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快。
江舜突然道:“還有一個丁家。”
“丁家?這次的事, 還有丁家的手筆?”
“有。”
江舜道:“七桐可知, 為何之前丁芷能那樣輕易地將項詩鳶設入陷阱中,將人害死,還能全身而退?”
“宮中有內應。但這個內應必然不是普通的內應, 否則擔不下這樣大的事。宮中的人,絕不是丁家姑娘一個閨閣女兒想要驅使便能隨意驅使的。”
江舜點頭:“正是如此。”說罷, 他頓了下,又笑了笑,誇了句:“七桐真聰明。”
聽在蕭七桐的耳朵裡,那口氣跟哄孩子實在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蕭七桐沒好氣地瞪視了他一眼,道:“這樣容易猜出來的事,哪裡算得上聰明?安王殿下莫不是在揶揄我?”
“豈是揶揄。”江舜搖搖頭,依舊滿麵笑意,且神色瞧著還更溫柔了些,他道:“在我心中七桐自然是處處都聰明的,我將心中所想抒發出來,難道也有錯?”
蕭七桐抿住唇,心下無奈,但嘴角又不自覺地翹了翹。
她隻好轉了話茬,道:“那太妃豈不是要生生氣死了?”
“倒不曾氣死,不過卻是氣病了。父皇體恤,命宮人送了東西去,卻都被她打砸了。如今……鬨著要上吊呢。”江舜口%e5%90%bb淡薄地敘述道。
項太妃為何鉚足了勁兒,想要將項詩鳶嫁給江舜?
蓋因這樣會壯大項家,而壯大了項家,項太妃自然也就有了更大的倚靠,以保她地位不動搖。可如今呢?先是項詩鳶死了,再是整個項家都沒了!
她的倚靠已經徹底消失了!
項太妃鬨著要上吊,其中恐怕還真存了幾分死誌。從前她行事如何囂張,現如今她便有多懼怕日後失去倚靠的日子……
“不說這些人了,免得壞了胃口。”江舜想了會兒,道:“我與七桐說說靈州吧?”
“好啊。”蕭七桐的確對這個很感興趣,她不自覺地朝江舜的方向前傾了些,然後全神貫注地盯住了江舜。
江舜極為享受被蕭七桐全身心注視的滋味,他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柔,而後開口講起了靈州的見聞。
候在門外的小太監瞥見這一幕,當即抿唇笑著,體貼地為主子關上了屋門。
蕭七桐到底不好在安王府久住,婚期越近,她就越不好停留在安王府。
但江舜也不願她回蕭家,於是蕭七桐便又一次被召進了宮中,而這一次還是宣正帝親自召的,令她好生陪伴皇貴妃,說是皇貴妃被此次疫病嚇住了雲雲……
蕭七桐進了宮,江舜也一並進了宮,隻不過一個是往皇貴妃那裡,一個卻是往宣正帝那裡去。
……
“這丁家行事著實不像話!”宣正帝厲聲道,隨即他手一甩,幾本彈劾的折子便被甩到了地上。折子散開來,依稀可以看見裡麵寫了什麼內容。
江舜垂眸瞥了一眼,淡淡道:“父皇說的是。”
宣正帝的目光從他身上梭巡而過,突然問:“你與蕭家姑娘的婚期近了?”
“回父皇,是。”
一旁的太監躬身道:“皇上,安王殿下與蕭五姑娘的婚期還有四十一日便到了。”
宣正帝嘴角似乎浮現了一絲極為寡淡的笑,但那絲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幾乎讓人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宣正帝問:“皇兒可當真想好了?安王妃過門,便沒有後悔的道理了。”
我怎會後悔呢?
江舜躬身拜道:“七桐乃是兒臣求娶而來,兒臣又豈會有後悔的道理?”
宣正帝沉聲道:“起來吧。依舜兒看,這丁家故意擴散京中疫病,妄圖借此謀功。更縱其子女,害死項家女,擾亂宮廷。該當如何?”
“單謀功一罪,便該滿門抄斬。”江舜平靜地道。
說完,他抬頭注視著宣正帝,等著宣正帝的決斷。
宣正帝改變了態度,他厭棄了建王江辰,而後項家也失去了宣正帝的照拂。
若是丁家也失去了皇恩……
那麼江舜可以肯定,宣正帝的心態的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宣正帝是當真在將他視作繼承人一般培養,為他鋪路了。
當然,也許還有旁的原因,比如說丁芷將項詩鳶吊死在金泉宮這件事,足以讓宣正帝心中生出一根刺,且深深紮進心底了。
宣正帝歎了口氣,似乎是在惋惜,他道:“舜兒說的不錯,單這一點,將百姓置於不顧,便足以滿門抄斬了。”
宣正帝口%e5%90%bb是惋惜,但眼底卻毫無情緒。
他這位父皇,拋棄人的時候,實在乾脆利落。
江舜微微一笑,拜道:“父皇英明。”
丁家是有大圖謀的,他並未學項家一般,在京中來回打轉,而是在外地先打下實績,之後再回到京中,如此一來,地位自然比項家更高,也更得皇上看重……
隻是丁家和項家犯了一樣的錯誤。
他們都將自己看得太高了。
項家將這種自視甚高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出來,所以死得更快。而丁家自以為掩藏得很好,但實際骨子裡也是自視甚高的,所以丁家死得也就慢那麼一點點而已。
待出了大殿,江舜突地想起來一件事。
他笑了下,轉頭對顧剛道:“記得去留下丁芷。”
顧剛神色怪異地道:“主子,您難道……還憐香惜玉?”
江舜斂了臉上的笑容:“胡說些什麼?丁家姑娘苦心孤詣,想要用藥方救治染病的百姓,不如便將她送往疫病營吧,如今疫病營中還有未好全的人,有人前往照看,自是再好不過。”
顧剛收了神色,恭敬地道:“是。”
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過那丁家姑娘若是真被帶去了,隻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這倒也實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知曉她和那項家是盤算著將蕭五姑娘這樣害死的!嘿,倒也實在活該!
江舜抬頭望了眼天,道:“母妃一人用飯未免孤寂,咱們也去永華宮罷。”
顧剛心說,蕭五姑娘不是在那兒麼?哪裡算孤寂?主子您這可是睜眼說瞎話了!
但顧剛識趣地什麼都沒說。
江舜去時,倒是正趕上用飯的時辰。
他同蕭七桐一起陪著安宜皇貴妃用了飯,隨後皇貴妃便打發他們自個兒玩兒去了,省得在跟前杵著還嫌礙眼呢。
江舜陪著蕭七桐在園子裡散步消食。
這條路蕭七桐已經走過許多次了,但每次走過,似乎心境都是大不同的。
江舜從靈州趕回來,蕭七桐嘴上不說,心下卻是有些觸動的,尤其現在越是和江舜走在一處,蕭七桐便越是有種和對方更貼近些了的錯覺。
二人就這樣慢吞吞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突地有小太監過來,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又礙於蕭七桐在不便直接開口。
蕭七桐自然是識趣的,正打算說她獨自到旁邊去坐坐,便聽江舜道:“說罷,蕭五姑娘又並非外人。”
並非外人?
難不成是內人?
蕭七桐腦子裡自然而然地蹦出了這麼兩句話。
等發現自己在想什麼之後,蕭七桐麵頰紅了紅,她有些不自然地扭頭看向了彆處。
這園子裡的花好看……
那小太監得了江舜的命令,自然不再藏著掖著,當即便道:“太後娘娘今個兒出了宮殿門,還讓嬤嬤熬了湯給皇上送去了。”
蕭七桐一直沒能得見這位皇太後,之前她便聽聞說這位皇太後日常禮佛,並不管後宮事務,連宮門都不大出。
怎麼如今出來了?
難道和最近發生的事有什麼關聯嗎?
蕭七桐腦中靈光一閃,頓時對上了號。①思①兔①網①
她忍不住拽了拽江舜的袖子。
江舜嘴角勾起弧度,倒是極為配合地往蕭七桐的方向倒了倒,好貼近她去聽她說話。
蕭七桐臉頰還有些燙,不過這會兒倒是顧不上了,她悄聲問:“那與丁家姑娘裡應外合的,難道是皇太後?”
說完,蕭七桐又忙去打量江舜的神色。
她覺得自己說得太快了,萬一江舜與這位皇祖母關係不錯呢?這樣說人家的壞話,豈不是不大好?
蕭七桐正想著的時候,便聽江舜笑道:“七桐說的不錯,七桐真聰明。”
好吧。
又拿這樣的話來哄她了。
蕭七桐一麵無奈,一麵卻是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七桐真聰明,七桐真聰明,七桐真聰明。”
安王表示,重要的話得說三遍。
第108章
隻是蕭七桐心下也有疑惑。
“可一個是太後, 一個是閨閣女孩兒,這如何搭上了線的?”
“這便要從許久之前說起了。”江舜說完, 並不急於向蕭七桐說故事, 反而是先帶著蕭七桐尋了處亭子坐下,又命人取來披風, 讓蕭七桐拿來遮住膝蓋, 裹住腰腹, 方才接著往下道。
“父皇曾經納過一位妃子,入住金泉宮, 賜號‘瓊’, 意為美玉。”
“想必是位極得寵的妃子。”蕭七桐道。從那日項詩鳶死在金泉宮,宣正帝極為冷漠甚至是有些惱怒於項詩鳶死得不挑地方的情景來看, 金泉宮在宣正帝心中有著不低的地位。
江舜點頭:“正是……父皇勤政,雄才偉略不輸先帝, 先有母妃受寵在前,後再有一位瓊妃,也算不得什麼。隻一點,讓太後分外不滿。這位瓊妃乃是二嫁入宮。我那時年紀尚小, 並不記事, 不過隱約記得,為了這位瓊妃,當時太後使了不少手段, 鬨得闔宮上下不得安寧。之後瓊妃不知因什麼緣故病逝了,留下子嗣, 養在宮外。太後正是通過丁家的手,方才對養在宮外的那個孩子下了手。之後父皇大怒,太後便自覺閉門不出,整日吃齋念佛。再之後如何,我便不知曉了……”
“這些東西,隻是我粗略從丁家身上查得。”
他又道:“若是等丁家抄了家,想必能獲知更多的東西,屆時再講給七桐聽。”
蕭七桐津津有味地聽了皇室的秘聞,點了點頭。
就這樣悠閒過著日子,有風雨刀劍,都有江舜一並擋去,閒來無事還能聽聽故事。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不過宮中倒有這樣一道秘事,可說給七桐聽。”江舜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出聲道。
“什麼事?”蕭七桐好奇地問。
“皇室子嗣單薄,父皇膝下隻有一個女兒,便是福儀公主,你是見過的。父皇疼寵她,並非因為隻有這一個女兒。”
說起來,蕭七桐覺得宣正帝對福儀公主也算不得如何疼寵,至少在江舜跟前,是不及的。可見宣正帝待福儀公主的好,是建立在旁的東西之上。
江舜又道:“應貴嬪之所以受寵,說來也是同一個原因,可笑她至今不知曉,江辰更做著克承大統的春秋夢。”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