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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又道:“朕問你一句話,你若是答得叫朕滿意了,朕便不罰你了。”

楊幺兒這才將挪走的目光,又挪回到了蕭弋的身上。

這般動作,倒是同孩子賭氣時沒有什麼分彆。

蕭弋湊近了她的耳邊,低聲道:“幺兒,朕在木木翰昏迷的那兩日,你尋了個名叫屈然的人說話,是不是?”

楊幺兒萬沒想到他突然提起了這樁事,她呆了下,努力地回憶了一下,那時屈然同她說了什麼。

她一回憶,便花了好一會兒工夫。

蕭弋也不急,就等著她開口。

“……是。”楊幺兒點了下頭。

蕭弋心下一鬆,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是,幺兒果真還是,彆人說什麼,她便聽什麼。

“那時你為何尋他說話?”

“他是天淄國人,能救皇上。”

蕭弋瞳孔猛地一縮。

天淄國人?屈然是天淄國人?

“幺兒是如何發現的?”蕭弋問。

楊幺兒麵露一絲茫然:“就這樣……就這樣發現了呀。”

蕭弋哭笑不得。

幺兒或許真是大智若愚的,她心智稚嫩,但卻懂得一眼將人分辨出來。於彆人來說極難,於她來說,就如吃飯喝水一樣,就這樣就發現了。

楊幺兒微微仰頭,窺了窺他臉上的神色,這才想著努力再措辭一下,於是從喉中又艱難地擠出來了一句:“就是,味道、樣子,這樣就發現了。”

蕭弋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見過天淄國人的,還和六公主與巫女打過交道,她嘴上不說,但心下定然記住了天淄國人是什麼樣的,所以之後便靠對方的味道和樣子,分辨出了屈然的身份。

“幺兒真是個寶貝。”蕭弋將她抱了起來。

楊幺兒忍不住笑出了聲。

等笑聲脫口而出的時候,二人都是一呆,誰也沒想到她會這樣隨心而動,突然笑出聲來。

楊幺兒%e8%88%94了%e8%88%94唇,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茫然。

方才是她在笑嗎?

蕭弋將她摟得更緊,嗓音裡也帶上了一絲笑意:“原來幺兒喜歡聽朕說這樣的話。”

楊幺兒猶疑著點了下頭,鼻間低低地“嗯”了一聲。

是喜歡的……吧?

這樣的話鑽進耳朵裡,就會讓她覺得舒服呀。

蕭弋抱著她出了裡間,然後又徑直往西暖閣外走。

趙公公便知這是要回坤寧宮了,於是忙命令小太監拿上奏章,眾人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著,一塊兒往前行去。

蕭弋便在這廂說了他前半輩子加起來,也沒有今天這一日這樣多的好話。

“幺兒是整個大晉的福星,也是朕的錦鯉。”

“幺兒真是極乖的,還十分聰明。幺兒知道孔鳳成的兒子嗎?他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入朝為官,一個屢試不中,背書還遠不及幺兒來得快。”

“朕喜歡幺兒喜歡極了……”

也幸而宮人們沒有緊緊跟著,否則光是聽上其中一段,恐怕都要酸倒了牙。

楊幺兒揪著蕭弋的袖子一直沒有出聲,等終於到了坤寧宮,蕭弋還當她又睡過去了。

他不由低頭去瞧,這才見楊幺兒麵頰上透著粉,眼底也注入了瀲灩光華,讓人挪不開眼。

原來是聽得害羞了。

蕭弋掐了掐她的臉頰,將她放下來:“朕誇了幺兒這樣多的話……”

“嗯?”楊幺兒歪頭看他。

蕭弋:“下回幺兒還同彆的男人私底下說悄悄話嗎?”

楊幺兒一呆:“……”

……

越王府上又來了幾位不速之客,而這一回可不像是先前一樣來的是小廝,趕走便是了。

這一回,趕不走了。

忠勇伯攜伯夫人與其嫡子上了門。

蕭正廷坐在廳中,冷眼看著三人朝他走來。

他們這是勢必要將他害死,才肯罷休?

那三人轉瞬進了門,一時卻有些尷尬,誰也沒先開口。

還是立在蕭正廷身邊的王府太監總管,淡淡道:“忠勇伯、伯夫人,還有忠勇伯公子,見了王爺,為何不行禮?”

三人這才回了神似的,口呼:“參見越王。”

蕭正廷沒應聲,他隻是冷淡地盯著他們。

忠勇伯等見過禮後,便迫不及待地直起了身子,道:“王爺為何不肯相見?”

蕭正廷並不給他們留臉麵,道:“出了事來尋本王,本王便該給你們擦屁股嗎?”

忠勇伯麵容一怒,道:“我這是為了誰?不正是為了你越王嗎?”

總管太監正要開口,越王抬手製止了他:“都下去吧。”

廳中很快就退得隻剩下蕭正廷同他們三人了。

忠勇伯道:“姓董的平日也是個可靠人物,如今出了紕漏,皇上遲早要摸到忠勇伯府……”

“可靠?”蕭正廷打斷了他:“可靠的這人,勾結了木木翰,勾結了天淄國。隻消往深裡一查便知。你卻半點不知曉,也敢用這樣的人?還打著為本王的名頭?為本王做什麼?推本王上皇位嗎?上了又如何?你忠勇伯府便可沾光了嗎?”

蕭正廷的身份從來尷尬,與親生父母疏離,與惠帝和那時的太後也不過是表麵上的親近。

誰都對他存著利用之心。

如今見了忠勇伯,他才更覺得厭憎,連圓滑應付的心思都沒了。

“怎麼會?怎麼會是勾結木木翰和天淄國的人?”忠勇伯一時也啞聲了。

“罷了,蠢人倒也有蠢福。”蕭正廷冷聲道:“他與木木翰、天淄國勾結,倒也減輕了你身上的嫌疑罪過,就算查到你頭上,也降不下雷霆了。”

忠勇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事情已經說了,忠勇伯還不走?”蕭正廷淡淡道。

忠勇伯夫人開了口,道:“廷兒說的是什麼話?往日不敢來見你,是怕先帝與那時的太後心下不快,對你生疑,不肯親近你。我與你父親也想你想得緊,今日前來,又哪裡隻是同你說那件事。我們是來瞧瞧你的。你從前也不曾與你弟弟說過話,今日便將他也帶來了。”

說罷,忠勇伯夫人道:“雲陽,過來,見過你兄長。”

一個挺拔青年便走了出來,向蕭正廷拜了拜。

蕭雲陽就是蕭正廷被養到宮中後,忠勇伯夫人又誕下的嫡子。

京城便隻有這麼大,蕭正廷當然也撞見過這個弟弟。隻是那時見他,分明是個紈絝子弟,比蕭光和都不如,整日搽著脂粉,將豢養的舞姬帶在身邊……

可這時再見,蕭正廷覺得不一樣了。

他瞧著那見過幾麵的眉眼,感覺到了一種全然的陌生。

他好笑地想,倒跟換了個似的。

不過想一想,應當是他們有求於他,所以才特地交代了蕭雲陽換副麵孔,免得得罪了他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隻要找準了人, 要摸清他的身份背景, 做了哪些事,便不是什麼難事了。

屈然曾經到過李府的事,底下人立刻上報到了蕭弋這兒來。

蕭弋想到了李妧曾經在信中寫的, 有神秘戴麵具的人,那段時間總到李府上去的事。這一下便對上了。麵具, 天淄國人的習俗。

“他沒死。”蕭弋口%e5%90%bb篤定地道。

這人敢與李府相謀, 必然有些本事, 若當真死在一場高熱裡,那才叫奇怪。

“這人想做什麼?想要潛入大晉為官?聯合天淄國來個裡應外合?”趙公公疑惑地道。

“想潛入大晉為官是真,裡應外合未必,他廢了大工夫, 其中有一部分原因當是不願被人尋到……他必是從天淄國逃出來的人。”

“那……如何是好?現在叫他跑了,豈不是防不勝防?”°思°兔°網°

“盯著京中上下, 但凡有言行舉止與往日不同的, 都一一記下來。”

屈然這個身份已死, 自然不能再用。

這人若還活著, 再有圖謀,必然還會同京中其他權貴之家有所來往。

蕭弋麵色平靜,趙公公便也受了影響,隨即冷靜下來,躬身應道:“是。”

話畢,趙公公倒是又想起了另一樁事:“皇上,太後的壽辰要到了。”

“哦, 她還沒死?”

趙公公躬身道:“還未呢,隻是如今不大起得來身了。”

“那便也不必辦壽誕了。”蕭弋淡淡道。

趙公公一怔:“可外頭的人……”

“前兩日不是報上來,說那茂縣大災嗎?百姓尚在吃苦,太後以身作則,自然不會辦什麼壽誕了。朕將來也是一樣,不必辦壽誕。”

趙公公笑了:“是,皇上說的是。”

話說到此處,蕭弋突然回頭瞥了一眼,他問:“什麼時辰了?”

“皇上,申時了。”

“時辰不早了。”

“是,可要吩咐禦膳房即刻備下晚膳?”

“不必,備車馬。”蕭弋說著起了身。

趙公公驚訝道:“皇上要出宮?”

蕭弋轉身打起簾子,道:“是朕與皇後娘娘要出宮。”

趙公公轉瞬便明白了過來,明後兩日都不舉行朝會,近來娘娘睡的時間長了些,皇上嘴上不說,心下必然是憂心的,便惦念著帶娘娘出宮轉一轉,也好清醒些。

趙公公忙道:“奴婢這就去命人準備。”

蕭弋應了一聲,便進到裡間去了。

趙公公轉身再瞧桌案上,案上奏折大都已經批閱完畢。

趙公公笑了笑,心道,是該四下走一走,皇上也是難得才有這樣一回歇息的時候。

楊幺兒半夢半醒間,叫蕭弋抱上了馬車。這樣抱得多了,就連宮人們都不再大驚小怪了,仿佛這宮裡頭的帝後,本就該是如此一般。

待馬車行出宮門,蕭弋便將車廂的簾子卷了起來,春風拂麵而來,楊幺兒刹那便清醒了。

她從蕭弋懷中坐起來,頂著散亂的發髻,扒拉著窗戶朝外看去,低聲問:“今日做什麼?”

她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但意外的是,一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十分順暢。

楊幺兒自己絲毫未覺,還眼巴巴地盯著外頭的鋪子,有賣胭脂水粉的,有賣筆墨紙硯的,有賣糖葫蘆、火燒、饅頭的……還有街頭酒樓飄來陣陣酒香氣。

蕭弋盯著她的目光卻是動了動,他定定看著她,壓下心下驟然翻湧起來的心緒,低聲道:“幺兒可有什麼想買的?便叫馬車停住。”

楊幺兒抬手便指了指一家書齋,一眼望過去,便能瞧見裡頭擺著的書,密密麻麻。

但指完過後,她卻半晌都沒有聽見蕭弋的聲音。

眼瞧著馬車就要開過去了,楊幺兒有些急了,連忙出聲:“要去那裡,去買書!”

蕭弋這才嘴角翹了翹,衝外頭的趙公公道:“停下。”

趙公公立即就讓趕馬車的小太監停住了。

見馬車停住了,楊幺兒的眉眼這才舒展開了來,同時一手扣在了車簾上。蕭弋從背後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