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詫異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星昀自然知道他在講什麼,嗤笑一聲,“我這叫近水樓台,徐徐圖之。”

陸居安挑眉,食指在煙灰缸的邊緣點著,“還以為就你那攻城略地的性格,明天就給我搞出個孫子出來。不過進度有些慢啊,都六年了。”

“快有什麼用,就像你,還不是離婚了,這叫吸取失敗教訓,不能重蹈覆轍,”陸星昀諷刺地說,他可不能像陸居安那樣,孩子生那麼早做什麼,夫妻感情不和,能養出什麼好孩子出來,當然茁壯成長的他本人除外。

陸星昀脫掉西服外套,搭在沙發椅背上,順手解領帶,“你不去隔壁辦公,坐著乾什麼……”

陸居安把筆記本屏幕翻轉過來,“羅騰飛的信息。”

羅騰飛和楊仟仟是大學同班情侶,感情很好,剛上大四時分手,也就是懷了陸星昀的時候分的手。陸星昀一歲多,羅騰飛時常去探望楊仟仟。

不知什麼原因,羅騰飛和家裡鬨決裂,幾乎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那一年也就是陸居安和楊仟仟結婚的時候。

鄰居說羅騰飛是家裡獨子,消失了幾年後,也曉得回家了。每年過年前回家一次,但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生活,再過幾年有鄰居看見他帶著老婆孩子回家探望父母。

應該是在外工作,成了家。

幾年前他的父母年紀大了雙雙去世,他再也沒有回過A市了。他的朋友也不知他去了哪裡,身份證也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記錄。估計是當初和家裡決裂,換了身份證。

“我這邊通知人去找了,碰碰運氣。”

陸居安說著,手中轉著一根未點燃的萬寶路,煙身為白色,淡薄荷味。楊仟仟不喜歡聞到煙味,他已經很少抽煙了,總會隨身帶一盒。

“福利院那邊我也讓人去找資料了,還有之前許靜好的一些體檢報告,就診報告等。”

陸居安做事細致,滴水不漏,陸星昀點頭,暫且給他個好好表現的機會。

陸星昀收起衣服領帶,腳步轉向他的房間,“陸居安,你在外頭可沒私生子私生女吧。”

陸居安嗤笑道,“有你一個就夠我受的了。”在楊仟仟醒來前,陸星昀對他一直有恨,愛搭不理的,真將他氣死,要不是就這一個種,怕他把天作破,他才懶得管他。

可事實證明陸星昀在管理公司上還是頗有天分的,比陸居安在位時,更雷霆決斷,事物都是矛盾體,好壞相伴,陸氏財團的那些老油條,很多都看不慣陸星昀的做法,陸居安很擔心這個。

情麵是最難把握的東西,陸星昀對家人太寬容了,對外人太過無情。

陸居安不同,他白手起家,嘗過人情冷暖,不求旁人錦上添花,隻求昔日得罪的人彆哪一天落井下石,其實陸居安性格比陸星昀更冷更無情,家人的範圍都隻有幾個,但是,現實教做人。

第一單創業生意,甲方一個老女人還讓他陪酒賣腎,要是之前在陸氏,還不得掀桌子讓她滾,可那時他一無所有哪有這個資格,生意做不成還要拒絕得委婉,不知世故哪有今天的揚眉吐氣。

“那就好。”

在陸星昀警告的小眼神下,陸居安輕笑出聲。

指針再過十幾分鐘就指向1點了。

陸居安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準備出去。楊仟仟從臥室探出個頭,見他還在,蓬著頭發笑了笑,又縮回去。

陸居安笑意更深,“又想吃什麼了?”

因為喝了感冒藥的緣故,她晚上胃口不佳沒吃多少,睡了一覺起來,估計是餓了。

“冰淇淋。”

陸居安沉下臉,“不行。”

“哦,那就不吃了唄。”楊仟仟倚著門框,一手放在門把上,等他走。等他走了再吃。

陸居安走到燈控處,打開了客廳的主燈,說,“我讓人送奶油水果蛋糕來,彆吃涼的,明天還得從巴基斯坦回國,感冒早點好。”

燈光太亮了,楊仟仟眯了眯眼,沒想到陸居安這麼好心。

切好的蛋糕很快就送來了,鮮奶油和水果,看著十分可口,蛋糕烤得也鬆軟,她問,“不會有毒吧?”

“那給我吃?”

楊仟仟坐沒坐樣,蹲在茶幾旁邊,抱在懷裡,先咬了一口,鼻尖上粘了奶油。

陸居安一笑,“小老鼠似的。”

“什麼?”

“你最近胖了十斤吧。”

楊仟仟吃得心理一堵,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真的胖了十斤。

他站著,身高腿長的,燈光下影子罩著她。楊仟仟覺得太壓迫了,往後坐到沙發上。陸居安又繼續說,“沒事,你又不胖。”

這話中聽,楊仟仟也同意,“我本來就不胖。”

“嗯,我看出來了。”陸居安說。

就吃個蛋糕還吃不安生,楊仟仟咽下去一個櫻桃,揪下櫻桃細小的柄指著他,“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說我沒%e8%83%b8沒屁股。

“有意思,”陸居安也跟著做在她旁邊的沙發,瞅著她一邊說話一邊還細嚼慢咽的,嫣紅的嘴。

“什麼有意思?”

頓了頓,陸居安說,“你前男友挺有意思的。”

陸居安跟她把今天查出來的消息告訴她。

原來這麼長時間才查出來,楊仟仟下午還聽陸居安威風凜凜地警告許靜好,說有關她的一切消息全都在一個小時內送到了他手上,原來都是陸居安在打腫臉充胖子,裝逼,懶得跟他計較。

*

次日八點開始,THE ONE開始在華國137個城市門店售賣,包括陸氏的商場在外和租用的門店,當日全部售空,其中屬奶鹽最先售罄,大家都想和陸星昀用同款。

昨天的負|麵新聞倒給THE ONE增加了一些熱度,網上的黑評隻占少數,主要還是楊仟仟的處理方式得當,讓他們沒得黑,等結果再說。

當天毛利潤六百多萬元,實現純利潤指日可待。

羅蘅滑著她的pad,激動地說,“明天後天,將會翻倍,我們的車載香氛,其他手工香皂也賣得不錯,不到兩個月,我們就可以翻盤。”

羅蘅雖妝容精致,但聲音沙啞,眼裡也布著血絲,想來是昨晚一夜未眠。

楊仟仟還睡得好好的,覺得挺不好意思,讓人燉雪梨百合給她吃,道了好多聲“辛苦”。

林秘書也在旁邊道“恭喜”,她今天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飄帶襯衫,見到陸星昀穿了一套棕黃色的格子西服,兩人穿的一個色係,原來是這個意思,林秘書抿著嘴偷偷笑了好久。

又過了一日,郵輪駛到印度洋,當天下午起了大風,郵輪停靠在巴基斯坦F市海灣。

一應物品已收拾妥當,楊仟仟帶著許靜好提前下船,陸居安放心不下她,也跟著她一起在巴基斯坦坐飛機回國。

這裡比華國熱一些,白天的溫度20度左右,大衣換成休閒外套,戴上帽子和墨鏡,這裡紫外線大。

F市與印度接壤,港口的人皮膚比較黑,說信德語和卡特拉爾語比較多。

一下從冬天到了春天,楊仟仟感冒還沒好,更嚴重了,鼻涕流不儘似的,隨身背的小包裡不僅放著身份證和護照,還有一大包餐巾紙。

她聽到陸娟小聲和陸思危說她是“鼻涕蟲”。算了,看著他不留在郵輪花天酒地來陪她的份上,不計較。

楊仟仟和陸星昀擁抱道彆,他非要下船送她,楊仟仟抱著他,拍拍他的背,“乖一點,讓暮月省點心,我們下周見。”

“媽媽你注意安全。”

林秘書站在母子倆身後,這還是楊仟仟第一次叫她暮月,“省點心”裹著一層曖昧的意思。林秘書撇過臉,咬了咬下唇。

要走了,陸居安沒指望陸星昀能說什麼,陸星昀走到他麵前,反而責怪他,“你怎麼不和我說幾句話就走?”

陸居安:“……”不是你不理我的嗎,從來都是。他清了清嗓子,“工作上的事情,你還需早點回國處理,陸居林那係,多注意一些。仟仟我會照顧好,你彆光顧著跟他們玩,勞逸結合,其他不用掛念。”

“哦,再見。”陸星昀說。

陸居安點頭,句句肺腑,不知他能聽進去多少。行李有人幫著他們拖上車,上車出發去機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港口人來人往,有賣各種衣物的,雜物的。還有花店,陸星昀看中了花店的一隻手工泰迪熊,穿著背帶褲,眉毛縱著,像是在很認真地思考。

陸星昀收回眼神,轉過臉對林秘書說,“林秘書,你先回郵輪處理一下早上發來的文件,我待會就上去。”

林秘書點頭“您注意安全”,說完帶著秘書處幾個人走了。

幾個保鏢留了下來,陸星昀不想讓他們看見他買小熊,咳了一聲,分批指揮他們回郵輪。

陸星昀選了幾束花,然後再把手工熊放到櫃台。

花店的老板見他氣度不凡,想來是送給女友,但是手工熊不賣,於是告訴用巴基斯坦的語言說,“小熊不賣,是我們店裝飾用的。”

陸星昀聽不懂。

老板又用撇腳的英語說了一遍,陸星昀根本不懂英語,他沒學過,在他的意識裡,博大精深的中華話總有一天要成為全球通用語,這一天也應該是他有生之年,鬼佬的洋語,他不屑於學。

一番比劃下來,一會擺手一會指著熊,陸星昀懂了他的意思,於是解開手腕上的名表,換熊。

老板欣然同意,精心包好花,把小熊放到紙袋。

陸星昀心滿意足地出門,走了一段路,去找港口的郵輪。

“嘟……”郵輪鳴笛,夕陽的光輝灑在海洋之星上,給他鍍上一層壯觀的金紅色。

海的儘頭落日與海水交接,像是上帝撒了一袋金子在海上,郵輪開走了,開走了……

連老板都不要了。

陸星昀下意識掏手機,沒帶。

他越走越快,終於忍不住奔跑起來。奔跑吧少年,撒腿奔跑,在夕陽下奔跑,“等等我!”夕陽映紅了他如雨的汗水,狂風淩亂了他噴了摩絲的黑發,但還是透出七八分不羈的性感。

在人群中彆他推開的路人發出驚訝地“哦”,“哦”各種叫聲。

“等等我!”

操,根本聽不見。

海洋之星已經開遠,他有點方啊……花了三秒接受這個殘酷現實。

陸星昀抹了一把汗,頹廢地坐到台階上。

語言不通,他嘗試著去溝通,彆人說了兩句,說了句“sory”走遠了。

他一直在夕陽下坐等了1個小時,抱著紙袋子,皺著眉和“皺眉小熊”一起坐到天黑,晝夜溫差大,有點冷,林秘書什麼時候想起我,林秘書什麼時候想起我不見了。

忽然,他耳朵動了動,熟悉又炫酷的民族風旋律從不遠處傳來。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