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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50 字 2個月前

道:“薛子易,我不會改的。”

第4章 十三雪渠

早冬的寒風裹挾著淡淡梅香呼嘯吹過,一片銀裝素裹之上是明%e5%aa%9a和煦的日光。

橘意打正廳過來,在小堂屋裡脫下外襖,將手腳在烏金爐邊烤的沒有一絲涼氣才掀開門簾,笑著向阿寧走過去。

“這般冷的天氣,姑娘怎麼不多睡一會?”橘意將阿寧的一雙腳捧在懷裡,心疼的揉了揉她細弱的腳踝,“還好有蒼鷺山神醫早年間留下來的玉膩膏,否則姑娘留下疤可怎麼好。”

阿寧放下手中的書冊,坐直了身體,正色道:“這話以後可不能在薛敖麵前說起,要不然那傻子又要急得跟個什麼似的。”

見阿寧煞有其是的樣子,橘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口%e5%90%bb打趣,“好好好,知道我們家姑娘最是在意薛世子了,奴婢一定謹言慎行。”

聞言阿寧一下子收回腳,臉上有微不可見的醺紅,“你!你胡說些什麼!”

橘意知道小姑娘是害羞了,暗惱自己口無遮攔,連忙將阿寧半摟在懷裡,“是奴婢妄言了,姑娘彆急,姑娘可是要下床看看府中慶宴操辦的如何了?”

阿寧點點頭,過了一會狀若不經意間的問道:“薛敖今日可有傳話過來?”

自打上次會仙樓一彆,阿寧回家便生了風寒,躺在床上享受著父母關愛之時聽她娘說,薛敖又被遼東王抽了一頓,這次還將他送進了軍營裡操練,想來沒有個把月是出不來了。

隻是阿寧這段時日雖沒見到他,卻在薛敖進營的前一天收到了兩大車的粉色綢緞,還附帶一張狂狷的草書。

——隨便用,我薛家才不缺這幾匹東西。

現下那些綢緞還堆在阿寧的小庫房裡吹著寒風,不知如何處置。

橘意細細擦著阿寧雪白綿軟的手指,搖頭道;“想是操練還沒結束,不過也將近一個月,應該是快了。”

阿寧柳眉微蹙,心想遼東王此次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怎麼罰的這般狠。

橘意伺候著阿寧穿上了一件杏白色的穿花雲緞裙,腰間束著根朱紅濯珠緞帶,又在外麵加上了一件大紅蒲紋狐皮大氅,見小巧嫩白的下巴邊是一圈毛絨絨的狐毛,顯得人格外嬌憨可愛,這才罷手。

橘意看著自家姑娘這般打扮,滿意道:“這還是年初時世子在蓮白山上打到的狐狸,皮子做了幾個月餘才出樣,姑娘穿上真是好看。”

阿寧接下攢金的小手爐攏在手中,點頭附和,“是塊上好的皮子。”

主仆二人說說笑笑的朝主屋走去,一路上見到的陸府中人行色匆匆又不乏喜氣,叫人也跟著心情舒朗起來。

甫一走進主屋,就見本來端坐著的陸老爺笑意盈盈的迎了過來。

陸老爺生的豐神俊朗,看著愛女笑眯眯的問道:“阿寧今日感覺怎麼樣?看著氣色倒是不錯。”

阿寧添了杯茶遞給陸老爺,走到身後,親昵的給自家爹爹捏肩,“這幾日累得爹娘擔心了,是女兒的不是。”

“隻要你好好的,就是把這遼東城的天掀了也無事。”

聽到一向知禮的父親如此說道,阿寧見怪不怪的嘟囔,“又是這樣,早晚要被您寵壞。”

陸老爺拍了拍愛女的手,語氣認真,“我家閨女生來便不容易,這都是我和你娘的錯,所以爹爹希望我的明珠可以再肆意一點,做這遼東城最任性的小姑娘。”

阿寧還像幼時那樣伏在父親的膝頭,“您說得不對,阿寧有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爹娘。”

陸老爺聽到小姑娘溫弱的撒嬌,心中酸軟,摸了摸阿寧烏黑柔順的頭發,溫聲應是。

這裡一派父女和睦溫馨,幾十裡外的蓮白山演武場上卻是另一番驚霜風雪的景象。

身著銀甲的少年額角晶亮,白羽銀冠高高束著一頭烏發,許是這段時日都在操練的緣故,膚色沒有之前那般白皙,但卻顯得人更銳利起來。

他站在演武堂的中心,周圍都是穿著遼東軍服的兵卒,在正對麵站著一位高大強壯的赤膊男人,雙目充血,一副癲狂之相。

薛敖手裡握著一根長達十餘尺的淬銀長鞭,鞭尾倒刺橫生,那尖利的倒刺卻是漂亮至極,繞著鞭身開成一枝凜凜怒然的垂絲雪渠,看著十分的耀眼惑人。

周圍都是看著薛敖長大的將士們,眼下看到場上你生我死的架勢,納悶道:“古叔,世子這又是犯什麼事了,身上舊傷未愈,一條腿還瘸著呢,怎麼就被王爺給弄來‘鬥鬼’了。”

‘鬥鬼’是遼東軍營一種特殊的訓軍法子,就是將將士派去與十惡不赦的惡賊或北蠻決鬥,期間遑論生死,活者為勝。因著這種方式過於危險,故而隻在官階比較高的將領中盛行。

那被叫古叔的人是遼東王薛啟的副將,聞言搖頭,吐掉了嘴裡的半根狗尾巴草,罵道:“這鬼天氣,可真他娘的冷。”

“乖乖,還能是因為什麼,老子打小子,這不天經地義的嗎!”古叔一臉的不以為意,“再說鬥鬼又怎樣,咱們世子又不可能輸。”

問話的小兵聽古叔說的理所當然,覺得很有道理,便閉上嘴盯著薛敖手裡那根威名赫赫的第一神兵——十三雪渠鞭。

赤膊男子忽然大笑起來,隨即死死地盯著對麵的薛敖,操著一口不太熟悉的漢語問道:“你就是薛啟的崽子?看著可比你爹細皮嫩肉多了。”

他笑得極其張狂,完全沒有階下囚的半點落魄,直到笑的薛敖一張俊臉都變黑了才停下來,“也好,讓我看看你這名滿關外的薛家小子是怎樣的沽名釣譽、名不副實。”

薛敖:腿更疼了,他會的詞兒比我還多。

薛敖回頭求助般看向眾將士,目光裡寫滿了幫我懟這外族孫子。可憐遼東軍大多都是出身貧苦人家的男娃,沒讀過那般金貴的書,但圍觀的幾百號遼東軍本著不給自家小主子丟臉的原則,惡狠狠地憋了參差不齊的一句大吼——“俺、俺也覺得!”

赤膊男子:...

驕傲的少年屹立在日光之下,眼神明亮,點點清雪落在垂下的長睫上,不過幾息便融化成了眉眼間的瀲灩熱烈。他嘴角噙著誌在必得的笑意,手腕一翻,十三雪渠抽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鳴叫聲。

赤膊男子壓根移不開落在鞭子上的眼睛,目光癡迷——這就是天下第一神兵,十三雪渠。

蓮白山在四國境內總是充滿了神秘的氣息,傳聞前朝的皇陵便是修在了這一片的山脈之中,而蓮白山被奉為神山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物華天寶,更是傳聞這裡有一株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作長生不老之藥引的雪渠花。

苦寒之地多獒犬,這是遼東的庇佑神,也是神花雪渠的守護者。傳聞薛敖手中這根鞭子就是由曆代獒王的脊脈所化。十三雪渠,前十節點到為止,後三尾弑神殺魔。

薛敖從未在戰場之外用出十三雪渠那遍布倒刺的後三尾,因為從得到這根鞭子時他便被告知此兵器的可怖之處。

赤膊男子絲毫不掩眼中的貪婪,眸中射出幾道不懷好意的凶光,“原來殺我無數將士的兵器長的這副樣子,真是令人..目眩神迷,可薛啟的小崽子,若沒有它,你不過是一個虛張聲勢的花架子。”

激將法!赤摞%e8%a3%b8的激將法!

遼東將士想著自己都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北蠻的詭計,世子也必定不會中計...

“好!”

薛敖一掌轟出掌中的鞭子,在周圍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地麵砸了一個大坑,震起紛紛的黃沙。

“小爺就不用十三跟你比劃比劃”,少年臉上又露出那種混不吝的笑容,齊整的牙齒白的晃人,“叫你知道,不是你那撇腳的激將法管用,是我薛敖,想怎麼揍你就怎麼揍你。”

聽聞此言,赤膊男子臉色一沉,嗤道:“狂妄小兒!薛啟殺我兄弟,今天就用他兒子的血來祭我族人的亡靈!”

話音未落,一道雄厚狂混的掌風朝著薛敖的命門襲來,薛敖騰空躍起,拖著不便動作的腿險險避過,就見他剛才身後的木杖板被一掌轟碎。他驀地旋身,周邊飄雪全無,第二道淩厲詭異的掌風自上貫下的呼嘯而來,罡風鼓動,氣流噴湧,這一掌的威力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薛敖內力流轉,陡然轉向猛地接下這一掌,遼東的將士們分明聽到了骨骼斷裂的清脆聲,一絲斷發順著不知何時變大的冬風從薛敖的眼前吹往雪山。

“除了我哥哥,你是第一個接下這兩掌的人,你叫薛敖?”

薛敖揉了揉酸疼的右臂,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求戰之意,“贏得了我再喊小爺名號。”

“我叫坎夷那,我這第三掌在整個坎兒部落都未嘗敗績”,男子嘴角溢出血沫,但他顧不得擦拭也顧不得%e8%83%b8口處被震斷的肋骨,隻是直直的看向對麵驕傲輕狂的小少年,“你可敢接?”

一旁的布守使山頂上,兩匹黃驃馬打著響鼻踩在積雪上,若是眼尖的必定能看出來這兩匹黃驃乃是西域進貢的良駒,為大燕朝皇家禦馬。

那日會仙樓中與秦東來一起的紫衣男子就在此處,隻不過這次他身邊的陪同卻是一位戴著鬥笠的劍客。

“阿岐,你說這薛敖能贏嗎?”,紫衣男子在此看了良久,因著眼神不好眯起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看向山下。

被喚“阿岐”的劍客是蒼南劍派的傳人沈要歧,素有‘腰下劍’的美稱。

沈要岐手中不離佩劍,未加思索便道:“坎夷那是坎兒部落的第一勇士,便是遼東王捉他時也險些落了個兩敗俱傷,而這位薛世子年紀輕輕,又將手中神兵棄於一旁...”

“所以你的意思是,薛敖必輸無疑?

沉穩持重的劍客白了他一眼,手指溫柔的摩挲著腰間劍鞘,“南候纓,北王敖,你以為這是白叫的嗎?”

他打馬離開,隻有古井無波的聲音在山頂響起。

“他隻要不用腦,單手都能贏。”

...

“磨磨唧唧的真他娘煩死了!”

薛敖懶得聽他廢話,小腿驟然發力如雪豹一般衝向負隅頑抗的獵物,坎夷那早已做好了第三掌的蓄力,隻見他脖子爆紅,眼眶充血,鋪天蓋地一般朝薛敖轟出這最後一掌。

其勢之磅礴凶險,飛雪走沙皆肝腸寸斷,便是叫古叔這等老將都大驚失色,隻在身後急急喊了一句,“世子小心!”

薛敖雙手化拳,元力湧動,他並不像之前那樣對坎夷那的掌勢有所躲避,隻是雙眼發光的直直朝那一掌迎過去。

“砰!”

一圈飛雪被看不見的氣流振蕩泛開,地麵塵土飛揚,周圍將士急急大喊世子,有人連忙將火棘木杖打開,朝著鬥場中心奔過去。

“咳咳...嗆死老子了。”

薛敖站在場中,歪著身子大喊:“快來扶我一把,腳疼。”

古叔一把將薛敖背在身後,抬腳跨過地上抽搐不止的坎夷那,嗤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