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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人間 鳳久安 4342 字 1個月前

書名:下一個人間

作者:鳳久安

文案:

嬌羞守禮的小公主,哭哭啼啼下嫁戍邊將軍,原以為要嫁個虎背熊腰豹頭環眼的草原狼,未料揭開蓋頭一瞧,紅衣少年目若朗星,麵如冠玉,正笑嘻嘻看著自己。

公主:“嗝……誒?”

說好的吃人妖怪呢?

這一世,他鮮衣怒馬,張弓握劍,做了個開疆辟土的少年將軍,為保家門平安,求娶公主,原打算與她相敬如賓,卻不料揭了蓋頭後,一眼心動,為她傾情終生。少年夫妻,攜手白頭。

“晴蘭,我做了個夢。”步溪客說,“夢裡我死了,你哭得很傷心。我說要你好好活著,不要想念我。可在夢裡見你悲傷垂淚,我很不甘心。”

晴蘭道:“夢是反的,你會很長壽的。”

步溪客笑道:“是,這一世,我定與你長長久久,永遠在一起。”

嬌羞堅強、婚後釋放天性的公主,和耳聰目明雅痞溫柔(?)的少年將軍。

緣起聯姻,一眼鐘情的故事,甜口的,日常向。

注:此文是《躺贏江山》蕭蘭卿和步蓮華的下一世,發誓不虐不死不短命。

內容標簽:宮廷侯爵 甜文

主角:蕭晴蘭,步溪客

第1章 夢中人

丁酉年九月初三,鎮守燕川的北境將軍步固與其子步溪客率十萬兵馬,於雅明城擊退月犴族三十萬大軍,大梁北境危機得解。

丁酉年臘月十九,步固攜賀禮至皇都恭賀新帝登基,新帝封其為大將軍,封其子步溪客為驃騎將軍。

臘月二十一,新帝封三公主蕭晴蘭為和婉公主,下嫁驃騎將軍步溪客。

戊戌年六月初七,步溪客取月犴族大汗甘達首級,收複北境三城失地,乘勝追擊,使月犴族棄王城耶都,退居戎州小樓蘭,不敢再犯大梁邊境。

七月二十一,雅明城的公主府落成。

戊戌年八月二十二,和婉公主由禮部尚書傅齊送嫁,出皇都。

九月初三,送嫁隊伍行至燕川境內。

送嫁隊伍過了北境第一道城關後,於嬤嬤就小步行來,提醒晴蘭遮好蓋頭。

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吃不好睡不好,加之內心不安,蕭晴蘭的臉色十分蒼白。

於嬤嬤朝車轎裡看了一眼,忙喚隨從前來補胭脂。

蕭晴蘭趁著這個空歇,偷眼望了外麵,入目還是一片荒涼,黃沙接黃沙,天也昏沉沉,全無生機。

越往北,越荒涼。

這種蠻荒之地,就是自己以後要長久生活的地方了。

隨從點好胭脂,小心給她理好蓋頭,紅色的蓋頭又重重壓下來,沉得很。

蕭晴蘭輕輕歎了口氣,心中酸澀又忐忑。

於嬤嬤聽見了,心疼得緊,也歎了兩聲,安慰她道:“殿下莫怕,您身份尊貴,就是那駙馬當真無禮,有老奴在,也絕不會讓他犯上欺了公主去。”

蕭晴蘭垂著眼,嘴角微微動了動,想歎氣又怕於嬤嬤多想,隻好忍了下去。

她朱唇輕啟,小聲說道:“嬤嬤,此話不必再說。”

若她要嫁的那位將軍粗俗無禮,嬤嬤就是搬出皇家的威儀,又有什麼用呢?

車駕忽然停了下來。

過了會兒,禮部尚書傅齊到她車前,道:“殿下,前頭是步將軍先遣來的接親使者,要按照北地的風俗,做些敬神儀式祈了福再前行。”

話音剛落,蕭晴蘭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三聲馬鞭脆響聲,接著是粗聲粗氣的吆喝聲。

“喲——凶煞退散,福神天降!狐仙狐仙,給新嫁娘開路咯!”

緊接著,就是一陣嗷嗷嗷亂叫和大吼。

傅齊怕她不解,同她解釋:“驃騎將軍的母親是賀族人,這個禮節,是賀族的驅鬼請狐神,是好意,公主不必怕。”

蕭晴蘭一默,愣了許久,才答:“知道了。”

是了,她要嫁的這個驃騎建軍,是半個異族人。

聽聞那賀族,也和月犴族一樣,是北地的巫族,人都野得很。

前麵那群接親使者又是叫又是吼的鬨騰了好一會兒,請神儀式才結束。

幾個戴狐狸麵具的使者砸了個龜殼,歡呼雀躍了一陣,說可以前行後,車才又動。

晴蘭剛鬆口氣,跟在晴蘭身旁的宮女鶯歌顫聲說道:“殿下,可怕得很!”

蕭晴蘭聞言,心猛地一沉,問她:“哪裡可怕?”

鶯歌道:“那幾個使者都是大塊頭,像穿了兵甲的熊似的,隻胳膊就有我腰這麼粗!”

蕭晴蘭害怕地掐著手,分明是有些想哭,可仍故作無事,不死心地問鶯歌:“都……那個樣子嗎?”

鶯歌點頭:“都那個樣子,唉。”

蕭晴蘭沉默了。

她不曾見過步固,也不曾見過她要嫁的那個驃騎將軍步溪客。她隻見過步溪客斬下送來的那個月犴族大汗的首級,盆大的臉,長滿了絡腮胡,銅鈴似的大眼睛凸著,一口黑牙,像個會吃人的黑風老妖怪,奇醜無比。

當時,她聽那些小太監說,往北去,那裡的風似刀子,水硬得能打鐵,還有許許多多的大野狼,因而那裡的人都長著副比狼還嚇人的妖怪模樣,不然無法生存。

小太監說:“步大將軍雖然是我們大梁人,但他是在北境長大的,又娶了北境賀族的女人,我想,步小將軍,怕也是這副能嚇退狼的凶煞樣子……”

言下之意,公主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當時,她還不甘心,抱著一丁點希望說道:“聽皇兄說……驃騎將軍還年輕,才二十歲,也未婚娶……有沒有可能,驃騎將軍比那月犴族的妖怪要……要像常人一點?”

“那怎麼可能!”小太監揮揮手道,“主子,您也彆怪奴才嘴直,步小將軍的親娘可是賀族女人,賀族跟月犴族雖有世仇,可往上頭翻幾代,它們可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巫族,同宗同源,都算是北境蠻人。月犴族大汗的腦袋,主子見了吧?想那賀族人長相,恐怕也和月犴族的差不離。奴才聽聞賀族的女人,一個個都跟個山似的,手大腳大,胳膊跟鐵似的,能生生勒死一匹一人多高的大狼!而且,奴才有幸遠遠見了步大將軍一麵,大將軍也壯得跟個山一樣……主子,親爹親娘都這樣,那步小將軍最起碼,也得這麼壯!”

小太監比畫了比畫,比畫出了個兩個蕭晴蘭那麼高,三個她那麼粗的‘大山’。

蕭晴蘭驚圓了眼,打了個嗝。

小太監興致勃勃繼續說道:“主子啊,戍邊的將士們,要不長成這種駭人模樣,如何擊退那群吃人肉喝人血的月犴族蠻人?”

蕭晴蘭以扇掩口,這次,小心翼翼打了個嗝。

她少女懷春時,曾夢到個雖看不清臉,卻知是個俊秀無比的神秘男人,斷斷續續又夢過幾次後,她隻覺得自己以後的夫君,大抵也該如夢中人那般身形頎長,眉目清秀,俊美無儔的。

可惜,十七歲時,皇兄卻告訴她,她要嫁的,是北境燕川的驃騎將軍,那個把月犴族大汗腦袋砍下來當聘禮娶她的……草原狼。

雖然,八成知道自己那駙馬就是個虎背熊腰長相凶煞的妖怪了,但蕭晴蘭還是抱著兩成希望,希望他不要那麼蠻,那麼的……狼。

可如今,鶯歌這麼一描述,蕭晴蘭的那兩成希望也碎了。

前來接親的使者都長得跟熊似的,她還指望什麼。

晴蘭幽幽一歎,拍碎了心裡那朦朦朧朧的夢中人,閉眼認命。

這一晚,他們歇在了翻山城。

於嬤嬤扶她下車時,有個接親使者不知退讓避嫌,張著嘴想湊近了看蕭晴蘭長什麼樣子。?思?兔?網?

傅齊讓人去攔了一下,許是力道小不起作用,那熊般壯碩的使者也沒理,依舊歪著腦袋,甚至想蹲下`身子,偷偷從蓋頭下看蕭晴蘭一眼。

蕭晴蘭垂著頭,手微微顫唞著,她餘光瞥見了那人的腿。

鶯歌沒有誇張,那人的腿,比她的腰粗壯多了,腳也似船一般大。

見那人彎腰,碩大的腦袋將要湊近來,蕭晴蘭輕輕捏了下於嬤嬤的手,小聲喚了句於嬤嬤。

於嬤嬤鼓足勇氣,將晴蘭護在身後,大聲訓斥道:“放肆!還不退去!”

護衛這才發現此人意圖,持刀上前嗬斥。

登時,四周靜默了。

蕭晴蘭細細吸氣,抓著嬤嬤的手不敢鬆開,又害怕這人不知進退,與護衛起衝突,到時候雙方鬨得難看,不好收場。

她這邊正胡思亂想著,卻聽那個使者“誒”了一聲。

大塊頭手反指著自己的大臉,瞪圓了眼睛:“是說我?”

嬤嬤強撐著氣勢,瞪他道:“無禮!”

大塊頭猶自發蒙,他身邊的使者們反應過來,七手八腳把他拖走了。

晴蘭聽到大塊頭低下聲去,問道:“啊?不能看嗎?留給少將軍看?還有這規矩?”

幾個熊兄熊弟七嘴八舌回答著他的鬼問題,並按著他的腦袋迅速果斷揍了一頓。

“你就裝吧!回頭讓少將軍知道了,小心讓你在北城門上掛三天!”

“我一個沒看住,你就要野!忘了少將軍怎麼交待咱了!”

“揍他揍他!給咱少將軍丟人!”

見此情形,於嬤嬤愣了愣,收拾好神色,溫聲對蕭晴蘭道:“殿下安心,那無禮之徒離開了。”

晚些時候,晴蘭洗漱好歇下,卷著被褥望著窗外的夜空,隻覺得這裡的夜晚都要比皇都的冷上許多。

她不敢哭,她知道自己身為大梁公主,就必須替皇兄分憂解難,用她的婚事,換家國安寧。

去年,皇兄與她說這門婚事時,表情十分愧疚,長籲短歎,道理講完,又強顏歡笑誇讚步家父子都是真英雄,她嫁給步溪客並不算委屈。

晴蘭望著這裡裹霜的夜,默默心想,現下她人都到燕川北境了,就是怕,也容不得她反悔。

再者,步家的父子倆,是戍邊護國的英雄,若不是他們,大梁北境豈不是頻頻被月犴族侵擾?

她應該慶幸,她嫁的是大梁的鏢旗將軍步溪客。

臨彆時,母後就叮囑她,無論如何不要將委屈表現在臉上,要知道若無步家的父子倆,她如今怕是要與月犴族和親,嫁給那群真正的草原狼。

晴蘭握著被角,自語道:“北境的人,不過是比常人壯碩一點樣貌粗糙一點……駙馬是真英雄便好。”

雖是這般安慰自己,可她想起夢中經常出現的那抹俊秀身影,仍是悵然若失。

第二日晨起,梳好妝,蓋上紅豔豔的蓋頭,嬤嬤扶她出門上轎時,悄聲說道:“殿下,昨夜那個失禮的使者尋來要給殿下道歉,老奴怕擾到殿下休息,是尚書大人替殿下受了禮,勸他離去了。”

晴蘭問道:“可知姓名?”

“那人叫金秋。”於嬤嬤道,“老奴已讓人記上了。”

“嗯,等到了雅明,遣人帶些禮回他,就說本宮寬恕他便是。”

“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