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步溪客就整裝出發了。
賀族族長在侯府門前的兩個石獅子上掛了個紅綢,打了個單結。
半日後,整個燕川的小夥子們沸騰了。
雖然皎皎是出了名的調皮,但少女膚白貌美還活蹦亂跳,偷摸喜歡她的少年不在少數。
於是,步溪客出發後,晴蘭到瓊林院看了一圈,好多年輕小夥子都在纏箭磨刀打馬掌,預備著步溪客的那頭狼回來後,他們去找更大的,上門求親。
晴蘭看了一圈,奇怪問道:“小七呢?”
旁邊人回答:“許是在家,今天還沒見。”
話剛說完,就見江樓走進來,目光掃了一圈,徑直走到自己兄長麵前:“借你的那張驚雲弓一用。”
兄長:“這才對!拿出勇氣來!!”
第二天夜晚,步溪客回來了。
整個雅明城燈火通明,得到風聲都守在門口望著城門。
晴蘭牽著狐球的手,巴巴望著城門口。
城門緩緩打開後,她看到步溪客騎著馬,慢悠悠走了進來。
馬後係著一根繩子,拖著一頭狼,步溪客走得很慢,他接過旁邊人遞來的火把,道了謝,高高舉起火把,經過晴蘭時,他翻身下馬,把晴蘭和狐球抱上馬,自己牽著良緣,緩緩走到燕川侯府前。
眾人圍在兩邊,盯著那頭狼看。
步溪客解開繩子,彎起嘴角。
那頭狼撲在地上,看上去比步溪客還要壯碩些。
萬俟燕背著手走來,低頭一看,哼聲一笑,點了點頭,吩咐道:“來人,把它抬到高台上。”
皎皎驚愣了好久,大吼一聲:“哥!!你難道去獵狼王了嗎?!”
她興奮道:“真的嗎?!這是狼王吧!”
這麼大的個頭,威風凜凜。
眾人連連吸氣,一陣沉默後,紛紛前來恭賀。
江樓看著那匹狼,整個人愣在原地。
步固憂愁地搓著下巴,笑著應和,拽過步溪客,低聲威脅道:“你是不想讓皎皎嫁出去了嗎?!狼王?”
步溪客保持著微笑,悄悄回答:“是狼王不假,但我沒去找它,它自己撞上來的,不殺我就死了。”
步固一怔,回過神來,仰天長歎:“這是老天的意思嗎?!”
狼群沒了狼王,要自己廝殺一陣子,才會出現新的狼王。
新的狼王會更勇猛年輕,可比老狼王難獵多了。
一般來說,沒有兄長會獵狼王當招妹夫的標準,獵隻稍大的意思意思就好了。
眾小夥子一言難儘,幽怨看著步溪客。
晴蘭和狐球第一次看到完整的狼王,好奇地圍著桌子聽皎皎興奮吹哥。
江樓愣了好久,像是定了決心,深深看了眼這隻狼王,轉身離開。
步溪客走過來,拉住晴蘭的手:“你要嗎?要了我也給你獵一隻。”
晴蘭搖了搖頭:“我看啊,你快要把燕川的狼都嚇死了。”
步溪客輕聲笑著,見皎皎還在給小夥伴們炫耀這匹狼,他低聲道:“這傻姑娘。”
晴蘭道:“你是不想讓妹妹過早嫁人嗎?”
步溪客無奈道:“……我隻是不想被狼王給吃掉。也罷……就讓她在家多待幾日吧。”
“這樣,還有人能獵來比你更好的狼嗎?”
“……應該會。”步溪客望向江樓的背影,“我覺得彆說是狼王了,要是娶皎皎需要獵狐神,他都敢闖一闖棲山。”
“小七嗎?”晴蘭雙手合十,“狐神保佑,願他平安歸來。”
步溪客道:“我估計,燕川的狼也正求狼神保佑,千萬彆再撞見我們這些燕川男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剛剛打敗其他對手,成功登基的新狼王,寶座還未暖熱,就被江小七找到。
江小七看到狼王,咧嘴一笑,紅口白牙:“就是你了!”
新狼王:“我們不就咬死你們的牛羊和族人嗎?至於派死神來嗎!我當個狼王容易嘛我!”
第56章 彪悍的少女皎
晴蘭有孕後, 狐球也跟著他們睡。
這一陣子,步溪客似乎很喜歡讓家人都圍在自己身邊睡覺, 而且每晚睡前, 還會親切地給狐球念則《明鏡鑒》裡的小故事。
等狐球和晴蘭都睡著後, 他就起身, 琢磨著再做一家新的狐狸布偶。三天前, 步溪客剛剛做完狐球這隻小的,今天, 步溪客打算把皎皎和未來的妹夫也算進去。
然而,妹夫狐狸的耳朵還沒縫, 萬俟燕就來了。
半夜尋來, 必是急事。
現在已無外患, 最有可能的,就是皎皎又乾“大事”了。
步溪客披衣出門, 庭院內已落了一層雪。
“什麼事?”
“你妹妹不見了。”萬俟燕道, “你爹這個沒用的, 連女兒在不在家都不清楚!”
“她大概什麼時候出去的?”
“瓊林院的那群小子說,最近一次見她, 是今早辰時,她牽著馬帶著弓箭出了城, 跟人說她去捉兔子。”
步溪客:“江樓呢?”
“捉狼去了。”萬俟燕道, “江副說,他卯時就出城了。”
步溪客道:“我知道了,皎皎是去幫小七獵狼了!”
“這正是我擔心的。”萬俟燕道, “我剛剛已讓一波人去找了,你快收拾一下,跟江副他們一起去看看,把他們捉回來。”
步溪客應下。
回到臥房,晴蘭扶著門框問:“皎皎出去打狼了?”
步溪客苦笑:“我妹妹不僅缺心眼,還一根筋。你睡吧,我跟著他們一起去找……這兩個孩子。”
“這麼冷的天……”晴蘭著急了,“她會不會出事?”
“應該不會。”步溪客道,“她雖然傻,但還是識路的,你也知道,她從小就瘋野……我隻是怕她沒經驗,碰到狼傻大膽地就出手,她底子不紮實,恐怕要吃虧。”
步溪客迅速穿好衣服,拿上弓箭火石,道:“我們明早回來,你睡吧。”
尋皎皎的第二支隊伍出發了,到了子時,雪越下越大,早已掩蓋住白日兩個年輕人留下的腳印。
江副將安慰道:“少族長機靈,早上出城肯定會沿著小七的腳印去找他。”
步溪客歎息:“昨天夜裡,聽到狼群嚎叫了嗎?”
江副將道:“聽到了。”
步溪客道:“那是狼群決鬥出了新狼王,昨天夜裡新狼王向群狼示威的叫聲。昨晚一叫,今早,小七就出城獵狼……他的目標就是那隻新狼王。唉……兩人若是分開的,這麼大的雪,這麼冷的天,我怕這倆孩子都不好過,即便他倆遇上了,深入狼群,本著狼王去,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江副將急道:“這倆孩子,怎麼這般傻!”
步溪客指了一個方向:“既然找不到腳印,我們就碰運氣吧,咱們到狼群常出沒的地方看看……”
大人們憂心忡忡時,皎皎剛勒死一隻狼。
她咧嘴笑道:“小七,那這隻夠大嗎?跟我哥那隻比起來如何?”
江樓半臉鮮血,氣喘籲籲,手中緊握著一把滴血的紅刃,回過頭看了皎皎一眼。
他早已脫力,卻不能示弱。
他用布條把刀和手纏在一起,注視著狼群。
早晨,他剛出城不久,就被皎皎追上了。
皎皎說什麼都要和他一起獵狼,他自然不能同意,可也沒辦法讓她聽從自己乖乖回去。
於是,江樓隻好帶上皎皎,心裡計劃著若是遇到狼,他該怎樣在獵狼的同時護著皎皎。
到了晚上,他和皎皎尋找洞%e7%a9%b4休息時,誤打誤撞,摸到了狼王的新巢。
年輕的狼王站在懸崖邊,毛發在風雪中飄動著,它迎著月光長長嚎叫著。
起初,江樓是想設個陷阱,誘它到雪地裡來,利用地形和天氣捕獲它。
可他運氣太“好”了,還沒來得及設陷阱,這隻狼就發現了他們,並主動采取了攻擊。
江樓連射數箭,彪悍的狼王卻絲毫不懼,向他俯衝而來。
江樓回身護皎皎撤退,可一回頭,三魂七魄差點被皎皎嚇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支箭擦著他頭皮射了出去,離狼王十萬八千裡遠。
皎皎嘖了一聲,又掛上一支箭,將弓搭在江樓肩膀上,噓了一聲,說道:“不許動。”
皎皎射箭有個壞毛病,她需要尋找個支點,才能找到手感和準頭。
江樓:“它來了!”
“小七,看我給你獵個聘禮!”皎皎眯起一隻眼,拉開了弓。
江樓已經聽到了狼的呼吸聲,他的額頭沁出汗珠,他看向皎皎,皎皎一臉稚氣,仍然這樣沒心沒肺,即使狼就要撲上來,她也依然帶著天真,想要試一試。
可怕的天真。
江樓道:“皎皎,你會害慘我。”
話雖這麼說,但少年的臉上卻帶著沉迷般的笑容,有些癡,也有點瘋狂。
他一動不動,甘願把肩膀給她,也甘願為了她的好勝心,將自己的後背留給危險。
狼王撲了上來,皎皎鬆開手,箭矢射了出去,射中了狼的一隻耳朵。
狼王的速度絲毫沒被影響,江樓一把拉過皎皎,又把她甩了出去。
兩個人分散開,狼的利爪撕開了江樓的肩膀。
江樓捂著胳膊大吼道:“皎皎退開!”
他剛吼完,頭皮瞬間發麻。
皎皎根本沒退,她扛著刀,貼著他的頭皮,一刀砍下,砍在狼的肚皮上。
狼嗷嗚一聲,歪了半個身子,迅速退開幾步後,它換了攻擊對象。
江樓心臟都要停跳了,他也顧不上多想,拔出刀跟著衝了上去,和皎皎一前一後打狼。
與狼搏鬥的時間或許很長,或許很短。
等兩個年輕人回過神來,狼王已經倒下來,像做夢一樣,沒有真實感。
江樓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輕聲道:“刀口這麼多……”
他的那個驃騎將軍大舅子拖回來的老狼王,毛皮完整,隻有個很小的致命傷在腦袋上。
皎皎笑道:“小七,這是我給你下的聘禮!你把它擺在你家正廳等我娶你過門!”
江樓還未來得及糾正她,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讓他的血液頓時凝固。
江樓緩緩轉過頭,他的背後,是漸漸靠近的狼群。
皎皎:“誒?不是說,狼王死了之後,它們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抱頭鼠竄嗎?”
江樓沒有出聲,他護著皎皎慢慢後退。
“那邊有個高地,我們先退到那裡去。”
皎皎道:“它們是想報仇?!”
江樓:“恐怕是。”
狼是記仇的動物。
燕川人和狼世代積累的仇恨,比他們跟月犴的家仇還多。
月犴入冬前,要來掃蕩村莊,狼也是。
從它們咬死牛羊,拖食嬰孩兒開始,賀族人就與狼結下了梁子。
賀族男子送女子狼骨做聘禮,也是源於此。
會獵狼的男人,一定能護家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