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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55 字 2個月前

項時頌一進門便嚷著小二給上幾壺涼茶,氣勢洶洶地坐在椅子上,一身怒意。

“南衙這起?子貨色真他?娘的熊人,活兒是我們乾,功勞他?們領!”

說完又看向一旁擦刀的岑蘇蘇,音量提高:“擦擦擦天天擦!你就在乎你那個刀,老子讓氣死了你也得先?擦那個刀!”

“你發什?麼瘋?”,岑蘇蘇一把將布巾扔在桌麵上,大聲吼道?:“南衙有禁軍藺都督護著,你能?做什?麼?讓我提刀去宰了那幫也不是不行,你開口我就去,你敢嗎?!”

見兩?人如此,其?他?人連忙上來勸,但越勸越叫兩?人氣焰越高漲,險些將茶樓的屋頂給掀開。

岑蘇蘇個兒不高,氣勢上卻壓了對麵的項時頌好幾頭,她嗓門大,狂拍桌子衝著對麵吵嚷。

“你倆拆樓,我卸你們。”

謝纓淡淡掃向瞬間鴉雀無聲的幾人,他?抬起?重?黎槍放在長凳上,嗤笑道?:“急個什?麼勁兒,你見過誰從我手上搶得過去東西?”

項時頌這才順下一口惡氣,回身就見樓梯上笑意盈盈的阿寧,想起?自己剛剛鬨人家的茶樓,頓生羞意。

薛敖大怒:“你臉紅個屁!”

幾人圍坐在八仙桌上,聽著項時頌講了近日來南衙北司間的官司,深覺那位新官上位的五皇子吃相十分難看。

岑蘇蘇下去後端上來一壺據說很難得的九轉酒曲茶,阿寧看了一眼,記得自家茶樓裡沒這東西,又聽她說是西北的稀罕貨,帶來給大家夥兒品品。

阿寧抿了一口,發現確實酒如其?名,清香中帶著一股酒釀味,齒頰留香。

她給薛敖掌了一杯,被少年攔下,說是晚上喝茶會失寐。

少頃,阿寧感覺眼皮上像是有兩?個小人在跳舞,眼前的薛敖變成了兩?個,謝纓在哪她都找不到。

“阿寧?”,薛敖攬著坐不住的阿寧,“醉了?”

阿寧點點頭,想說些什?麼,卻趴在薛敖的肩上打了個嗝。

薛敖順了順她的脊背,一抬頭看見北司的一群牛鬼蛇神正?在作妖。

項時頌吵著要?與在場眾人義結金蘭,拉著一位少年就朝著阿寧咣咣磕頭;岑蘇蘇支起?提花貪墨拉了一曲無聲的《賽馬》,整個人被刀鋒震蕩的哆哆嗦嗦;謝纓低頭不語,像是一樁風乾的石雕。

薛敖忙喊小二上來看顧這幫醉鬼,卻見本來沉默安靜的謝纓抬起?一張豔若桃花的臉。

他?直直盯著這邊,看的薛敖心裡發毛,“...你看什?麼?”

“給我耳匙”,謝纓走了過來,“老子要?挑耳。”

謝纓醉酒後的樣子很好看,少了些清醒時的乖張,多了幾分友善和憨呆,像極了幼時總是照顧他?們的鄰家哥哥。

可薛敖太知道?這人發酒瘋時是什?麼樣子,說一句豬狗不如都不為過。

薛敖把阿寧擋在身後,大喊:“沒這玩意。”

謝纓眨了眨眼,慢慢回身,反手操起?重?黎就往自己右耳裡麵紮!

“!!!”

薛敖飛身撲上去,“住手!”

...

薛敖費力地將謝纓的耳朵救出,又喊小二去各府找人,一回神卻發現阿寧不見了。

他?一瞬間冷汗濕了後襟,急的升天之時聽茶樓的人說看到阿寧去了後院,薛敖抬腳跑去,果然聽到小姑娘的聲音。

“阿寧?”

薛敖近日流連茶樓,卻不知這後麵竟還有個小池塘。

春日塘水溫涼,煦暖的夜色下彆有一番景致,樵月朗星下,他?找了許久的姑娘就坐在岸邊。

“你來啦。”

阿寧拉長聲音,給薛敖看她手上捧著的草蝴蝶。

薛敖知道?她是醉了,支腿坐在一側。餘光裡注意到阿寧偷偷爬過來,又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軟軟跪坐在他?腿間。

小姑娘湊首,唇齒間都是淡淡的香氣,她指了指飽滿的%e8%83%b8口,“你知道?,這裡是誰嗎?”

“咣——”

那輪不怎麼完整的月亮掉進了塘中,葉下驚蟬水上微瀾,攪的人煩躁不堪。

薛敖眼睛發直,在這一瞬間萌生出要?把命給她的念頭。

阿寧的眼睛太好看,他?坐在潮濕的草地上,白褲銀靴間是兩?小無猜的姑娘。他?熟悉阿寧的一切,卻從來不知她生來討喜,偏偏眼尾醺紅時會這般招人。

無辜又殘忍。

她湊近,薛敖咽了咽口水,向後微仰,用手肘撐著身體與小姑娘。她卻不懂見好就收,伸手摸了摸少年上下滾動的喉結,然後微涼的指尖一路滑到他?的鎖骨上。

阿寧摔在他?懷裡,臉頰貼著亂跳不止的心口。

“薛子易,你好乖啊。”

這句話?從他?的左%e8%83%b8開始吐息、遊走、跳躍,像是火花一般從心臟炸開,順著經脈麻痹手腳,糾纏全身的血液一起?躁動,直至腦門都開始發燙。

薛敖呼吸微停,偏了偏頭看不遠處蕩漾的水麵。

阿寧手中的草蝴蝶掉了。

他?驟然翻身,居高臨下地盯著目露好奇的阿寧。

良久,薛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注意到那對傻乎乎的梨渦,再也無法忍受一般咬住阿寧紅潤香軟的唇。

他?單手圈住阿寧的雙腕,拇指細細摩挲那道?疤痕,另一隻手掐在她纖細的腰間,任由小姑娘在身下幼貓一般的掙紮。

阿寧發出細弱的哭聲,引來草叢中的幾隻螢火蟲,微弱的光映出薛敖潮紅的耳尖和眉梢眼角處生動的悸動。

“可你不乖,阿寧”,他?摸著阿寧微濕的眼睛,語氣不滿。

他?又低頭舐咬,平日裡叫她哭一聲都不忍,現下卻視若無睹的進攻占有。

這是薛敖留給阿寧的凶狠與柔軟。

“阿寧,彆哭了”,薛敖喟歎出聲,拾起?地上的草蝴蝶彆到阿寧頭上。像是被月色融化?了一般,雪山巔的猛獸毅然決然將身下姑娘圈為己有。他?目光炙熱,咬牙切齒,“你招我的。”

這頭北方的獒,素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背地裡圖謀著將人吞吃入腹,麵上裝著朗朗濯日的乾淨樣兒。

薛敖蹭了蹭小姑娘的下巴,直到身下的人發出撒嬌一般的埋怨,才微微退開。

“你在想誰?”

他?聲音低沉,“嗯?陸霽寧。”

岸上青草濡濕破碎,銀袍之下活色生香。

——我對你,從來都不算清白。

第32章 悸動

薛敖在遼東的時候就聽老兵說?過, 餓狠了的狼要吃人的時候不會生撲上去,而是會露出尖銳的獠牙,繃直脊脈, 在對峙中磨滅對方的勇氣與生機。

一擊斃命。

薛敖那晚把阿寧抱回房間, 除卻在塘邊時的荒唐失禮, 他再不?敢多做些?什麼?。

那是雪精玉怪一般的小姑娘, 哪怕再悸動燥熱,卻也被心中溢出的不忍與憐惜壓了下去。

薛敖歎出一口與年紀不符的長氣,在阿寧房間的圓椅上枯坐了一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阿寧第二日睜眼的時候, 見到湊上來的少年還?有些?懵,徹底清醒之後便被翻湧的記憶湮紅了雙頰。

她能?感受到嘴唇的腫脹紅潤, 昨夜的糾纏在她腦中流轉, 再抬首時就是滿臉的彆扭與緊張。

阿寧看著對麵的少年, 抓緊身上的被子。

“對不?住”,縱使他決意不?再退,可?看到小姑娘這般可?憐樣兒?,不?忍再逼她, “是我沒忍住,唐突你了。”

阿寧長睫微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是歡喜的,這毋庸置疑, 心口那隻張牙舞爪的貓叫她無法平複下來。

薛敖撓撓頭, 又?開口道:“醒酒湯我昨夜煮了一些?,在爐子上溫著, 你一會記得喝。”

阿寧小聲應下, 薛敖又?囑咐道:“吃些?易食化?的早膳,省得不?舒服。”

明%e5%aa%9a的晨光透過窗扇打下一片綺麗的暉影, 阿寧看到的,是熠熠的少年和滿室春光。

“我今日要?進宮,不?能?陪你”,薛敖蹲下`身,仰望阿寧帶著水氣的眸子,“彆生我的氣,阿寧。”

...

沒人知道景帝打著什麼?主意,照理說?遼東王軍權在握,薛敖本?應被放在南衙五皇子手下為?皇家造勢,而不?是與同樣出身武將世家的謝纓共事。

可?詔令已下,各部司都知道遼東王世子被景帝扔進了禁軍總部,雖是禁軍的副都指揮使,官階比謝纓低了半階,行的卻是監察北司一職。

薛敖這些?年在遼東生活,並未參加過上京的武選,這般被塞進禁軍倒是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

張幼櫟就是其中最為?不?滿的人之一。

他出身中州五社最為?富庶的澤州,家中是澤州的百年望族,宮中的靜太妃是他姑祖母,二皇子是他表哥。這般家世雖是比不?上藺錦書,卻也可?以在上京橫著走。

張家疼愛這個嫡幼子,費了力氣才將他塞進禁軍的南衙,流水般的金銀砸進去,卻也隻能?叫他擔了校尉一職。但隻要?在禁軍手下,便是這樣說?出去,也夠他比旁人傲上許多。

可?是薛敖,這個藩王世子,甫一進京便討得陛下歡心,迷人眼的賞賜自不?必說?,如今竟直接將人塞進了藺都督手下,監察禁軍北司神機。

他早有耳聞這位北境世子的威名,身負神兵,天生神力,上京人傳瘋了說?他是蓮白神山的獒王轉世。去年冬日北蠻進犯,這位驍勇世子深入敵營的故事被傳的神乎其神,更讓張幼櫟心生厭惡。

與謝纓一般的讓人厭惡。

藺都督下令,叫南衙北司一同查近日城內外?的男女無故失蹤一案。可?南北兩家明爭暗鬥多少年,謝纓上任之前,北司明裡暗裡吃了南衙太多的虧,這下一共事,也是針尖對上麥芒。

雖是內訌不?止,可?南衙北司本?就是禁軍的精銳,這麼?一查下去,竟發現了一條從上京達至中州的略賣線。

消息一上報,景帝下旨大查特查,城中許多官員的兒?女都被拐子弄走,更遑論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

天子腳下,這幫人太過猖狂。

薛敖跟著北司這群人忙的不?可?開交,查案子倒還?好,隻是謝纓像是盯死了他,今日馬廄壞了,明天兵器生鏽,都要?找他過來掌眼。

那人一臉欠揍,語氣懶散,“副都指揮使大人監察北司,還?請儘職儘守啊。”

薛敖險些?咬碎了後槽牙。

他已有數日未曾見過阿寧,每次剛要?動身,謝纓就像是在他頭頂安了眼睛一般的纏上來。

聽聞阿寧與藺錦書的幫扶堂卻在上京辦的如火如荼,陸家的鋪麵在原有的基底上大肆擴張,正值缺人之際,而隻要?拿著照身貼與公驗,老弱傷兵就可?以進入陸家各鋪麵分到合適的活計,綠雲山下連排的屋舍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