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縮回去。
小芳哼一聲,轉向她娘:“張小草難得說句人話, 你要支持她, 她慢慢她就變好了。”
高素蘭無語又想笑,她閨女這個腦袋瓜啊, 想乾什麼的時候特彆靈。
上半天學連支持這樣的詞都學會了。
“飯做好了?真是越來越能乾了。”
小芳無奈, 又故意岔開話題:“你不聽話,餓著!”
高素蘭不跟她打嘴仗,直接去廚房。看到案板上灰溜溜的麵條便知道是用高粱麵做的。這樣的麵她不心疼,問方劍平:“咋不下完?”
“怕吃不完。”方劍平說著話就去拿碗,“小芳,洗手。”
張小芳拿著臉盆過來,方劍平又分手幫她舀後鍋裡的熱水。
高素蘭見他這樣忙,道:“小芳, 以後這樣的事自己做。沒看劍平忙得騰不出手。”
小芳沒注意到, 她以前在家就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原來的小芳比她還懶, 她倆成一個人沒懶上加懶已經很好了。
方劍平不以為意地笑笑:“沒事。”
高素蘭不讚同,直接說出以前不好說的話, “你又不能照顧她一輩子。再說了,就算能以後也沒空。”
方劍平想想他得工作,也有可能娶妻生子:“那就先從小事做起。”舀半瓢水就把水瓢給小芳,讓她自己動手。
小芳衝他扮個鬼臉, 隨後端著半盆熱水出去。
“上哪兒去?”高素蘭不禁提醒,“沒看見在下雪?”
小芳:“不給你用!”
高素蘭笑了。
要按她以前的性子能把這盆水直接倒了。
“快點啊。”高素蘭進來就聞到一股紅薯味,坐下去味道更明顯,忍不住看向還有點火星的鍋底,“劍平,烤紅薯了?”
方劍平朝破鐵盆看去,“留叔回來吃。”
高素蘭不禁說:“你這孩子想的真周到。”隨即又找塊破鐵皮把盆蓋上,好歹能起到保溫作用。
飯畢,雪越下越大,大的跟棉花似的。
高素蘭擔心老伴兒,怕路上打滑拖拉機翻車。也擔心小芳到學校亂跑,再凍生病了。
“芳啊,下午就彆去了?”
這麼冷的天小芳也不想出去。
炕頭的被窩多暖和啊。
可是不學習她怎麼進步,怎麼恢複正常啊。
她不想以後幫她爹還得用撞門拆窗這種方式。
“我不要,我要上學!”小芳固執地大聲說。
高素蘭怕她發脾氣,“去可以,但不許亂跑。”
“我又不是你個二傻,下這麼大雪跑出去玩兒。”小芳哼一聲,挎著書包蹦躂出去。
方劍平伸手把她拽回來,圍上圍巾戴上帽子,包的隻露一雙眼睛,又給她一把傘。
下的鵝毛大雪,不是雨夾雪,小芳覺得沒必要。
方劍平也覺得沒必要,但是雪花拍到眼睛上不舒服,“咱倆撐一把傘?”
“你拿著。”
方劍平點頭,“行。”
高素蘭看到方劍平一手撐傘,一手摟著閨女的手臂,不論從背影還是正麵都像極了一對關係融洽的小情侶,不禁陷入深深地擔憂。
由著他倆這樣下去,小草的擔心有可能變成現實。
小芳要是哭著鬨著不許方劍平回去,或者偷偷跟上她,他們可怎麼辦啊。
這樣想著高素蘭也沒心思做活。
她這人一向不愛串門子,以前是怕人問她咋就生小芳一個,小芳有沒有變聰明。後來是怕人說嘴窩在家裡窩習慣了。
高素蘭不知道去誰家跟誰嘮叨這種煩惱,以至於忍不住在院裡打圈轉。
王秋香這人有種打不死的精神,比小草還像草——春風吹又生。
在自家院裡聽到方劍平和小芳的聲音越來越遠,她就拿著針線筐過來找高素蘭,見她魂不附體的樣子,問:“大嫂,擔心老大?”
高素蘭嚇了一跳,回過神才想起她忘了從裡麵把門彆上,“是呀。”
“沒事。大頭他們發現的及時,段伊然月份也淺,我覺得就比咱女人來那事嚴重一點。”
高素蘭不想說方劍平和小芳,因為倆孩子現在很好,一個暫時回不去,一個也沒發瘋,說多了顯得她這人吃飽了撐的。
“我在想回來咋辦。”高素蘭就順著她的話題說,“小草有句話說得對,不管不問她早晚得鬨出人命。知青在咱們這邊死了,你大哥這個村長也當到頭了。”
王秋香:“你要是不好出麵,回頭我跟她說。劉季新要是不願意,就讓大哥給他老家的村長寫信,告訴他們他在這兒乾的事。我就不信他不怕。”
高素蘭覺得這主意不錯,“先進來。”
王秋香抖一下`身上的雪花,問道:“剛才聽你說小草,她就會寫自己的名能學啥獸醫?”
高素蘭之前隻顧擔心自家老伴兒,剛剛隻顧擔心閨女,還真沒想過張小草。
經她這一問,高素蘭想到小草認識的字還沒小芳多,咋給牲口用藥啊。不會真把人當成牲口,牲口當成人胡亂治吧。
“她天天上午和下午都過來,等會兒該來了。”
要擱以往張小草沒空。
自打她那次豁出去鬨自殺,她娘怕雞飛蛋打,指望她聽話相親,好讓她過年吃上大肥肉,所以不敢再像以前什麼活都讓她乾。
飯後張小草一抹嘴,就讓她小弟燒熱水,她小妹刷鍋洗碗。
倆人以前不常乾,所以很不樂意。
張小草拉著她大弟走人,由著一家五口自己安排。
她大弟雖然後來沒怎麼幫她,但也沒跟爹娘和弟弟妹妹一起欺負她。外人欺負她,隻要被他知道或者看見就會幫她。
她還沒想好怎麼幫這個弟弟,省得跟以前一樣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所以就緊著她能做的做——把他跟爹娘隔開,免得跟著他們在一起久了越來越不懂事。
張小拴以為有事,到門口就問:“啥事?”
她想拉著她弟弟去她大娘家,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前乾的事,再把她弟弟弄過去大娘又得多想。
隨即想想弟弟能乾啥,村裡有啥能乾的活,“去大頭家等著,跟大頭學一下木匠活,趕明兒給我打幾個櫃子。”
張小拴無語,“你都沒對象要啥櫃子?”
“讓你去就去!”張小草推他一把就往西跑。
到門口聽到王秋香的聲音,張小草趕忙進去。
高素蘭一見她來勢洶洶,恨不得跟王秋香乾一仗,連忙把倆人隔開,“小草,到大娘這邊來。”
張小草決定給她大娘個麵子。
高素蘭鬆了口氣,挑她和王秋香都感興趣地問:“小草,你說學獸醫不是嚇唬小芳吧?”
張小草笑道:“不是。大娘彆擔心,我說天天給她紮針是嚇唬她。給牲口打針的針管那麼粗咋能給她用。”
“識字不多也能學?”高素蘭怕她多心,補一句,“難不難?不難回頭也讓小芳跟你學學,好歹是門手藝。”
張小草也不知道,老老實實搖頭,“獸醫是以後。我先學給牲口配種。”
高素蘭驚得微微張口。
王秋香驚得紮到自己的手,手指頭瞬間冒出血滴。可她卻顧不上,“你一個姑娘家學給牲口配種?”
甭說姑娘,小夥子也不願學。
獸醫站最年輕的都有三十五六歲了。
這些人不是精力不濟就是上有老下有小,忙了工作還得兼顧家裡,經常累得不知道東南西北。
張小草不認識獸醫站的人,空著手跑過去人家也願意教她給牲口配種,就是平時太累不敢挑學徒了。
“我又不識字,不先學配種還能先學打針?”張小草沒好氣地瞥她一眼,轉向高素蘭就揚起笑臉,“大娘,我打算邊學配種邊學習文化。回頭掙的錢大頭給我娘,她就不逼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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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素蘭:“你能在獸醫站工作,你娘也不舍得給你找個農村人。”
“對!”
王秋香懷疑,“你是學徒也有工資?”
“年前沒有,但管飯。年後我學會了就給我發。再少也有十塊八塊。”
高素蘭算一下,“獸醫站離咱們這兒近,下雨下雪都能回來,吃住在家十塊八塊不少了。好好跟人學,可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張小草點頭:“我知道。等我學會就教小芳。”
高素蘭心裡高興但又怕隨口一說,“你真這麼想的?”
“對啊。”張小草點頭,“方劍平要是不要她,就讓小芳跟我去獸醫站上班。大伯認識孫組長,孫組長認識的人多,讓他們幫忙證明一下小芳乾活做事沒問題,人家獸醫站肯定要。”
王秋香又忍不住打量她:“獸醫站雖然是給牲口看病,轉正了也是鐵飯碗,就這麼好進?”
去獸醫站學的人多,但能撐三個月的極少,能乾一年乾出興趣來的人就更少了。
獸醫站和醫院還有一點不一樣,農場的醫生不需要出診。獸醫站的獸醫需要經常到各個村莊給牲口看病,指導防疫工作。
這份工作不體麵還這麼累,感興趣的人也很難堅持下來。
張小草不想跟王秋香說這麼多,“你要去肯定不好進,我就不一樣了。”
王秋香想拿針紮她。
高素蘭攔住,對張小草說:“等小芳回來我就告訴她。讓她好好學文化,到時候也能幫你看一下說明書啥的。對了,要不要劍平幫你補習文化?”
“先讓小拴幫我補習。”
高素蘭很欣慰,這孩子真變了。
看來也真沒想過打方劍平的主意。
這一發現讓高素蘭很高興,小芳到家她就忍不住把張小草說的事告訴她。
小芳要是個正常人,聽到有這個出路肯定很高興。
可她現在不正常,也不想當獸醫。
小芳嫌棄地說:“不要!我要上大學!”
高素蘭忍不住說:“你知道大學是啥嗎就上?”
小芳認真想想。
方劍平不禁看她,總覺得她語出驚人。
“我也不知道獸醫是啥啊。”小芳理所當然的話讓高素蘭心梗,怒氣上頭,指著她:“等你爹回來讓他收拾你。”
小芳彆的自信沒有,這個自信還是有的,“爹要知道你讓我跟張小草在一起,挨收拾的不是我是你!”衝她哼一聲,“你就死心吧。方劍平,咱們回屋寫作業去。我要跟你一起上大學。”
方劍平不由得多看她一下,小芳興致勃勃,好像大學想上就能上一樣。
“小芳,大學名額有可能兩年才有一個。”
小芳:“那我先去你後去,我在大學等你。”
方劍平樂了,誰說她傻,她精著呢。
“為什麼不是我先去你後去?”
小芳想想,“我知道我想跟你一起上大學,不知道你想不想啊。所以還是我先去等著你吧。”
“我說過啊。”方劍平奇怪,平時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