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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被打擾。”

季閒珺不知帶有怎樣的心思說完這句話,然後停也不停的徑自走進去。

楚留香一愣後緊跟過去,幾步追上後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閒珺看他一眼:“你去過大沙漠嗎?”

楚留香點頭:“這並非是個秘密,我確實去過沙漠。”

季閒珺:“感覺怎麼樣?”

楚留香不需要回想都能記起沙漠裡麵遇上的危險。

季閒珺輕笑一聲,不去看他陡然變得難看的臉色,淡然的眼神始終沒有露過這一路行來所看到的任何一樣事務。

楚留香回神後追問道:“這是何意?”

季閒珺不答反道:“沙漠裡生存的人是怎樣的?”

楚留香:“……狡猾,奸詐,為了生存他們會比狼更懂得隱忍和殘酷。”

季閒珺:“不覺得這點兒和‘大沙漠’很像嗎?”

楚留香麵露所思。

季閒珺追隨那不多的痕跡遠遠綴在原隨雲一行的後麵,步履悠閒,卻一舉一動自有方圓。

楚留香曾親眼看到他是怎樣以接近毫厘的距離避開一窩枯葉中的毒蜘蛛,也看見他是以怎樣擦身的距離不曾驚動樹枝上掛著的一條青蛇,他仿佛背後長著眼睛,腳下長著眼睛,全身上下都長著一雙眼睛,對這座森林再了解不過。

可是這樣一個人卻道:“事物存活的久了,它們就有了靈魂,這靈魂龐大無比,即使是自喻為萬靈之首的人類,和它們相比也渺小的不值一提。”

說道這裡,他掀開一簾生長的過於茂盛的樹枝,一隻顏色火紅的蛾子飛到空中,落下的鱗粉黏到一隻說不出名字的蟲子上,然後這隻蟲子從樹葉上滑落,頓時死得不能再死。

季閒珺卻因為這一簾密集的樹葉擋住這劇毒的粉末,安然無事的走到前麵去,楚留香看得簡直要驚為天人,但他可不敢學季閒珺,小心翼翼略帶幾分狼狽的避開可能留有毒物的地方追上去。

恰好季閒珺也正好繼續說道:“如此龐然的事物,大沙漠是,這座森林也是,越是往樹林腹地去,越會遭到排斥,排斥越強,危險越多,像是之前的毒蜘蛛,青蛇,如今的飛蛾,這座山並不歡迎我們。”

“……”

楚留香沒接話,一副不解其意的樣子,季閒珺也沒打算讓他懂,畢竟隻有自己能看到山的靈氣迅速在上空聚集,以觀氣角度講,前方不祥。

不過他會怕嗎?

想也知道不會!

所以季閒珺半點兒沒告訴楚留香繼續往前走十有八九會九死一生,背影看起來反而更高大了。

楚留香看著他,陡然生出濃濃的安全感。

為香帥點蠟!

先掠過後頭這一對由季閒珺營造出的清閒假象,就說原隨雲這頭,從接觸到人開始,一重疑惑便不由解開,然後等到馬車停下,接引人引他入林,再通過特殊步法走出陣法,眼前忽而煥然一新。

深山老林裡修建一間江南風格的莊園,你說這奇不奇怪?

原隨雲:“這……”

接引人麵無表情:“請。”

原隨雲隻好收起疑惑,跟在對方後頭一路上不曾看到半道人影,院子裡的假山怪石,曲徑流水卻像是隨時可冒出人來一般布置幽靜。

“到了,”接引人停下腳步,在一間屋室前避讓開來,平凡的臉上無一絲波動,“主人請您進去。”

原隨雲眼一沉,沒露出絲毫破綻彬彬有禮道:“多謝。”

接引人無動於衷,然而等他跨入門扉,身後傳來不大的一聲悶哼,他立刻轉頭,但房門已經無聲閉合斷掉後路。

緊緊拳頭,原隨雲麵不改色的轉過身,表情愈發沉著的繼續向前走去。

即使他早有想過事情不會這般簡單,但還是沒想過直到見到人為止,他居然什麼都沒有遇上!

千方百計引他前來的男人就站在對麵,但原隨雲卻不敢輕易說清自己心緒,實在是對方穿著打扮倒是矜持合身,但麵上一張三角形黑巾欲蓋彌彰之意儼然無從忽視。

短短時間內心念百轉,原隨雲麵帶謙虛微笑,令人如沐春風,“你就是請我來的人?”

“明知故問。”

這男子半點兒不客氣,雄厚的男音故意捏的極細像是頑童一般語氣輕浮刺耳,“你既然來見我,就該知道這世上隻有我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東西?

原隨雲心裡滿是不屑,但與這等人虛與委蛇恰好是他的長處。

深藍色長袍的年輕人容姿矜貴,眉目間具是溫和,一不小心會使人下意識忽視掉那雙墨眸深處的殘酷無情。

原隨雲在蒙麵人眼裡是蝙蝠公子,他便不會墮了這份虛名。

冷冷的一聲譏諷笑意慢慢從嘴角擴張到整張臉上,原隨雲合上眼睛是蝙蝠的狡詐,睜開眼睛是無爭山莊少主的無雙。

這時他以睜開眼睛的蝙蝠姿態處事,那麼想也知道會和曾經的兩段時期不同。

他乾脆利落把季閒珺拉下水,眼也不眨的說道:“你既然監視原某許久就該知道,跟在原某身旁的人可有著本公子不得不服氣的本事。”

此話說的十分大膽,但原隨雲就是敢賭!賭蒙麵人對季閒珺抱有顧忌!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蒙麵人不滿的轉過身,冷哼道:“你倒也敢說!”

之前從微末處查探出的線索,是他說出這種話的底氣,不過在蒙麵人表態前一切還是未知,現在原隨雲在心裡不由鬆口氣。

蒙麵人有所情緒波動這正代表自己不再那麼被動,他也能更方便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想到這裡,原隨雲心念一轉,淡淡道:“好說。”

蒙麵人猛地轉回神,一雙森冷的仿佛毒蛇般的眼睛停在他身上。

“看來你的眼睛雖然好了,但實際有眼無珠,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講話嗎?”

原隨雲:“哦——”神色自若的緊兒,“我以為我在此是因為閣下要展現自己的誠意?”

心懷鬼胎的人互相試探,刀光劍影統統融入到這話鋒之中,彼此間施加的壓力統統飽含深意,必要時候這便是“利益”!

蒙麵人不出所料的笑了起來。

原隨雲不動聲色的想,笑的真難聽。

嘶啞的像是刀鋸木頭的刺耳聲音,這蒙麵人作為幕後反派的表現還真是分外儘責。

蒙麵人僅僅露出來的一雙眸子森然陰霾,他招招手,兩個同樣麵無表情模樣平凡的人抬進來一具“屍體”。

原隨雲低頭一看,眉頭皺緊。

蒙麵人很清楚他為何會是這個表現,因為這恰恰是他把屍體弄到這裡的原因。

“看到他了嗎?”

原隨雲不快甩袖,冷聲道:“閣下這是何意?”

“這是誠意!”蒙麵人低聲冷笑道:“在這座森林裡我就是神,沒有神做不到的事情!”

原隨雲不帶情緒道:“包括殺了他?”

蒙麵人再一揮手:“抬下去。”

那兩個人沉默的將生前是自己同事的屍體抬走。

原隨雲表情會那麼差,是因為這具屍體正是之前的接引人,剛才的感覺果然沒錯,門合起來的時候,這個接引人就死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思╩兔╩在╩線╩閱╩讀╩

煩躁的摘下腰間扇子,本是秋季很少有人會像是季閒珺那樣擺動折扇這等夏日納涼的巧物,可架不住有人成天這麼擺弄,不知不覺原隨雲居然也養出心煩時把玩扇子的習慣。

手心舒展開的白綢扇麵上被人用各種字體寫下原字,或大或小,排版亦是不規則,扇子背後則一麵空白,有待後續填補。

原隨雲當著蒙麵人的麵把它拿在手中,肢體中不經意泄露出的小動作無形中減低對方的防心。

試問一個情緒滴水不漏的人,和一個情緒隱隱會受周邊事物牽引的人誰更值得警惕?

原隨雲走的恰恰是第二條路子,蒙麵人若是不曾多想還好,若是多想,則更有益於自己繼續立足。

一旦想到此處,原隨雲不免想起來時季閒珺單獨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下意識收緊的指節扣在扇骨上,十分之動心。

季閒珺給他畫下好大一張餅。

他說:“所謂的正道是什麼?是沽名釣譽?是義薄雲天?所謂的邪道又是什麼?是作惡多端?是兩麵三刀?不,都不是,正邪有如陰兩儀,舍陰而求陽?不可取。孤陰不長,獨陽不和,陰陽相和方使歸一,正邪也是如此。你若因一方棄了另一方,不用我說,你當前的處境就知道自己曾經是多麼蠢。”

在此之後他又說:“你原來的雙重身份有利有弊,我也就不多說了,現在我隻教你一招,用不用隨你。”

“以邪治人,以正取勝,以人道兼濟天下。”

這等於變相教他怎麼把殺手組織拿下,原隨雲銘記在心!

然後蒙麵人就發現這個本該為自己手段所攝的蝙蝠公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陡然多出那麼一絲幽深來。

有點兒冷,但肯定是錯覺!

對自己十分有自信的蒙麵人冷冷笑道:“你可以選擇歸順我,不然他的結局就是你的!”

原隨雲笑而不語,扇子輕搖,數個原字若隱若現。

蒙麵人有種陡然失控的不安,但他畢竟也是掌握一門組織數十年的梟雄,缺什麼都不會缺威逼利誘的手段。

原隨雲很快便再次聽到他重複:“我在這裡是神,你確定要挑戰神的權威?”

“裝神弄鬼,”原隨雲眉宇凜然,風姿過人,蒙麵人看的心中生喜,他想找的正是這般人物,語氣頓時愈發強硬:“你不信嗎?你還是不信嗎?”

麵對對方咄咄逼問,原隨雲覺得自己也該適當的示弱一下來誘引出更多信心。

心隨意動,蒙麵人不及思索更多,乍見原隨雲笑容和煦,好似一縷清風拂過河麵,帶來清爽的氣息。

“您的本事我已然見到了,但是其他的……恕原某眼力淺薄還沒有看見。”

蒙麵人眯起眼睛:“可以,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的本事我也要看一下。”

原隨雲:“哦?”

蒙麵人:“如你所見,我並未蒙上你的眼睛。”

原隨雲看過去,正好蒙麵人眼露奸邪。

“蝙蝠公子不需要蒙上眼睛,睜開眼睛的無爭少主也有用處,比如說可以留下信息引你的那些同伴上鉤,我相信由蝙蝠公子親自送他們一程,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寂寞。”

“……”原隨雲收攏手指,神色不動,倒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蝙蝠公子是邪道中人,黑暗中本就是他的地盤,這句是暗指也是實際,曾是瞎子的原隨雲就算蒙上眼睛記住路線也不難,所以用這等無用的舉動施展誠意其實是必然,之後則是惡意滿滿。

睜開眼睛的無爭少主歸屬正道,如今即使有歸附之意也有臥底之嫌,所以不蒙眼睛的手段也是在給他留信的機會,哪怕這一路上根本沒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