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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彆覺得她傻,人特厲害,工程師,還留過洋。對了,以前還是水利工程係的教授。”

方劍平笑道:“我猜到了。我爺爺奶奶也說,有些人在某些方便比彆人簡單,是她精力或者這方麵的智慧勻到另一方麵。小芳應該也是這樣。”說到此不由地想他爺爺,“我爺爺就有一點。他就不喜歡管世俗這些事。去菜市場買菜都懶得跟人還價。但是做起手術來就特彆特彆認真。我奶奶也是,在家弄個小診所,裡麵被她收拾的比灶台還乾淨。”

老李點頭:“人的精力有限。我忙得時候襪子穿半個月臭的熏得你周姨跟我分房,我都覺得沒必要換。”

方劍平想象一下,忍不住打個寒顫。

老李樂得哈哈大笑:“是不是無法想象?”

小芳不禁回頭,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方劍平可彆聊著聊著把村委會那些人忘了。

起初方劍平還記得。

老李健談,方劍平還幫他捎過信,給他親戚錢,不可能在他背後捅刀子,老李跟他聊天少了顧慮,以至於天南海北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他知道的又恰好是方劍平這個年齡的人還沒經曆過的,結果聽著聽著入迷了。

小芳看著太陽越來越暖和,估計得十一點了,忍不住替他擔心,村委會的那些知青肯定在罵他。

知青沒罵他,而是罵小芳纏著方劍平不讓他回來。

見村委會大門敞開的村民過來看看是不是做豆腐,到門口聽到一個個都在數落小芳不懂事,扭頭走人。

方劍平和小芳不在,村支書去農場了,進去也學不到什麼。

雖然他們不會做豆腐,但會磨豆漿,才不要進去教他們磨豆漿。

吃他們村住他們村,還嫌棄他們村的姑娘,給他們臉了!

幾人越想心裡越不舒服,決定告訴小芳,讓小芳收拾他們。

他倆還在老李那兒。

村民撲了個空。可來都來了,不能就這麼回去——於是把他們聽到的告訴高素蘭。

高素蘭知道他們要搞事就喜歡誇大,因為隻有誇大才能挑起事端,“沒聽錯吧?”

“又沒得罪我們,閒的無聊說他們壞話。”

高素蘭看看幾人都在村裡麵住,還是三隊的人,離南邊的知青點很遠。不論平時還是乾活都沒一起過,確實很難鬨矛盾。

“這些孩子咋這樣啊。”

比張支書輩分高的村民就說:“廣進慣的!還沒來就把他們的口糧留出來,夏天殺豬還給知青點肥肉讓他們熬油,搞得他們以為來咱們這兒享福來了。一個個啥也不懂還敢嫌棄小芳。”

小芳自打會開拖拉機犁地,村裡人就不好意思再嫌她笨或傻。

傻子都會犁地,他們卻不會,再說她豈不間接說自己還不如一個傻子。

以前做豆腐能賺錢,雖然辛苦做豆腐的人也不會外傳。沒有人指點,村裡人知道做豆腐的步驟也不敢輕易嘗試——糧食精貴,不舍得浪費。

張支書試做,還教他們,此時還在農場買石膏,以至於甭管對他口服心不服的人,還是羨慕嫉妒他的人,今天都是他的擁護者。

常言道,愛屋及烏。

那位村民這麼一說,其他人愈發生氣,“老高,小芳和劍平回來也彆讓劍平教他們。”

高素蘭苦笑:“先不說劍平聽不聽我的,就算聽我的,等小芳她爹回來——”

“那我們在這兒等他。我家也泡豆子了,等他回來讓他上我家去。”

高素蘭:“你豆子沒磨,拿啥教你們?”

“那我讓他們快點。”說話的人起身,到門口停下,對其他人說,“你們在這兒等小芳她爹。”回家喊她男人把豆子拎出來,她去村委會趕人。

知青也知道村裡就這一個磨盤,很多人都等著。

周長河年齡大還是老知青,敢直接數落方劍平,潘恢就問他:“怎麼辦?”

“去年沒了張屠夫,過年也沒吃帶毛的豬。我就不信沒他做不出來。”周長河把最後一點豆子倒磨盤眼裡,“磨好咱們走。”

那位等著他們讓磨盤的村民看到豆漿稠的跟粥一樣,忍住笑心說,我看你們能做出個啥玩意來。

周長河把磨好的豆子倒入鍋中,可算意識到不對勁——比在城裡喝的豆漿還稠,這怎麼變成豆腐腦,然後做豆腐啊。

十幾個知青麵麵相覷。

跟方劍平同一屆的女知青覺得這樣不行,“我還是去找方劍平吧。”說著看向周長河。

周長河看其他人,“你們有沒有誰做過豆腐?”

豆腐這東西便宜的很,五毛錢買的全家吃不完,誰吃飽了撐的做這個。再說了,城裡也沒幾家有磨盤。就算有磨盤,需要工作也沒那個時間。

女知青知道周長河拉不下臉,不再問他直接出去。

方劍平原本坐在老李西邊,扭頭就能看到跟養豬場同一排的知青點。看到那女知青往北去,方劍平以進屋拿板凳為由,躲到老李東邊。

先前有方劍平擋著,老李沒看到知青回來了。

那女知青沒空往這邊看,以至於也沒看到小芳在路上玩紙飛機,結果就是到張家撲了個空。

等著截張支書的村民皮笑肉不笑地問:“有事?”

“方劍平不在家?”女知青說著往四周看,彆說人,連影都沒有。

村民明知故問:“劍平和小芳不是跟你們一塊磨豆子去了嗎?他倆人呢?”

知青當著高素蘭的麵不敢說實話,訥訥道:“說是去廁所。我——我出去等他們吧。”

幾個村民看著她出去就忍不住嗤笑。

小樣,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在他們的地方嫌棄他們的人,真當張莊沒人了。

高素蘭忍不住說:“我看還是去把他倆找回來吧。省得小芳她爹回來為難。”

“你去哪兒找?”村民問。

高素蘭被問住,她一直在家做鞋,小芳和方劍平又沒回來過,張莊這麼大,他倆隨便一躲就夠她找半天。

“還是等廣進回來再說吧。”

張支書騎著車子拐進來。

說話的村民嚇一跳,不由得起身:“你可真不禁念叨。”

張支書看看幾人都是三隊的人,住在村莊最裡麵,極少往這邊來,“你們咋在這兒?出啥事了?”

那村民立即把跟高素蘭說的那番話告訴他,末了不忘說:“小芳她娘還覺得不教他們不合適。我看就彆教他們。不說開拖拉機犁地了,都不會磨豆漿,也好意思嫌棄小芳。”

張支書心中忽然一動,不禁問:“誰說的?”

“誰說的我們沒看見,反正沒聽到有人幫小芳說話。”

張支書問:“潘恢也說了?”

“潘恢誰呀?”

高素蘭先前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此言一出,她終於明白了。

“你還說他人不錯,還讓——”看到有外人,高素蘭忙住嘴。

那幾人因為她的遲疑反而忍不住打量她:“還讓他乾啥?不會讓他當點長吧?”

知青點的點長以前是楊解放。楊解放上大學了,方劍平搬到這邊,劉季新和段伊然走了,隻剩幾個人不需要點長就一直沒選。

潘恢、白燕這些知青過來,不可能從他們這十二個人當中選,因為老知青不服。可剩下那幾個老知青沒那個能力。

張支書索性給他們安排好任務,讓他們自己輪著做。糧食也不全交給他們,每月發一次,剩下的都放村委會。

村委會後麵是學校,學校後麵是溝渠,另一邊也是溝渠,裡麵有水外村人進不來,前麵和東邊都是住家戶,夜裡還有打更的,遠比放靠路邊的知青點安全。

張支書點頭。

高素蘭不禁轉向他,老頭子出去一趟被冷風吹糊塗了?

張支書剛剛想到的:“周長河肯定不服氣。天天跟周長河叨叨,就沒空管小芳咋樣了。”

有村民立即說:“這個主意好。”

高素蘭瞪他一眼:“好啥好。你就不怕他們打起了?”//思//兔//網//

“打起來有公安我怕啥。兩個都被公安關起來,一年到頭省的口糧都夠再養一隻大黃了。”

高素蘭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手裡多了一包東西,“啥?”

“做豆腐的石膏。”

高素蘭掂量一下得有一斤:“咋買這麼多?”

張支書:“四叔他們也要,給他們捎的。他家有小稱,回頭給他稱一點,我去知青點看看。”

比他輩分長的人立馬拉住他,“先彆去知青點,去村委會那邊幫我們看看,豆漿得磨成啥樣才能做豆腐。”

“可是——”

“彆可是了。”幾個村民不等他說出來,生拉硬拽把他弄去村委會。

有知青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他回來,出了廁所就征求大家的意見。然而等所有人都同意,他再跑來,再次撲了個空。

高素蘭可算知道那幾人剛剛怎麼那麼著急。

知青一時半會兒走不了,早晚得教他們。高素蘭也沒兜圈子,直接說在村委會。

那知青跑到村委會看到張支書跟見著親爹似的大喊:“支書大叔。”

張支書笑著點點頭,也不問他來乾什麼。

方劍平向來聽話,卻沒跟這些知青在一起,不想也知道肯定有人當著他的麵說小芳。

張支書可不是沒脾氣的人,等著知青讓他去知青點教讓他們做豆腐,就問:“劍平和小芳呢?”

“方劍平送小芳回家一直沒回來。”

張支書皺眉:“你這孩子怎麼淨胡說,小芳和劍平壓根沒回去過。”

那知青張了張口,“這——可能小芳要去哪兒玩,方劍平陪她玩兒去了。”

“這個劍平,回來我非得數落他。”張支書本想他要是說實話就立馬過去,“快中午了,估計也該回來了。你先回去吧,等他回來我就讓他去知青點。”

那知青一臉為難:“可是,可是——”

豆漿快磨好的村民立即說:“昨天可是說好了,村支書教我們,劍平教你們。你們那才幾個人,我們可是上千口人等著呢。”

老知青知道張支書護犢子,怕張支書知道小芳是他們氣走的,所以就讓今年剛來的新知青來找他。

新知青麵皮薄,村民一這樣說就不敢再叫張支書走:“那,那您彆忘了。”

張支書擺手:“不會的。”

直到十二點公雞打鳴,他教人做好豆腐回到家,方劍平和小芳還沒回來。

高素蘭擔心:“這倆孩子不會玩著玩著跑農場玩去了吧?”

“農場又沒啥玩的,去農場乾什麼。是不是在屋裡?”

高素蘭搖頭:“他們屋裡東西多,他們一走我就把門鎖上了。鑰匙還在我這兒。”

張支書也想不出這麼冷的天能上哪兒去:“彆管了,做飯吧。早上吃的早,小芳該餓了。”

小芳早餓了。

可是他倆聊起來沒完,小芳也不好打斷他們,聽到肚子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