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頭常英憋著笑,忙將山雞接過去,道:“哪裡能勞動五姑娘,奴才來處置就是了。”
說完,就拎著山雞走了。
江辰還未來得及用此作炫耀的資本,便眼瞧著手底下的侍衛雙手空空如也了。
偏他還不好去問人要回來。
總不能此時開口說,這幾隻山雞是供所有人吃的。
如此說來,反倒顯得有些寒酸了,豈不反而丟了臉麵?
那廂幾個小太監動作飛快地處理起了山雞。
江辰也隻好乾巴巴地開口:“你們且先烤著,本王再上山尋幾隻野兔來。”
說完,他便又帶著人呼啦啦地走了。
這回的烤雞倒是由小太監們接手來翻烤的。
蕭七桐便專心致誌地在一旁瞧著。
白從彆人手裡掏來的,不吃白不吃。
等江辰回來時,那烤雞正好熟了。
原本打那幾隻山雞,江辰遊刃有餘。可後頭他再跑一趟,心頭未免有些不快,偏生野兔還跑得更快。這一番狩獵下來,江辰便沒了什麼強壓江舜一頭的心思了。
而此時小太監們將那烤雞的肉,小心地切下來,再呈到了蕭七桐的跟前。
蕭七桐卻隻隨意吃了兩口:“這肉有些柴。”
說罷,便不肯吃了。
隨即,她才轉過頭:“建王殿下這樣快便回來了?”
江辰突地有種,這小姑娘耍著他玩兒的錯覺。
可是左右想一想她身上的傳聞,又覺得她應當是個愚笨的人。畢竟若是聰明人,做事便該是不留痕跡的,哪裡會這樣留下話柄容人大肆批判嘲諷呢?
此女行事沒規矩。
偏江舜還極為縱容她。
甚好!甚好!
江辰如此在心頭念了幾句,那被迫多跑一趟青湖山的不快,這才消散了。
撈魚、烤兔肉。
待到食物熟了以後,眾人分食之。
而到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了。
江辰當先動了回城的心思。
女孩兒們也實在不想叫蕭七桐氣個半死了,便也紛紛附和,說該回城去了。
於是小廝丫鬟們收拾著東西。
而貴女們則先一步上了馬車。
蕭詠蘭此時立在人群中,沒有動。
直到她瞧著寧小侯爺的身影,就快要從人群中走出去時,她才忍不住疾步上前。
隻是她腿跛,走了沒幾步,便因為自卑和怯懦,臉紅了個透。
“小侯爺……”她低聲喚。
寧小侯爺聽見聲音,本能地回了頭。
他的目光先觸及了她身上的檀色衣裳,但隨即他便皺了皺眉,連帶的拳頭也攥緊了。
蕭詠蘭並未發現他的異樣,見他緊緊盯著自己,還當他將自己看入眼去了。
於是她抬起頭,臉頰更紅了。
“小侯爺,我、我是……”
我是蕭家的二姑娘。
隻是還不等她將後半句話說完,寧小侯爺突然道:“你不適合穿這身衣裳。”
蕭詠蘭一僵,隨即渾身發顫起來。
第37章 仗著好看
臨陽侯府外, 小廝們遠遠的便見著了寧小侯爺的身影。
“小侯爺回來了!”
他們飛快地迎了上去。
“郡主還在後頭。”寧小侯爺說完,便要往裡走。
小廝們見他神色不大對勁, 但還是硬著頭皮, 道:“侯爺,王妃請侯爺過院說話。”
寧小侯爺頓了下,有些驚訝:“母親尋我去?”
老王妃平日裡深居簡出, 少有尋他們兄妹去說話的時候。
寧小侯爺不敢怠慢, 匆忙往老王妃的院子去了。
跨進門。
寧小侯爺一眼就瞧見了座上的老王妃。
老王妃的鬢發梳得一絲不苟, 身穿褐色衣裳, 她腰背挺得筆直,若是手邊有兵刃, 便仿佛下一刻就要上戰場了似的。
寧小侯爺見慣了母親這樣的姿態,便也不覺得奇怪。
他躬身先見了禮。
便聽老王妃問:“今日你與鴻欣都去玩了?”
“是的母親。”
“見著蕭五姑娘了?”
寧小侯爺渾身一僵。
母親怎麼這麼快便知道了?
“瞧你的神色, 那便是見著了。”老王妃道。
寧小侯爺抿住了唇,不由又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老王妃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後悔了?”
寧小侯爺打了一個激靈,本能地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老王妃頓了頓, 口%e5%90%bb平靜地道:“萬事開弓沒有回頭箭,反反複複, 隻會令人瞧不起。”
寧小侯爺點了點頭,啞然道:“母親說的是。”
老王妃點到即止,顯然並沒有長篇大論教訓下去的意思。
她擺了擺手道:“鴻欣也該回來了, 你去陪她說話吧。”
寧小侯爺應了聲, 轉身出去了。
等出了老王妃的院子, 他在門口頓了好一會兒。
小廝惴惴不安地問:“侯爺不去瞧郡主嗎?”
寧小侯爺搖了搖頭。
回來的路上, 他還想了許多。
想著妹妹為何不同他說,那便是蕭五姑娘。
可轉念想想,他早就該猜到的。隻是他早早先入為主,給蕭五姑娘身上貼了凶惡、毒辣種種標簽,這才從未將她與蕭五姑娘四字聯係起來。
後頭他又想著,該問一問妹妹,要如何取得蕭五姑娘的原諒。
可取得原諒後又做什麼,他也不知曉。
那些紛繁的念頭在腦子裡擠著打了個轉兒,最後都散去了。
母親說的不錯。
萬事開弓沒有回頭箭,反反複複,更令人生厭。
寧小侯爺深吸一口氣。
那便……便當做那日,他並未見著妹妹帶回來的朋友吧。
小廝悄悄抬頭,見寧小侯爺麵上陰雲密布,登時什麼都不敢再問了。
氣氛詭異的倒也不止臨陽侯府一家。
建王府上。
侍女壓低了聲音道:“王爺回來了。”
建王妃頓住了手上剪花枝的動作:“王爺去哪兒了?”
侍女接過了她手中的剪子:“同安王殿下一並去郊外玩了。”
“都有誰在?”
“京中未出閣的貴女,都在那兒了。”侍女頓了頓,道:“蕭五也在,奴婢聽前頭回來的小廝說,似乎正是因著蕭五在,安王殿下方才去了的。”
建王妃攥緊的手,驟然鬆開來,她緩緩笑道:“那便好。”
蕭五生姝色。
總歸叫人看了心裡發慌。
幸而啊……
她定親了。
建王妃提起裙擺往外走去,迎上了歸來的建王。
“王爺乏了吧?妾讓廚房熬了補身子的湯,王爺用一些?”
建王推開了她:“不用了。”湯水之類的玩意兒,他最是不喜。偏建王妃毫無所覺一般,日日都要燉了湯等他回來用。
建王妃走在他的身旁,問了幾句,今日可有什麼新鮮玩意兒雲雲。
江辰都簡略帶過了。
建王妃窺他神色,忍不住道:“今日安王也去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嗯。”
建王妃笑道:“妾先前曾見過那蕭五姑娘一麵,實在姿容卓絕。安王也同樣容貌出眾。他們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江辰聞言卻擰了擰眉。
宣正帝五官端正,居高位多年的一身氣勢便又添了幾分英朗。
而他母妃應貴嬪,容色豔麗,也是十足美人。
偏他在江舜跟前,容貌永遠是被死死壓一頭的。
於是此時聽建王妃說起,安王容貌出眾,與那蕭五乃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江辰心下當即便被戳中了痛處,他麵上不顯,心底卻已經有些不耐了。
建王妃從他麵上瞧不出什麼來。
忍不住又道了一聲:“可惜今日妾未曾前往,倒沒機會再見那蕭五姑娘的風姿了。也不知今日她又是什麼打扮,隻怕當場不少人的視線都叫她一人奪去了。”
“嗯。”江辰嗓音微冷地應了一聲,道:“的確是引走了不少的目光。”
正如他一般。
誰也沒有想到,蕭五姑娘原來生得這樣好,好到讓人幾乎本能地生出憐惜之心,又哪裡忍心再去抹黑怪罪她。
當時江辰將那些個年輕公子,悄悄打量蕭七桐,且滿麵驚豔訝異的神色,統統收入了眼底。
回想起那個場麵都還覺得有些滑稽。
這頭建王妃嘴角的笑意減了一分,忙轉頭去吩咐侍女,將湯盛上來。
待轉過臉後,建王妃吐出一口氣。隻盼著安王越疼那蕭五,才越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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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春日小聚告一段落。
也許是因為安王在聚會時的一連番舉動,致使曾經有關異人投夢,於是安王遇見蕭五,一見鐘情的故事,又在京中擴散開了來。
文人墨客總是多情的,他們之間的風花雪月本就傳得快。
也就一轉眼的功夫,他們竟然推崇起了安王的種種舉動,認為安王實在是個情深義重的人,令人敬服雲雲……
而文人瞧見的大都是表麵。
倒是朝臣們聽聞了此事,紛紛暗自搖頭。
實在可惜。
安王如此受寵,卻浪費了一手好牌。
明明有可爭之力,卻偏甘心做個低調王爺,每日裡隻與書畫為伍。
……
且不論這些人如何感歎。
蕭家上下聽聞後,都是震驚不已,而再看向蕭七桐的時候,眼底不免又多了一絲惶恐。
蕭老夫人坐在廳中,將蕭七桐上下打量一番,突地笑道:“咱們五姑娘倒是個有手段的,連王爺也能綁緊了。”
蕭七桐坐在下首,把玩著手裡的玉盞,並未應聲。
那玉盞是安王府送來的。
興許是江舜不願再留下半點隱患,讓彆人再趁虛而入,給她下毒。
所以江舜便什麼零碎玩意兒都買了新的送來。
蕭老夫人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心下登時憋了一口火氣,隻是那口火氣還不能吐出來。
她也隻能壓著火氣,道:“祖母也是為你好,方才將你喚來,與你說這些話。安王殿下待你再如何好,那畢竟都是王爺。何況如今還沒成親,婚事也是有可能變動的。等到日後入了府,恩寵是否仍在,也是兩說。”
蕭七桐依舊沒有搭理她。
她還好整以暇地轉頭問樂桃:“廚房煮的花茶煮好了麼?”
樂桃應:“不知呢,奴婢去問問。”
蕭老夫人心頭再三勸慰了自己,方才努力繃住了臉上的神色不變。
隻是那咬著後槽牙的聲音,卻清晰可聞:“你要知曉,萬不可恃寵而驕,惹怒王爺。萬一為蕭家招來禍患,你便要成罪人了……”
蕭七桐“噗嗤”笑出聲來:“依老夫人所言,蕭家便是隻能與我同富貴,不可與我共患難了?”
“我哪裡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還是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