子,你應該負責吧?”

季閒珺揚起眉梢,忽略這提問的不明所以之處,單看此人拉住的位置,他嘴角挑起,姿態從容道:“楚香帥在向我求教還是討債?”

拽人袖者分人衣,說的再通俗些。

分桃斷袖。

楚留香的臉一下子綠了,訕訕鬆開手囁嚅道:“我這不也沒彆的意思嗎?”

季閒珺道:“然,負責一詞事關重大,輕易說出口正是你的不是。”

“我的錯,”楚留香舉手投降,“看在我老老實實認錯的份上,季閒珺,季大公子,你看我們這都陷入瓶頸了,可否給出幾條線索?”

季閒珺眼帶笑意,攥在手裡的玉扇轉了個花,扇麵荷花風水微動,白綢波光粼粼。

“你怎知我這裡有線索?”

楚留香厚著臉皮扔出一詞,“直覺,”接著臉皮更厚的討好道:“這正好說明在我心中季公子您比誰都來的可靠。”

季閒珺悠閒丟出一語,“原隨雲在的時候你可不這樣。”他邊說邊看向沒把注意力放在這邊兒的人,然後趁著他沒下意識看過來前收回目光。

楚留香摸摸鼻尖,狡猾道:“世人已將我倆放在宿敵的位置上,我總不好在他麵前丟臉。”

季閒珺聞言搖搖頭,“還真是年輕的煩惱。”

快三十的楚留香不好意思的收下這個評價。

然而這時還是一頭霧水的幾個人終於忍不住了,馬秀真眼神奇怪的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表情不妙到楚留香也跟著露出歉意的神色。

“你!和他們關係不錯?”

楚留香看向身前多出的那根手指,該說馬秀真女俠沒有拔劍還是多虧之前並肩作戰的福嗎?

“我和季公子關係不錯,和原隨雲亦敵亦友。”

抓住機會立馬拉上關係可能是浪子的本能。

季閒珺下意識挑起眉梢,心中想著,按照楚留香這廝的性子沒直接把我說成他朋友,是因為原隨雲?

其實這是季閒珺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