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如何,他們也不清楚。
昨天家裡還來了兩三個人,說是先生請回來保護他們安危的保鏢,但先生從來做事都會與夫人進行商量,請保鏢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不跟夫人說一聲?
打電話過去,先生也愣了一下,隨即便認下來,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哪兒是什麼保鏢,分明是被其他人請回來監視他們的人!
“夫人,要不要出去逛逛街,散散心?”
形勢愈發緊張,現下對陸家非常不利,陸夫人已經好幾個月沒出門。
現在有了這保鏢,出去有人看著,說不定會好一點?
陸夫人掛著淚,搖頭:“外麵不安全,就在家裡麵呆著,彆做多餘的事情,這時候不添亂,就是最好的。”
劉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你怎麼跑過來了?”見祁調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左手上,陸子淵也舍不得自己的小粉絲過於擔心自己,便試圖開口轉移注意力。
“導師室就在菜市場旁邊的居民樓裡,我看到直播就跑出來了。”祁調儘可能放緩語氣,舒緩著跟陸子淵說話。
一個人的語氣能影響其他人的情緒,陸子淵聞言微微一頓,忍著痛微微笑起來,這笑看起來倒像是真的有兩分放鬆下來的輕鬆:“是嗎,那還挺近的。”
“對,裡麵挺寬敞,跟上一次的不一樣,陸老師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嗎?上一次是不小心闖進去,這一次我的活動範圍好像隻能在這個菜市場裡麵。”
“沒事,咱們節目下播之後去。”
二人一個坐在地上,一個蹲在他麵前張開手護著他,一句一句緩緩聊起來。
周圍的人後知後覺,陸子淵的知名度不算高,但祁調可是巨星!
外麵的廣告裡,橫幅裡,各種招牌上,多多少少都會有祁調的身影!
他們看不出來陸子淵是明星,祁調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隻是這人一來就蹲在陸子淵麵前,他們沒好上去說話,這等了一會兒,見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聊起來了!
才驚訝的跟周圍人交換信息:“這是那位大明星不?”
“瞧著像是。”
“哎喲喂!這大明星長得可真好看呐!”
“就是就是!”
還有人去問跟陸子淵關係比較好的小老頭:“哎,老板,你跟他認識,那你見過這位大明星不?”
小老頭也驚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剛剛這小子哪兒是找不到自己的偶像?分明他自己就是那位明星?!
不過這明星是不是長得有些磕磣?難不成現在化妝術真的已經到那麼出神入化的地步?相當於易容術?
小老頭對旁邊的人搖頭:“沒見過。”
又研究起陸子淵臉上的妝。
隔壁廣場裡,賈衫還帶著自己的第一視角直播間,故意在一個路人麵前露出自己的真容,有個小朋友指著他:“媽媽你看!那個大哥哥戴耳釘!”
小朋友他媽晃眼一看,就拉著小朋友走,還狠狠道:“你可不能學!你要是敢打耳釘,我就打你!”
小朋友一臉不情願跟著他媽走了。
賈衫的暴露無人在意。
賈衫:...淦尼瑪!臭女人,老古董!
那小朋友的媽媽正好又轉過來,剛好看見賈衫的表情,拉著小朋友走得更快:“快走!彆看了!”
給嚇得不輕。
第四十七章
120過來時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陸子淵坐在地上依舊疼的腦袋發暈,卻還強撐著不想讓麵前的自己的粉絲擔心。
祁調一刻也不敢離開,對著他各種聊天轉移注意力。
陸子淵被幾名護士抬上救護車,祁調扒著門跟上去,同時跟跑過來的小周與梁宇道:“你們留下,警察來後幫著做筆錄。”
又看了眼正被抓著的瘦高個,眉眼一壓,冷聲:“他手裡的魚拿過來,保存證據,人跑了,你倆明天也不用來上班!”
說完便火速坐到陸子淵旁邊,正想再安慰兩句,卻見陸子淵軟噠噠的躺著,脖子歪在一邊。
祁調瞳孔緊縮,當場聲兒都變了!
“醫生!他怎麼回事?!”他相碰又不敢碰,一雙眼睛都在瞳孔震顫!
蔣老師緊隨他上車,剛上來就看見祁調眼神裡的驚懼害怕,惶恐不已,急得像是淚水都憋不住一般,他驚得不敢說話,好像此時在他麵前說任何話都不太妥當一般,被醫生催著坐下之後都還心有餘悸。
隨即才看見躺著的陸子淵已沉沉昏迷過去,忙安慰祁調:“隻是痛暈過去了!”
祁調聞言再次看向陸子淵,果真見陸子淵額頭的冷汗如同下雨一般刷刷直流,即便是昏迷過去,也依舊在疼痛。
他心裡才好受兩分,卻依舊有些呼吸不穩,坐在凳子上,一動不敢動,看著醫生給陸子淵檢查。
蔣老師與祁調相熟一些,對祁調的印象一直處於溫和有禮客套的形容詞上,在這個空間裡待著,似乎有些多餘,祁調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那種,緊緊盯著陸子淵,時不時會跟著醫生檢查的動作露出疼痛的眼神。
蔣老師垂下眼,他還是第一次見對方這麼失態。
陸子淵再次醒來時,入眼皆是白色,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也有花香味,旁邊的床頭櫃上,擺放著兩束玫瑰,紅豔豔的,嬌嫩欲滴。
陸子淵:......
vip病房門口,祁調一個人坐在那兒,低頭用手撐著腦袋,身形頹廢。
上救護車看見陸子淵那一瞬間,祁調心都涼了一下。
那麼鮮活的人,剛剛就躺在救護車的床板上,渾身無力,如果不是那不停冒出的冷汗,祁調甚至沒法說服自己讓自己正常站立。
祁調家裡麵是做小生意的,生意不大,家裡麵的父母也還夠不上談論身價兩個字。
他現在也就是一個小富二代。
祁調小時候家裡窮,沒錢,父母為了供他讀書,開始貸款做生意。
他那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放學回家後,坐在大門口搬個板凳寫作業,有時候寫著寫著,他爸媽就攜手回來了,然後擼一把他的腦袋,溫柔問他餓不餓?今天學校裡麵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他便會笑著給他們講學校裡發生的事情,還有老師誇他聰明。
他爸媽便會笑著誇獎他真棒。
隨後帶著他回屋做晚飯。
可從小學三年級開始,他便不在門口等了,因為那一年家裡的生意特彆好,他爸媽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可家裡的進項也越來越多,他爸媽在市裡買了房,隨即全家搬離小鎮。
祁調在市裡過了兩年的幸福時光。
五年級時,父母再次懷孕,六年級給祁調生了一個小弟弟。
隻是照顧嬰兒事情多,當時請來的保姆不靠譜,嫌他弟弟太吵,給他喂安眠藥,一次兩次沒被發現,保姆的膽子越來越大。
那一天是個豔陽天,祁調小學畢業考試回來,他覺得自己考得很好,回家的路上一臉開心,可回到家裡麵,一點聲音也沒有,明明外麵的太陽特彆大,但祁調進屋之後,隻覺得屋子裡特彆涼。
客廳裡沒人,他放下書包,推開父母的房門。
房內亂作一團,衣服被子枕頭四處亂飛。
他媽跌坐在床邊,頭發散亂,臉上脖子上都是傷痕,他爸也好不到哪兒去,靠在牆邊膝蓋抵著頭,後脖頸那塊兒全是青紫色。
房間裡籠罩著壓抑的氣息。
祁調當時不懂,隻覺得害怕,小小出聲:“爸,媽,我回來了。”
聽見祁調的聲音,分彆坐在兩處的大人緩緩抬頭看他,那四隻眼睛死寂著,一點波瀾也無,毫無生氣。
門口的男孩兒被他們的表情嚇得死死扣住房門,嘴巴微張,喉嚨裡像是卡著什麼東西,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思▽兔▽網▽
安安靜靜。
窗外的汽車聲滴滴響,烈日透過透明玻璃窗戶毫不留情的攻擊著他們這間屋子,窗戶的位置仿若有什麼東西滋滋作響,屋子裡的冷意一點不散。
小孩兒強撐著不知從何處來的懼意,戰戰兢兢:“爸,媽?”
女人緩緩轉頭看向臥室床邊的小嬰兒床,嘴角似笑非笑,聲音都連不成片:“小寶在叫我,你們聽,小寶在叫我,他在叫爸媽。”
聲音虛虛的,明明屋裡沒有風,但不知道為什麼,女人的聲音就像是被風吹散一般,絲絲縷縷,像是一根根細細的線,揪著小孩兒的嗓子,發出急促的斷斷續續的嗚嗚氣音。
女人臉上的五官在這一刻,像是全都離她而去一般,極其散亂,極其不對稱,看著讓人害怕又悲憫。她嘴角勾著詭意的角度,看似在笑,眼裡卻又有濃烈的淚意,就是哭不出來。
牆角的男人聞言抬頭,小孩兒這才看見他爸爸臉上的表情與他媽如出一轍,隻是他爸瞧著他媽的眼神說不出的複雜。
男人嘴裡說著有氣無力的話,眼淚刷一下流出來:“離婚!明天就去離!”
女人的眼神從嬰兒床轉過來,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你要跟我離婚?”
“對!離婚!”男人眼神沉默著,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好像不受控製般,機械的重複著。
屋子裡的氣氛壓抑到極致,祁調有點喘不過氣。
空氣在這一刻不再流動,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爸媽不知道在說什麼,他想上去勸架,眼睛一掃又看到那嬰兒床,腦子裡好像瞬間閃過一點清明,對,裡麵還有弟弟,要把弟弟抱出來。
小孩兒的思維一但陷進去,就變得鑽牛角尖起來。
現在回想,祁調也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執著的要去將弟弟給抱出來。
他小心翼翼踩著瓷磚,試圖去抱弟弟,他媽卻一把衝過來!
祁調仿佛知道他媽不讓他碰那個嬰兒床一般,也跟著飛快的跑過去。
手伸進去就要抱,觸碰到的體溫卻讓他僵在原地,如墜冰窖!
“你乾嘛!”他媽衝過來一把將他的手拍開,祁調愣愣站在原地,神情木木的,不敢置信。
他媽死死護在那嬰兒床前,他爸蹲靠在牆邊,眼神無光,視線也不知道看向何方。
祁調透過他媽老鷹護小雞一般的雙臂之下,看儘了她後麵的內容。
小小的嬰兒床裡,他粉雕玉琢般的弟弟閉著眼睛,屬於嬰兒的小嘴唇看起來軟嘟嘟的,沒了以往的紅潤,帶著蒼白,跟他如同複製粘貼的長睫毛在烈日的陽光下在眼角處投射出一片陰影。
他安安靜靜,乖乖巧巧,除了比平時蒼白一點,好像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隨後張著雙手,咯咯咯的笑著或叫著,要他抱抱。
可是他弟弟沒動。
他一點,都沒動。
屋子裡壓抑的氣氛他感受不到,他的說話聲他聽不到,陽光的炙熱他沒知覺。
好像有什麼沉沉的東西壓下來,讓祁調動彈不得。
他已經小學畢業,很多東西都知曉。
祁調麵上露出跟他爸媽如出一轍的茫然來,半晌才從咽喉裡死扣出一個不敢置信的字眼:“弟?”
半大的男孩兒,眉頭緊蹙,沉重的東西壓在他的臉上。
他隻能大口呼吸,才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