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就要跟著我那早死的娘去了。便不去老夫人跟前添晦氣了。”
蕭詠蘭麵上又白了。
這話是她說過的。
隻是那時,隻有她、蕭七桐與已經死了的程敏月在場。
蕭七桐從前性情偏激,憎恨蕭府上下。
因而並不愛將這些話往外說,隻是自己吞咽下去。
那會兒蕭詠蘭可開心了。
她就想瞧蕭七桐將自己憋得吐血,卻還不能與外人道起的模樣。
可如今……
如今她怎麼就說了呢?
蕭七桐吃了兩口那紅棗羹,便瞧向蕭靖道:“我身子乏得很,便不與兄長說話了。”
蕭靖知曉她被退親一事,折磨得瘦了許多。
便點了頭:“去罷。”
蕭詠蘭咬牙出聲:“大哥!老夫人要見她……”
“老夫人近來身子骨也不大好,還是避著些好。”
蕭詠蘭呆在了那裡。
怎麼……怎麼就這樣便結束了?
蕭七桐克死了母親啊!
她更害自己瘸了啊!
父親為何……沒有立時責罰她?
她原本還指著老夫人罰了蕭七桐,畢竟近來外頭的流言,可是將整個蕭家的名聲都壞了,這是老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事。
可現在蕭七桐不去,她又不敢越過蕭靖去抓人。
她一個庶小姐,平日裡隻仗了老夫人的疼愛,與程敏月的勢,方才能欺侮蕭七桐。
而如今程敏月已經沒了,老夫人又不會作出大動乾戈的事,她手底下無可用之人,又能如何?
*****
江舜在佛光寺中住了幾日,待回到皇城中,宣正帝便急忙將他召了過去。
“怎麼好好的,想到去寺裡住幾日?”宣正帝問他。
“做了個夢。”江舜一笑,“說來倒也奇妙,這夢裡有個聲音與兒臣說,兒臣將在佛光寺中,遇著意中人。”
宣正帝隻當他講笑話聽呢,便問:“那可遇見了?”
誰曉得江舜微微抬起頭來,露出那張俊美的麵龐:“遇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是真的戰鬥力很強的,外表嬌弱脆皮不堪一擊,實際……
***
新文新挑戰,寫得不是很順,重新理了理劇情。-3-接下來會正常更新了。
第4章 兒臣喜歡
第二日送到蕭七桐跟前的食物,便有了變化。
食材選用皆是上等。
該蕭七桐的份例,也一樣未少。
蕭七桐吃了兩口,果然比記憶中的味道要強。
可見這食材好與壞的區彆,大得很。
蕭七桐又吃了兩口,忍不住笑了起來。
樂桃被她笑得迷惑不解,問:“姑娘笑什麼?”
蕭七桐抿了下唇:“笑我從前看不清。”
樂桃聽了這話,卻更雲裡霧裡了。看不清?看不清什麼?
蕭七桐上輩子十四歲時,手段有、心智有,卻免不了還帶著一些孩子的執拗、天真。
她厭憎蕭詠蘭的蠢笨、程敏月的陰毒,更憎惡父親的冷漠。但那時她從沒想過,要將程敏月苛待她的事,剖在父親的麵前。因為她不願示弱低頭。
可實際上示弱並非是真弱於彆人。
這輩子,她不過在蕭靖的跟前,隨口那樣說了兩句,便再無人敢來克扣她。縱使其中有一些程敏月身亡下人們不敢再妄為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卻應當是,蕭靖將此事報到了蕭成的跟前。蕭成愛惜麵子,重規矩,又哪裡允得了府中發生下人欺侮瞞弄嫡小姐的事?
她上輩子性情烈,行事執拗,但求結果,不追求過程。
於是以致於,程敏月雖然死了,蕭詠蘭也瘸了。但她同樣沒能過上好日子。她引得滿京城恥笑,隻能蝸居在佛光寺中,剃了滿頭青絲,常伴青燈古佛。
不過兩敗俱傷罷了。
至蕭家滿門抄斬時,也未曾有一人對她心懷愧疚。
這輩子,何不讓自己過得更快.活些?
正逢此時,蕭七桐的屋門叫人敲響了。
“姑娘可醒了?該去老夫人那裡請安了。”外頭傳來的,是另一個伺候她的丫鬟香蓉的聲音。
樂桃皺了下眉,道:“如今繼夫人都沒了,她還這樣殷勤作什麼?她是姑娘房裡的丫頭,卻偏盼著姑娘吃虧。十足蠢貨!”
“將她打發了便是。”蕭七桐懶懶地吃了兩口粥,“你既知曉她是個蠢貨,又何必與她生氣。”
樂桃卻愣了愣,道:“可,可如何打發?”
“我昨日怎麼與大哥說的,你今日便學了說給她聽就是。”
樂桃是個忠仆,但性情卻過於軟弱了,她遇事常想到的是退縮。
蕭七桐想著又吃了一口粥。
……這性子,得磨一磨。
“去吧。”蕭七桐放下勺子,道。
樂桃不敢抗拒她的話,便隻好出去了。
樂桃一邊竭力回憶著昨日蕭七桐的口%e5%90%bb,一邊學給了香蓉聽。
香蓉哪裡見過她這般姿態?
“樂桃,你瘋了罷?縱使姑娘身體再有不適,也該去給老夫人請安才是。”香蓉氣急,抬手指著樂桃斥道。
樂桃心底的怒火騰地叫她勾了起來:“說了姑娘身體不適,你還胡攪蠻纏,倒不知道成了誰房裡的丫頭。你既是個忠心的,何不去守著繼夫人的墓?”
二人正爭著,突地聽人喊了一聲:“大公子。”
她們心下一驚,不由同時轉頭看去。
隻見蕭靖走了過來。
二人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再不敢發一言。
“在主子跟前起爭執,成何體統?”蕭靖冷了臉。
樂桃本有些畏懼,但目光一轉,瞥到香蓉慘白的麵孔時,她反倒是不怕了。香蓉遭訓斥,是活該!
她又不曾做錯事,怕什麼?
蕭靖斥責過後,便不再看香蓉,他轉頭將目光落到樂桃身上:“你們姑娘呢?”
樂桃有些緊張,但還是將昨日姑娘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給蕭靖。
蕭靖皺了下眉,倒也不曾為難,還道了聲:“身子不好,便該請大夫來瞧瞧。”
樂桃點了點頭:“吃著藥呢。”
蕭靖便不說什麼了。
他看了眼屋門的方向,道:“那便歇著吧。”
說罷,蕭靖轉身就出了院兒。
樂桃一轉身,卻見香蓉還死死扶住柱子,麵色仍舊白著呢。樂桃心底突覺一陣快意,連帶的,蕭靖在她心中,都沒那麼令她害怕了。
“你也有這樣一日……”樂桃衝香蓉笑了笑,隨即高興地打開屋門,回到蕭七桐身邊去了。
“姑娘,話我已經說了。”
蕭七桐抬手遞了一碟子酥酪給她:“聽見了,你做得很好。”
樂桃接過那盤子酥酪,愣了下。
從前姑娘從不與她說這樣的話。
仔細一想,從前姑娘似乎並未誇過她。為什麼?
是因為……是因為今日她膽子更大些,真將姑娘那些話學給了香蓉聽嗎?
接下來幾日,香蓉仍不死心地上門來傳老夫人的命令。
樂桃都以同樣的借口阻擋回去了。
又兩日。
樂桃卻再沒見過香蓉了。
“我還當她要接著替老夫人傳話呢。”樂桃不解地道。
蕭七桐轉了轉掌心的杯盞:“前兩日大哥又來了。我便與他說了兩句話。”
樂桃一頭霧水:“甚麼話?”
“我與大哥說,我在病中,少有走動的時候,身邊用不著這樣多的丫鬟。香蓉梳得一手好頭,”
樂桃並未聽出個中含義,還歎氣道:“倒是便宜了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哪裡有她占得了的便宜呢?”蕭七桐淡淡一笑,推了樂桃一下:“下去歇著吧,晚些再送點心來,我再睡會兒。”
樂桃點頭應了,小心地關上了門。
之後樂桃都沒再見到香蓉,還是聽院兒裡的婆子議論起來。
“香蓉如了願,去了老夫人院兒裡,可是聽說啊,她如今隻跟著低等丫鬟做些雜役。老夫人跟前,連半寸地兒都沒留給她呢……”
“難怪在府裡瞧不見她了……”
樂桃聽見這話,不由一愣。
她去了老夫人院兒裡,不該是得了個好前程麼?
如何反遭了厭棄?
樂桃想不明白。
一轉眼,蕭七桐在院子裡休養已有半月。
那日在佛光寺中遇了安王江舜,仿佛成了一場夢。至今她都未再得半點的消息。
若換了旁人,隻怕要失落、難過,又或是方寸大亂、焦躁難安了。
蕭七桐倒是不緊不慢,甚至還有閒情,讓府裡頭的丫頭們,去花園裡挖了兩盆花來養著玩兒。
她沉得住氣,偏有人卻沉不住氣了。
蕭老夫人親上門來了。
她身邊的大丫鬟扶著老夫人進了門,老夫人瞧也不瞧蕭七桐,先徑直走到了堂中坐下。等丫鬟們將茶點送上來了,老夫人方才開口道:“見你一麵倒是難。”
蕭七桐沒應聲,反倒還讓樂桃扶著自己,便要落座。
老夫人一聲厲喝:“我蕭家怎麼出了你這等蛇蠍心腸、舉止不堪的女孩兒!你害死你母親,還有臉享蕭家的供養?”
樂桃嚇得腿一軟,險些跪坐下去。
而蕭七桐伸手扶了她一把,自己依舊穩穩地落了座。
此時,皇宮中。
太監低聲道:“皇上,安王來了。”
宣正帝擲下了朱筆,抬頭看向江舜:“可用過飯了?”
“用過了。”
宣正帝擰起眉:“你可想好了?”
“半月,足夠兒臣想清楚了。”
宣正帝眉頭舒展開,緩緩吐出一口氣:“你是朕的小兒子,你若要迎娶高門之女,沒有誰是不成的。但這個蕭七桐……她的聲名敗壞,京中皆傳她是個蛇蠍心腸、麵目醜惡之人。這樣的人,叫朕如何指婚與你?”
“可兒臣喜歡。”江舜又拜了拜。
宣正帝歎了口氣:“你是個聰穎的,你自幼做下的決定,朕未曾有一次乾涉過……”他頓了下:“朕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當真想好了?非她不可?”
“兒臣信緣分。”
宣正帝無奈一笑:“你呀。你這點倒是似了朕。當年朕遇著你母妃的時候,也正是緣分……”
江舜淡淡一笑:“那父皇定然能明白兒臣的心思。”
“罷了。你既有所求,朕哪有不滿足的道理?”宣正帝傳來貼身太監,“擬旨。”
“擬婚旨。”
江舜便瞧著宣正帝寫下婚旨,隨後讓人送上他從宮外挑選的禮物,這才離去。
待出了皇宮,跟在他身邊的侍衛顧剛忍不住出聲問:“這都過去半月了,那蕭家姑娘會不會等不住了?”
江舜一怔。
不錯,她等得住嗎?
江舜又想起那日見著她的時候,那姑娘五官昳麗,麵上卻透著一絲絲病態的白。
她是那樣的嬌弱。
全然不似傳聞中的凶惡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